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士尹數到三的時候，三人同時抱成團，一起頭朝下奔向那個白色區域。柯小艾只覺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他們吸入那個白色區域內。過了白色區域所在平面，視野便一片黑暗，只聽見水流中湧起的汩汩的氣泡聲。這裡的水溫要比上面的水溫低很多，一股刺骨的寒氣傳遍全身。柯小艾咬著牙打著顫，張士尹和嘉措同時向柯小艾輸送著真氣。
那股帶他們三人進入白色區域的水流速度在進入白色區域後，絲毫沒有減速。柯小艾在低溫和缺氧的煎熬下，腦中一片混沌，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水流將其衝到一堵柔軟的牆上。他再也控制不住胸口的悶氣，長舒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不知道了過了多久，柯小艾感覺胸口不再沉悶，呼吸順暢，還嗅到了一股花的清香。他緩緩睜開眼睛，張士尹，嘉措，真禪全都盤坐在自己的周圍。三人的神色已經恢復到原先的樣子，衣著整齊，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難道我是在做夢？還是我們幾個都已經死了？這是怎麼回事？柯小艾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生疼，不像是做夢啊？再說自己身上被比奢魚咬破的傷口還在？這更印證了前面的事情是真切的發生過，可能是張士尹和嘉措在最後的關頭將他救了出來，而且還尋找到了真禪。
可這是什麼地方呢？他的身後是一片發乳白色的水池，水池內冒著白色的霧氣，霧氣翻騰之處，蔓延到岸上。岸邊長滿了一片青綠色的灌木叢，灌木叢中若隱若現地開著幾朵淡紫色的花。花瓣五朵，螺旋向上旋繞，花瓣細長，背部帶刺。格外引人注目的是花瓣中央的花蕊，雌蕊散生在雄蕊柱頭上，顏色殷紅，透著一種紫紅色的螢光。
「西域屍陀羅？怎麼這裡也有？這是什麼地方？不可能是這一瞬間就從上海瞬移到西域啊？」柯小艾不由說出了聲音，「難道又是幻覺？」
柯小艾抬起頭，望著上方數十丈處的不斷翻騰積壓成的鉛色的濃雲，心中不由驚訝。一陣轟隆隆地炸雷聲突然響起，幾束銀紅色的電火花不斷向濃雲中心聚集，嘶嘶地發著靜電的聲音。與此同時，濃雲開始以柯小艾上方的點為中心，逆時針旋轉。炸雷聲密集，斷續的電火花不斷連接形成一束強烈的電流，柯小艾覺得這是要遭天譴麼？難道侵犯了仙人的地方？
「各位師父們！能不能快點醒醒！我們要遭雷劈了！」柯小艾看著天空越來越劇烈的閃電和雷鳴，心中一片恐懼。那片濃雲形成的巨大黑洞尤其駭人，像個魔怪的巨口，似乎可席捲天下萬物。
柯小艾焦急地呼喊著三位高人，卻得不到回應，似乎那三人已經早早死去。柯小艾連忙試探三人的體溫和呼吸，驗證了腦海中的想法，三人已經死去多時！
這可怎麼辦？三人估計是因為救自己全都死去，自己只能應對面前的災難，可是自己只是一個凡人，什麼都不會，怎能又逃過面前的閃電的力量？
###第045章雙重幻境
柯小艾急切地思索著任何可以寄托的咒語和法器。一遍一遍嘗試著，卻絲毫沒有效果。他只是覺得周圍的空氣也開始隨著上方的黑洞旋轉起來。周圍一些質量較小的物體已經凌空飛向黑洞的方向。
柯小艾突然覺得內心湧起一片悲傷，面對自然地無力和自己這一生的短暫和淒苦。只是這輩子最遺憾的是和最好的一個兄弟沒有見上最後一面，還有那個忽然形同陌路離他而去的姑娘。
「再見了，這狗逼的人生！沒想到自己生時一片黯淡，死時卻這樣一片轟轟烈烈，被雷劈死！哈哈哈！」柯小艾學著嘉措的坐法盤坐在原地，雙手掐著蓮花印，仰天長嘯著，似乎在吼出這麼多年積鬱的怨氣，又像是在感歎人類力量的渺小。
這時，四人周圍的沙石，水滴，花草都已經不符合重力學的模式，自下而上的向天空旋轉的黑洞飛去。柯小艾也覺得自己身體騰空，緩緩向上飄去。
突然，盤繞在黑洞周圍斷續的閃電連成一片，匯合成一條粗大蘊含著紅色光芒的閃電破空而出，如龍吟之勢砸向柯小艾的方向。
就在閃電快要擊中柯小艾的瞬間，張士尹，嘉措，真禪同時睜開眼睛，伸出手臂，抓住柯小艾，縱身而起，朝天空的黑洞快速躍去。柯小艾只覺得眼前一道紅光，那道閃電擦著自己的衣服兇猛地砸向地面。轟隆一聲之後，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直徑約二十米的大坑。隨後，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柯小艾再次暈了過去。
「咳咳……」柯小艾吐出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從一塊乾硬的大理石上爬了起來。自身一片狼藉。衣服早已經破碎不堪，裸露的身軀上皮膚變成了青黑色，血管暴突，胸口的鳳凰紋身紋理間留著金黃色的光。
