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在陣中狼狽不堪的吳應天,凌方摸了摸鬍鬚瞟了一眼身後黑衣人說道:「怎麼樣?」
黑衣人收回目光一揚黑袍說道:「哼,算你運氣好,這絕世難出的極魔之體都被你找到,說吧,什麼條件?」
「哈哈哈哈,掌舵大人果然直爽」凌方轉過身來衝著黑衣人笑了笑而後繼續說道,「不急,不急,這等大事還得慢慢說,呵呵,慢慢說。」
凌方態度十分傲慢,甚至有些挑釁,他再瞟了一眼黑衣人冷笑一聲才接著說了起來:「想來你馭靈一族當年也是雄霸一方,不可一世,卻是被這極東龍之一族大肆碾壓,連你們當年高高在上的巫帝車炎也被生生斬殺,你們一族人還被趕往了這腐臭的迷霧沼澤,這可是你們馭靈巫族一脈的千年恥辱啊!」
凌方說完,只見身後黑衣人身形陡然的變動了一下,而後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哼了一聲便轉過了頭去。
凌方看著黑衣人的變化顯得更加的得意,他一仰頭悠然抹著鬍鬚說道:「你們馭靈巫族,耗盡心血尋找到這曾未被封神的第九神獸嗜血穿山甲,可惜的是當年八方獸封神之後,穿山甲被抽離神魂,沒有極陰極陽之體,難以復原啊。嘖,真是可惜啊!」
「條件?!你儘管說條件便是!」黑衣人有些安奈不住,雙拳緊握。
「待我劍魄歸位時,殺掉南宮燕!」
黑衣人快要發難,卻是凌方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絲狠色,一股殺意生生將對方震住。
不過,聽罷,黑衣人身子頓了頓反倒淡定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學起了凌方的語氣,身下挪動幾步,向陣中看了看,也悠然的說道:「呵呵,凌掌門當真是宏圖壯志啊,我當是要怎麼呢,原來是手足相刃啊,呵呵,自己的師兄也下的了手?」
「哼,他南宮燕生性迂腐,要不是當年師尊從極魔殿趕回,途中深受重傷,我又身在天棲,他何德何能能繼承這金玉真雷麒麟劍!」
凌方說到動情之處,一揚衣袖,指天而罵,聲音宏亮,要不是周圍被強行壓縮空間,怕是早已聲遍四野。
「呵呵,回到族裡我定當會稟告巫帝,只不過你又如何能保證此人的安全,其他的不說,若是我族派高手,不惜血拼拿下此人又何嘗不可?」
「哼,你可以試試,天棲的實力不說,要是我這堂堂映月峰連個人都藏不住,我也不用今天站在這裡和掌舵大人你談什麼條件了!『血禁』之法你可聽過?」
「你!哈哈,那樣甚好,那樣甚好。」黑衣人兩眼直瞪一臉驚愕,不過稍稍控制住自己後,繼續說道,「那就指望凌掌門早日實現宏願了!」
說罷,黑衣人身形變換,直接化為一灘淤血,怪異的消失真空。
凌方沒有多看一眼,沉思片刻,他伸出右手,五指一動,一縹緲陣影出現在手掌,正是這銀木花陣陣魂,起初收吳應天時就考慮到他的實力,為保萬一,一定得親自讓他出陣。
他兩眼直視手心,體內真氣匯聚,一道白芒注入手心,正欲強行逆轉花陣,卻只見遠處林外一紅影閃過,正是徒弟薛紅艷趕到。
「嗯?」
他眉頭微皺,稍有怒意,要是此舉節外生枝,讓更多人知道,可就麻煩了,他只好鬆了手,隱藏其中看個究竟。
只見,薛紅艷快速來到石屋處,見紫袍老者當即一行禮後便從袖裡拿出一檀木令牌,令牌之上赫然刻著一「金」字,便是這掌門之令。
天棲一脈共有四峰,每一峰都以峰主的絕技冠稱。主峰紫霞麒麟峰為「雷」字牌號,接著便是映月、力玄、縹緲,各自以金、土、木為序。
