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騰雲渡察眾生障）三
「施主……」
不知道為什麼，白行總覺得在那一瞬間天持身上的氣場就弱了很多，也不再帶有當初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有一種「主人小咪很乖很聽話哦」的感覺。
但是這顯然對白行沒用，如果你面前有著一個一巴掌就可以把自己打殘的人對你賣萌，你也不會覺得有多喜歡的。
「究竟有何事？」白行覺得不淡定了。
「施主，貧僧可否跟隨施主一起走？」天持認真道。
嘎？！這回白行徹底想不明白為什麼了……他那麼強，和自己走在一起，又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白行問他。
「施主是我的因果。」小和尚的聲音略帶空靈，讓人感到驚訝。
「施主命格奇特，生死一念，生殺一念，萬望施主，心存仁念。」天持頓了頓，繼而說道:「只是希望施主可以能夠讓貧僧跟隨施主，了卻塵緣。」
白行一笑，難道自己在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時，會主動安排一個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嗎？
「我明白施主會不解，但其實後悔的是我，我也不願步入紅塵之中，一切，不過天意。」天持繼續道。「天持雖為出家人，但是凡劫未過，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之人，施主可否幫我？」他語氣十分真誠。
……
「為何選中我？」白行終於鬆了口。
「因為施主的命格與施主原本對這世間的糾纏，不過……大概是我能力不夠，施主的命，我看不透，或是前世，或是今生。不過正是因為看不透，貧僧才會選擇願意與施主一起走過這一段凡塵路。」天持的表情異常的堅定與認真。
白行突然就起了興趣，他的心裡不知在何時突然有些一種膨脹著的奇怪又疑惑的感覺:「你是言靈師？」
小和尚點點頭，可他的眼睛卻在他承認的那一刻，發生了一種質的變化，彷彿他本就是蒙著洗塵般的灰色的瞳孔裡面，夾帶著如同遠古時代一般，如雲一樣的東西。
白行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地說不出話來，一時間竟忘記了所有的猜疑與抵抗心裡，就差沒有抓著他的手去搖擺了。
天持顯然也感覺到了白行那瞬間的異常，但是卻不吃為何，只是低聲地詢問:「怎麼？」
順便解釋道:「我的眼睛在預知的時候會有一絲不正常，但也只是在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剛剛感覺到了什麼？」白行沉聲道。
「我們現在得走了。」天持意簡言駭。
「哦。你騙我。」白行的眼裡陰晴不定。
他又為何知道天持是騙他？言靈師，果然不簡單，但是就算是再厲害的言靈師，也不可能擁有那般的瞳孔。
瑯嬛大陸上的人很少知道，言靈師的瞳孔，雖然能夠在預言或者是預知時候產生靈瞳的變化，但卻不是那麼全能，靈瞳的顏色，一般都是順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限制，只不過是這天地鮮少有人知道靈瞳的最終形式，才會有不同的誤解罷了。
而天持的眼睛，竟是灰色。
他自然是信不過自己，才會隱瞞。
但白行之所以會知道他在騙自己，無非是已經知道了他——到底是誰。
答案是兩個字——天機。
傳說中，有一棵生長在六族一處名叫元靈山上的樹，名喚天機。天機樹千年結一果，由天地之靈氣結成，落地為嬰，知曉天地之事，可為天地之師，輔佐天下之士。得到靈嬰輔佐，那麼便事半功倍，可以一帆風順，但也有失誤的時候，那便是遇見同自己一樣的，天機。
而上一世，紅衣是天機，最強大的，沒有之一。
當然他承認他當初卑鄙，他只是想得到她的幫助，但她卻不同與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她是一抹溫暖，而像白行這種看透世間炎涼的人，當然會心動。
沒有人不渴求擁有陽光。
而現在，同樣屬於天機的天持，儘管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且他還騙了自己，但，他似乎願意相信他。
思緒回到正軌，白行的沉默使得天持一時琢磨不透，但其內心的糾結卻是少有的直接呈現在臉上，天持終是一歎氣:「施主，我向你保證，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白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又恢復了原來的沉穩態度:「立約，宣誓」
說著，便畫地為界，召喚出一面金色的符文:「你可願？」
瑯嬛大陸上，最重誓言，如若違背，必有天譴，且若誓言複雜程度大，那麼所有損誓言，即便是解除，也有可能受到嚴重的傷害。
只是即使是自己的師父，也不能夠像面前的白行一般，將自己身上僅有的靈力，編織成如此反常而又強大的誓言契約吧？
這是天持第一次如此，真真正正的在心裡，對人蔓延出一種完整的恐懼與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