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憶寒看著久違的面孔,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道:「說來話長。南風,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風歎了口氣,苦笑道:「今天是我的輪迴之日,我要走過那邊的輪迴橋,喝下孟婆湯投胎去了。」
「你會投胎成凡人嗎?」夏憶寒焦急地問。
南風搖了搖頭,道:「咱們鬼翰宮的人罪孽深重,能不受苦就去投胎已經謝天謝地了,也不奢求變作人了。下輩子如果有緣再見,我會趴到你的腿邊聽你彈琴。」
柒瑾諾看著夏憶寒苦澀的表情,知道兩人關係匪淺。又聽說他是鬼翰宮的人,不禁想起了夕蕪,於是走上前去問道:「你知不知道夕蕪在哪裡?」
南風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隨後上下打量了柒瑾諾一番,道:「我們鬼翰宮的人都會被關進第十三層。」
夏憶寒此刻無心想其他的,一把拉起南風的手道:「我們並沒有死,我們用鬼門打開鬼界大門來救人,你跟我們回人間吧!」
南風露出他經典的笑容看向夏憶寒道:「你沒死我就放心了。你們也別想著救人快走吧,只要進了這裡面,沒有一個鬼翰宮的弟子願意再回去了。人間太苦了……」
夏憶寒愣了一愣,沒聽懂他的話。南風拍了拍他的頭,笑道:「人間的疾苦蒼茫你們可能還沒有體會到,等你們體會到了,就明白我今天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南風看了一下不遠處的水塘,一位綠色衫子的少女站在橋頭向他招手。他對著那個少女道:「琴音,等我。」說完,頭也不會地走上了那座橋。
夏憶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後就釋然了。
三個人向著南風下來的那個樓梯走去,卻被把守的人攔了下來。他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著瞧著三個人,道:「活人不能進入。」
「你不讓我進我就不進了?那前面的路豈不是白走了?」柒瑾諾說著拔出劍一下子砍向了把守的人。他一個轉身就躲過了柒瑾諾的攻擊。夏憶寒和墨瞳見狀也拔出劍向著把守的人砍去。但無論劍如何快,都沒有辦法砍中這個人。
幾輪下來,三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而那把守的人卻大氣不喘的站在那裡依舊睜著一隻眼睛瞧著三個人。
「我有種被鄙視了的感覺!」柒瑾諾氣的直跺腳,「我一定要進去!」
夏憶寒仔細打量了一下把守的人,嘴角輕輕上揚。他默念口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把守的人面前。把守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夏憶寒已經穿過了那個人的身體到了樓梯上。
原來這個人竟然只是幻術構造出來的幻影!柒瑾諾和墨瞳送了一口氣,也學著夏憶寒的方式衝上了樓梯。
三個人在樓梯上走了好一段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幾層,只看到前面有道門裡面散發著的明亮的光線。三個人本來想繼續上樓,但不知為什麼,總感覺這個光線有一種蠱惑的力量。三個人的腳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個門。
那時一扇雕花木門,門虛掩著,不時有光線從裡面透出來。
柒瑾諾想也沒想推開了那扇門,卻看到門裡面陳列著無數的酒罈。柒瑾諾走進去拿起一個寫著「前塵」的酒罈,放在鼻子邊問了一下,頓時香氣溢滿了整個鼻腔。墨瞳和夏憶寒還沒來得及阻止,柒瑾諾就像著了魔一樣打開酒罈,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夏憶寒奪過酒罈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是空的了。柒瑾諾搖搖晃晃地走到夏憶寒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道:「莜夜,我們回家……」然後倒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去了。
夏憶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對身邊的墨瞳道:「這個酒可是能讓人睡上一周的,看來咱們還是直接帶著她去十八層等著審判的那天吧。」墨瞳點點頭,看著夏憶寒背起柒瑾諾向樓上繼續爬,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雕花木門在三個人一上樓就關了過來,木門上漸漸出現了幾個字。一位紫衣女子悄悄鎖上了門,然後抬手撫摸著金燦燦的大字,默默念道:「記憶閣。」
柒瑾諾夢裡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背著自己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個人的手臂,卻聽到了一陣笑聲。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漫天遍野的桃花,以及站在不遠處正哈哈大笑的墨瞳。
「瑾諾,你醒了?」他看到一臉睡容的柒瑾諾就馬上走了過來道,「明天就是與魔界開戰的日子了,莜夜都去準備了,你怎麼還不快去找他?」
柒瑾諾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的白色衣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大片的桃花。她愣愣地看著墨瞳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咱們去鬼界救人,結果我喝醉了被莜夜背著走。」
「莜夜莜夜的,你腦子裡除了莜夜就沒有別人了?」墨瞳有些不高興,「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柒瑾諾笑了笑,抬頭就看到聖颭教白色的大殿矗立在不遠處的山上,漫山遍野的桃花倒沒有沾染它幾分。
她站起身,拂掉身上的桃花,轉身飛向傲雪閣的大殿。
傲雪閣的大殿依舊用水作結界,柒瑾諾對著大殿的門口喊了幾聲「莜夜」,一道白色的影子便飛了出來,他烏黑的發間一根藍色的絲帶隨風而動。
「瑾諾,你找我?」莜夜溫柔地看著她道。
柒瑾諾臉有點發紅,低著頭輕聲道:「明天咱們一起去魔界斬妖除魔。」
莜夜走過來將她頭上落得一片粉色花瓣拿下來,道:「明天過後,我就去向你的父親冰灼月求婚,讓他成全了咱們的婚事。」
柒瑾諾抿著小嘴道:「我才不要嫁給你。」說著蹦蹦跳跳地轉身離開。莜夜無奈地搖搖頭,將花瓣收進了懷裡。
柒瑾諾蹦蹦跳跳走著,遠遠就看見蘇顏和段迪歌,花念柔和洛楓向著這邊走來。她忙迎上去對著兩對兒璧人調侃道:「你們也快點成親吧,天天膩歪在一起不嫌害羞啊。」
花念柔笑道:「你不要說我們了,你和莜夜什麼時候成親啊?」
柒瑾諾羞紅了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怎麼這麼八卦啊!」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她一心期待著明天的大戰快點結束,好讓她和莜夜成親。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戰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柒瑾諾抱著莜夜的屍體在大雨中坐了一整夜,滿腦子都是莜夜為了自己擋下魔君致命一擊的畫面。他溫柔地看著她倒在了地上,而她像失心瘋一樣撲過去抱住了他。
雖然仙界最終戰勝了魔界,但是莜夜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屍體漸漸化作藍色的雪花融進了雨水裡,柒瑾諾呆呆地捧起了雨水,眼淚模糊了視線。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把傘出現在了柒瑾諾的頭頂,他悠悠地開口道:「冰瑾諾,我們去偷鬼門,打開鬼界大門救出莜夜。」
柒瑾諾目光呆滯地看向站在雨中為自己打傘的墨瞳,擠出一個笑容道:「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