紫袍老者見是掌門令後恭敬的一施禮,以示尊重,倒是薛紅艷急切的說道:「掌門之令,掉轉天罡,讓陣形回原!」
「這!讓陣形回原?!」紫袍老者大驚,他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臉上頓時陰晴不定。
「這是掌門之令,你沒聽見!?」薛紅艷有些惱怒。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老朽自是知道,只是不明白為何要掉轉天罡,為了這個廢材?」紫衣老者心中驚恐,他知道自己守在這裡的目的,不僅僅是監督的作用,更主要的還是守護陣裡的東西,二十年的光景啊,掉轉天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這陣中之物因此被放出,惹出大禍可就麻煩了!這肯定不是掌門的意思。
「就考驗考驗他,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我火麒麟離火劍在此,你讓陣型回原,要是他撐不住,我就強力救他出來就是。」
「只是……」
「你竟然敢違令!」
「小姐你要三思啊,這花陣天罡掉轉,常人倒是以為困陣削弱,實則是加強了裡面的陽性,這……這……陣是要崩潰的!」
紫衣老者知道薛紅艷到底是想幹什麼,他萬萬不敢將實話講出,只好臨時編出這麼一個理由,一急之下,額頭早已是汗珠滾滾。
「哼,你若是今天不這樣做,那你孫兒在下山截殺少陽一家五口,曝屍荒野一事不說,這麼多年來,你私自兜售銀花印,要是稟報掌門,後果你是知道的。」
薛紅艷面露一絲狠色,妖艷的面龐頓時殺意畢露,老者一驚,他完全不知道這麼多年來的事,她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管這陣中小子和薛紅艷到底是結了多大的仇,卻是完全知道這映月二小姐的脾氣,那可是一頭火獅子啊。
老者變得沉默起來,左右權衡,最後在薛紅艷的怒意中浮現一絲妥協之意。
「但願只是讓這小子難受一些罷了,希望它這麼多年來,已經真元耗盡!」
老者默默的叨念著,像是在作一種祈禱,他萬萬不能讓這之前的事情傳出去,那可比死了還痛苦。
老者極為痛苦的走向了五行圓桌,按照只有自己知道的口令在桌上一陣劃撥。
「轟!」只見得這整個銀杉林齊齊一動,地下像是被抬空一般,銀杉樹表面光芒瞬間暗淡下去,樹木一時「嘩嘩「作響。
吳應天首先感受到了陣中的變化,滿臉疲憊的他,愣是憑著周圍大量陰寒之氣吹來,面前幻化之人,眼中突然一道紅芒閃過,恐怖的力量爆發,持劍狠狠劈過。
吳應天感覺到不對,一股殺意襲身,雖然他勉勵避開一擊,但是實力終究不敵,被對方一掌震開,緊接著,幻像之人凌空朝著自己的心臟狠狠的紮了過來。
「嗚嗷!」
吳應天臉色煞白,他不明所以,眼看就要被刺中命脈而無力還手,憑空中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咆哮之聲,聲音震徹四方,生生將半空中的幻影震得支離破碎。
「嗚嗷」
又是一陣咆哮,只覺得地面猛烈顫抖,四面頓時狂風呼嘯,草木亂飛,只覺得天要崩塌一般,片刻不到,吳應天被夾雜著拋出了林子外。
「噗嗤!」
他一口鮮血吐出,全身筋骨鬆散,靠在遠處一顆樹樁上,眼看著銀杉林左右搖動,漸而面目全非,他還沒來得及多喘一口氣,便看見一黑色大物掘地而起。
隨著四周泥土散開,才慢慢看清它的容貌。
兩眼外凸,如石獅大小,佈滿血紅,後爪撐地,露出渾圓的肚皮,全身表面儘是凹凸不一的黑瘤,一奇大的癩蛤蟆!
