雙手隨意地擺放著,淡定地讓寧遠剝著自己的衣服,海遇雲只從容地說道:「公子莫急,遇雲深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海遇雲欲拒還迎,一席話倒是讓寧遠拉回了些許墮入深淵的神智——海遇雲絕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人。
越是靠近,寧遠就越是看不懂這個複雜的女人,越是走進沙中,便陷足越深。這句話,是拒絕還是奉迎呢?是在勸告寧遠情且益堅還是在諷刺寧遠用情淺薄呢?
正打算一把推開難以捉摸的海遇雲,寧遠的手卻被海遇雲抓住了。海遇雲引著寧遠的手,慢慢地脫下自己的褲子,緩緩地轉過那截玉藕,恰好讓寧遠看到那大腿股側的扎傷。
依舊是那麼觸目驚心的針眼,寧遠心中頓時泛起不忍,此傷定然是上次在為了救因為香兒情緒激動的自己,整夜未眠所紮的。
「對不起公子,遇雲無法行房。」
替海遇雲整理好衣裳,寧遠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有如激起千層浪,久久不能平靜,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讓女人替自己受傷,包括香兒。
香兒的臉模糊了寧遠的視線,又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香兒為了救自己甘願赴死,而自己卻在短短幾天,就擁著另一個女人。此刻的寧遠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齷齪,那麼的無恥,甚至悲哀。
「吃東西吧。」閉上眼睛,寧遠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整個人便踏踏實實地平靜下來了。
看著寧遠落寞的神情,緊闔的雙眼,海遇雲也沉默了,兩人相對坐,此刻竟無言。寧遠也的的確確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
微微一歎,海遇雲撫了撫胸口,捋捋自己有沒有少幾拍心跳。面對強勢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寧遠,海遇雲沒有多少信心,她深深的知道,今夜若不是利用香兒在寧遠心中的傷痕,很可能是會被霸王強上弓的。
馭人之道,應其所需,滅其所欲,離合約散,欲擒故縱,而天下歸心。
海遇雲還是那個睿智的海遇雲。
海遇雲蜷成一圈縮在寧遠懷裡,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貓,呸!一隻潛伏的毒蛇。雖然知道海遇雲只是腿股有傷不得不側身而睡,但寧遠還是默認海遇雲是個騷娘兒們兒。
也不管會不會吵醒海遇雲,寧遠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裳,直直地起了床,果然海遇雲根本是醒不來的。
「小二!給大爺打熱水和早飯來!」
「來勒!」
洗了一把熱水臉,眼屎揩得乾乾淨淨,人也抖擻了幾分,寧遠看著水中的人影,哈哈一笑。
寧遠依舊是老練的寧遠,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麵條,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正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卻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運功,把自己身體中散佈的元氣通通都集中到胃經之上,待萬事俱備,才滿意地吃起面來。
邊吃邊琢磨,這元氣穩著經脈,胃裡確實舒服,但寧遠明顯感覺到,他那本來就不算多的元氣,變少了。
寧遠吃完麵,肚子裡面一陣暖和,好不舒服,趁著這晴空萬里的天氣,決定去體驗一下,這古代的市集,究竟有怎樣的魅力。
出門在外,錢字打頭,寧遠也不是窮人,走到大街上,什麼好玩的好看的,通通招呼著,幾錢銀子幾錢銀子的用,寧遠反倒擔心錢用得太慢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油米貴。
正愁沒什麼玩的盡興的,一抬頭,嘿喲,「天和賭莊」四個字映入眼簾,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正愁沒地方用錢,這不就願者上鉤了嗎?
踏進賭莊大門,寧遠暗道一聲氣派,只見整個賭場佔地約100多個平米,額,小半畝地,裡面設有大小賭局3.40桌,每張桌子都有賭莊的賭師坐鎮,大小家丁不計其數。
寧遠擠開緊簇的人群,隨意地踏進一個桌位,腳一跨,手一拍,大喝一聲:「五錢銀子。」
誰知雷霆般的暴喝和霹靂般的氣勢還沒施展開來,卻像投進海裡的石子一樣,「咕咚」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
賭了一上午,有輸有贏,但是寧遠就沒想過贏,他只是感歎,為什麼這樣輸都只輸了40多兩銀子。
正當寧遠頹廢之際,一口滿臉胡茬的醉酒大漢衝了進來,身後正牽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我賭我女兒,誰…誰敢跟我…賭…賭啊,值十兩銀…子,誰敢賭?啊?誰敢?」
在賭場,這種賭瘋了的賣女兒賣老婆的大有人在,就是寧遠,看電視看多了,也覺得不足為奇,小姑娘一臉驚愕魂不守舍,也算不上漂亮,能值十兩怕也是抬舉她了吧。
「哈哈,我說李老頭子,賭什麼啊,十兩銀子,賣給我不就行了,哈哈哈~」
「是啊,你那手氣,不是白輸一個女兒嗎?」
……
旁人的話語刺激著李老頭子,他一把衝到桌前拿起骰盅,拚命地搖了幾十下,一拍桌子大吼道:「老子要坐莊,你們下啊,下啊!」
有好事的紈褲子弟過來湊熱鬧,反正輸也輸不多,贏了可就是一個人呀,不出一會兒桌上下滿了密密麻麻的籌碼。
李老頭子難懷期待的打開骰盅,不出寧遠所料,整個人又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時邊上下注的人了來了勁兒了,一個個抓著無力反抗的小姑娘爭搶,彷彿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商品,不,是一筆籌碼。
「彭」!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徹賭場,桌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錠拳頭大的金元寶,順著按住元寶的手向上看去,正是寧遠。
寧遠直直地牽走小姑娘,賭場之內鴉雀無聲,無人敢攔。
再次走到市集上,寧遠對著身旁那個本應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卻比自己矮過許多的女孩子笑了一笑,說道:「小妹妹,哥哥給你一錠很大很大的銀子,別再去找你那個不爭氣的爹了。」
說著寧遠從懷裡摸出那一錠曾經給香兒又被香兒還回來的拳頭大的銀子,那錠曾經一睜眼看到睡在身旁的海遇雲時,枕頭邊觸目驚心的銀子,提醒著他香兒再也見不到了。
「別跟來了,去找個容身之所吧。」
就讓可憐的你,帶走我對香兒的牽掛吧,寧遠心底這樣說著,仰著天哈哈大笑而去了。
小姑娘蓬頭垢面,拿著手裡那一錠兩隻手都包不住的銀子,看著眼前那個高大的「哥哥」漸行漸遠,聽著那笑聲裡的無奈和自嘲,收不回那依依相望的目光。
回到客棧門口,寧遠揉了揉雙眼,心想,那蛇蠍會不會怕我一個人獨自離去,上吊自殺了,哈哈~~
推開房門,房間裡靜悄悄的,好像海遇雲真的死了一樣——
臥槽!