吳應天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癩蛤蟆,其樣子又是如此的噁心,當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正欲昏倒,又是不經意間看見了不遠處的薛紅艷和一臉發呆的紫袍老者,強力提了提神掙扎著站了起來。
「師……」他剛說了一個字,這平日裡就十分厭惡自己的薛紅艷煩躁而憤怒的瞪了自己一眼,隨後便沒有再理自己。
不過這癩蛤蟆竟是和這薛紅艷有仇一般,它吐了吐長舌,仰天咆哮幾聲後,竟是「咕嚕,咕嚕」的叫著朝向薛紅艷跳去。
這蛤蟆身形巨大,如有房舍大小,但是行動卻是十分靈活,一個閃躍,精準而迅速的向薛紅艷一行人撲下。
薛紅艷大慌,見這樣貌,這……這不就是十年前被南宮掌門捉住的「天珠血蛤」嗎?怎麼這麼多年了它還活著?竟然被囚禁在了這裡,父親他倒底做了什麼?她驚恐之餘看向了一旁的老者,卻是老者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
薛紅艷一時間腦中充滿太多的疑問,不過這血蛤可沒有想那麼多,已是直奔自己而來。
情急之下,她直接從袖間扔出一物體來,此物玉石雕刻,看上去玲瓏剔透,溫潤圓滑,上刻一「福」字,在飛出的過程中,福玉幻化變大,瞬間清光閃閃,硬是接住了這黑色蛤蟆的一擊,將薛紅艷二人籠罩其中。
「嗚嗷!」一聲大叫,黑色蛤蟆像是十分憤怒,見這玉珮厲害,又嚎叫一陣後,收回前爪,渾圓的肚皮一陣鼓動,慢慢變大,「碰!」的一聲,伴著血肉撕裂的聲音,只見肚皮竟然左右張了開來,一隻血紅巨爪徑直伸出,巨爪出奇的大,甚至大過了本身,看上去十分不協調,爪前竟有十根大指,鋒利如刃的血甲,猩光閃閃。
它一爪拍去,巨大的爪子抓住了福玉,使勁一捏,這玉珮強橫,卻是聽得「砰」的一聲,竟然直接碎裂,廣罩也隨之散去。
薛紅艷見此,心下不免著急起來,這福玉可是當年拜師南宮師伯的時候,南宮贈與自己的貼身護符,此玉乃是北極冰域中萬年難得的冰晶煉製而成,再加上道家強力真訣,可是十分的厲害,此刻竟是被這血蛤一爪擊碎。
血蛤凌空舞動,瞬間幾道虛幻爪影飛出,再次朝向薛紅艷。
雖然她幾個躍身輕鬆躲過,但這一旁的紫袍老者,一個遲疑便被這虛影狠狠一擊,面部深陷,血噴而出,幾個呼吸間便慘死在地,化為一堆肉泥。
「哼,可惡!」
薛紅艷大怒,她本是稍微改動陣形想困死吳應天,報之前調戲之恨,卻不料出現了這等情況,「天珠血哈」竟是憑空破陣而出,眼看著殺雞不成還倒施一把米。
她拔劍而出,左右站定,手中姿勢幻化,對天而語「諸天罰術,上神若我,五行乾坤,炎焱真訣!」
話畢,只覺一股灼熱之氣散播開來,薛紅艷手握一長劍,劍上氣流纏繞,環繞而上,瞬間幻化麒麟模樣,咆哮怒向這天珠血哈。
學哈初見這麒麟模樣,畏懼之意頓生,不過還是叫了兩聲後撲了上去,兩隻惡獸相鬥,一時間,僵持下來。
這天珠血哈縱使凶狠又怎敵得過這上古火麒麟,只是這天棲麒麟劍術,自是以五行為基,運動本門秘術「麒麟真訣」而聚集這散落麒麟魄,本就不是麒麟真身,更何況這薛紅艷感悟火麒麟時日不久,所以展現的威力著實不行。
火麒麟縱然有上古神獸之威,但是運用之人實力不高,所以一擊之下竟是不分勝負,幾個周轉,又激戰山坳。
但是這天珠血哈體內自帶一股瘴氣,其毒陰寒,沁人心血,毒氣慢慢散播,幾個呼吸間,薛紅艷已經是熏得有些難受。
「噗嗤」她一口鮮血吐出,眼見就要倒下,卻勉力支撐著。
「師姐,我來救你!」
一旁極度狼狽的吳應天突然大叫一聲衝了過來,卻沒有走出多遠,一個沒穩住,直接摔了下去。
薛紅艷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有跟上來,見到這樣的廢材,心下是一陣痛苦,她週身一顫,差一點也沒穩住,竟要被這血蛤巨爪壓下。