「海遇雲!海遇雲!沒死說話…」
快步跑進房間,看見海遇雲還是像早晨那樣一動不動地縮在被窩裡,寧遠心裡鬆了一口氣,若是海遇雲真的就死了,那自己可就沒地方請教經脈的事了。
「快起來,日上三竿了還在睡。」
寧遠一把掀開被子,將海遇雲蜷成一團的身體翻過來,拍著她的臉說到。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海遇雲滿臉的慘白,襯得眼睛也沒了靈動。
「你沒事吧?」
「遇…遇雲沒事,只…是屁股好…痛。」
原來幾次用元氣穩住海遇雲的病情,並沒有絲毫的好轉,一旦虛弱下來,海遇雲又回到了那副病怏怏的神態。
「我怎麼才能救你?」
看來海遇雲的病情的確是加重了,看這個樣子也是拖不起了,寧遠體內的元氣也不多並且還在減少,更達不到治癒海遇雲的條件,無奈只得聽聽海遇雲說的,再決定怎麼做了。
「去萬壽…山,求鎮元石…遇雲熬…不住了。」
飛快地收拾好一切,寧遠便抱著海遇雲上了馬車,海遇雲還有利用價值,寧遠不能就這麼讓她死了,一刻也不耽擱地上路了。
車伕揚鞭策馬,邊驅車奔馳邊同寧遠搭話到:「萬壽山那可是有靈氣的地方,公子去那休養還是作甚啊?」
「萬壽山是什麼地方,做什麼的?」
「回公子的話,這萬壽山仙氣繚繞,山上的人普遍長壽,有一世外高人,自稱地仙,活了近200年,神秘莫測啊。」
聽了車伕的話,寧遠似乎明白了一點兒什麼,連忙拍醒海遇雲問到:「我們就是要向此人求鎮元石嗎?」
「是…」
「按照小說裡面的狗血情節,我認為他一定不會給我們的,且不說非親非故,毫無淵源,這人一定還是個倔老頭,就算給,也要提一個基本不可能完成的條件,我——」
看著寧遠稀里糊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海遇雲趕緊給他下了一劑定心藥:「公子…聽遇雲…的便是。」
行了許久,天將黑時,車伕將那車驅停到一個鄉野小棧旁,掀開車簾對著寧遠說到:「公子,天將黑了,我們在此落腳吧。」
丟給車伕一小錠銀子,寧遠將屍體一樣的海遇雲抱下馬車,直往野店中走去,頭也不回的說到「替我叫一間客房,幾個小菜,剩下的錢你自己安排,還有,準備一些水果。」
「誒喲誒喲,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啊!」
徑直走進房間,把海遇雲輕放在床上側躺著,寧遠又拍醒了海遇雲,說道:「我再過點元氣給你吧,看你真的快要死的樣子。」
「不。」海遇雲搖了搖頭,極其艱難地止住寧遠將伸過來的手,「我經…脈受阻,如此做…只能愈…我精神…反倒…加重病…病情。」
「那你昨晚,為什麼還要讓我用元氣在你體內行幾個周天呢?你不是找死嗎?」
「遇雲怕…公子要…要求遇…雲侍寢,不敢不…從。」
「你瘋了!」
寧遠一把甩開海遇雲,走到窗前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如果這時候何處遞過來一桿煙,一個男人的心情恐怕就不用多加表現了。
寧遠的心中所思非物,海遇雲的身體如果強行用元氣令她回復精神,只會更加加快她喪命的步伐,但是要救海遇雲牽扯重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寧遠要利用海遇雲,就必須先救活海遇雲。
海遇雲曾說過,一個真正機智的棋手,是不會因為一顆棋子而毀掉整盤棋的。但此刻寧遠的心中,卻不知為何,萬分想要救海遇雲,或許這顆棋子意義重大,值得寧遠用整局棋去救吧。
自從聽說了經脈之學,寧遠貌似就變得奇怪了,大概是經脈之學的確非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