眼看事情惡化,吳應天倒沒有放棄,他爬了起來,再次衝了過去,他沒有什麼修為,基本的劍術在這裡又用不上,衝到血哈面前後只好硬扯著這厚厚的背皮使勁的敲打,場面頓時十分的滑稽。
只是,這聲勢實在是太小了,拳打腳踢了好一陣,這龐然大物竟完全沒有理會自己,最後他一急之下只好用了最本能的辦法。
他張開嘴,深呼吸後閉緊著雙眼大吼一聲,朝著這血蛤的背部狠狠的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血蛤背部滿是褶皺,還浸著烏黑的毒液,腐臭難聞,吳應天這一口下去險些沒有暈倒。
不過,這一咬倒是出奇的讓這大個有了反應。
「嗷吼!」
血蛤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瘋狂,這吳應天一口咬下看起來也沒有傷及多大,倒是它像遭受了重創一般,猛的一搖頭放開了薛紅艷,轉身朝向吳應天的方向,肚皮加速的鼓動,片刻,兩隻外凸的雙眼迅速變大了起來,充滿血絲。
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血蛤身形變得越來越怪異,最中間的一隻血爪也收了回去,表皮扭曲臌脹,似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它樣子極為難受,竟是兩爪撕裂了肚皮,弄得漫天的血氣飄蕩,瀰漫著腥臭。
血蛤看見吳應天,痛苦之餘張開血盆大口就是一口憤怒的咬來,卻是沒過多久,身上的皮層起了怪異的反應,迅速凝固,兩隻門窗大小的眼睛也突然失去了色彩。
「嘩啦啦!」
只聽得一長串脆響,先前還不可一世的血蛤在靠近吳應天一丈遠處,僵立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全身肌肉成塊的掉下,瞬間成了一堆黑炭,唯有一對發白的眼珠,掉落地上打著滾。
吳應天嚇得兩眼反白,他看著突然死去的凶物,呆立良久,清醒時才拍了拍胸脯,腳一軟縮了下去。
「我的天!」
吳應天喘著一口又一口的粗氣,歎聲道。
沒想到事情沒變化的這麼快,像是做夢一般,要是再慢片刻,自己恐怕也要成一堆肉泥了,想到此吳應天又是心中一麻,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不過一旁的薛紅艷卻是沒有那麼好受,被毒氣浸入,面容開始發黑,眼見血蛤死去,一口鮮血吐出直接暈了過去。
吳應天不明白,自己沒有什麼異樣,這修為強過自己許多的薛紅艷為什麼就這樣倒下了。
「師姐,你可不要有事啊!」
吳應天稍作整頓,便強撐著走了過去,試圖叫醒對方,不過半晌沒有反應,時間一久他便開始著急起來。
「師姐,師姐!」
他焦急的喊著,內心突然生出一種恐怖的念頭,他見四周無人,索性抱起了薛紅艷,準備離去,卻是起身的一剎那,身子還沒有轉過,就感覺被什麼擊中後腦,眼前一花直接失去了知覺。
……
「師姐」
「師姐」
……
週身香氣瀰漫,吳應天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身處一種玄妙的狀態,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天。
他微微張開了雙眼,之前的景象瞬間衝擊腦海,他開始恐慌,不過轉而又擔心起來。
不是這之前的事情太過恐怖,而是之前的事太過離奇,會不會都是一場夢?夢醒了?
夢醒了,自己又要成為一個流浪街頭被人唾棄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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