再看周圍，嘉措師父和張士尹道張扶著真禪法師正在運功療傷。真禪似乎傷勢嚴重，長鬚已經散盡，僧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面色憔悴，雙眼緊閉，眼袋外凸，呈黑色。
柯小艾頓時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幻覺了。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嘉措轉過身，朝柯小艾搖搖腦袋，示意不要說話。
等過了一會，真禪微微張開眼睛，張士尹和嘉措才算放下心來，收了手。
這時，一縷清風緩緩吹過，柯小艾覺得一片清明。望著周圍的環境，以為自己出了玲瓏陣了。天空蔚藍，飄著數朵紅黃色的雲彩，雲彩隨著清風緩緩移動，遮住了殷紅色的太陽。而在他周圍，是一片碧綠的青草地。地面高低起伏，一條小溪沿著他身邊的大理石蜿蜒流向遠方。
柯小艾起身來到真禪身邊，他想詢問下真禪消失後發生的事情，另外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和身體的狀況。
過了一會，嘉措和張士尹盤坐恢復了些靈氣，氣色好轉很多。只是真禪依然臉色蒼白，不住地咳嗽。
「你還好吧！小艾！」真禪法師氣息虛弱，卻還關心著柯小艾，這讓柯小艾很是感動。
「嗯，只是昏迷中不知發生了什麼，還有我這身體怎麼成了這樣？」柯小艾伸出自己的胳膊，青色的皮膚著實令人吃驚。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嘉措問道。
「是啊，進入那個白色區域後我只是覺得撞到了一個東西上，後來就失去了知覺。」
「你昏迷之後，我和張道長本想將你救出，沿著水流利用動力返回弱水之上，再尋他法，卻發現我們已經陷進一個封閉環境中，四處全部被一片柔軟的牆面堵住。經張道長四處探尋才發現我們進入了一個類似魚類動物的體內。」
「這動物便是比奢魚王，體內的五臟六腑一清二楚，我們在他體內尋到了真禪法師。這比奢魚王在水中的功能便是進行水循環，溝通弱水和下層清水河。也就是那股推我們進入白色區域的水流。比奢魚王無尾，雙魚頭，一側吞食寒冷水流，一側吐出炙熱水流。這比奢魚王本是地蟒衍生物。一方面保護地蟒的成長，一方面引通弱水之內的營養物質提供給地蟒生存。不出所料的話夜孫鳥的活動地帶內也應該有一個衍生物為其提供保護。」張士尹比較熟悉當時的情況和整個陣法的構造，因此接著敘述。
「當我們明白了整個比奢魚王的工作原理，我們便準備從另一側魚頭處順流而上，當出了它的身體，卻發現水溫突然升高，一直昏迷的你像是受到了電流般急劇顫抖，硬生生地將我們脫出了水流，帶入清水之中，然後一直帶我們出了清水地帶。」
「那我們現在什麼地方？」
「我現在也搞不清楚我們的方位，確切地說我們是在清水之下。」
「清水之下？」
「我們出了水流之後感覺這清水中的重力方向和弱水外的方向相反。也就是說清水和弱水交界處的那層隔膜，不僅將清水和弱水隔開，還將外界的自然重力隔絕了，在這清水內形成了一個小世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我們現在應該進了這玲瓏陣法的中心，那三條巨龍和被壓制的海蜃應該就在這個區域內。」
「這裡看樣子和外界的環境一模一樣。」
「看上去是一樣。這裡只是三茅真人創造的一個虛擬空間。不是你的莽撞，我們絲毫進不了這陣法，真是天意啊！」
「我的莽撞？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我記得剛才我被捲進一個風暴漩渦，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嘉措歎然道：「那時你帶我們出來清水之後，就死了過去，我、張道長、真禪竭力進入你的中陰身空間，將你拉了回來！」
「什麼？我死了一次了？什麼是中陰身？」
「就是人體機能停止後靈魂的存在體，類似於現在科學所說的磁場！」
「人真的有靈魂？」
「那是當然！」
柯小艾再次陷入三觀重組狀態，如果人有靈魂，那他爺爺記載的那些筆記豈不是真實的？
「好了，不用想這些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進了這玲瓏陣的中心，要是換做普通人，就是那個懸魂梯都無法破解！」張士尹起身環顧四周，縱身一躍，穿梭進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摘了一些野果，快速回返到原地。
###第046章分散聚合
「張道長，這些果子能吃麼？我們不是在一個虛擬空間麼？」
「有何不能吃？虛擬空間中的任何物質相對外界是假的，但是在這個世界裡就是真的。我們是屬於外界，包括生老病死，那只是相對我們生存的大環境。在這個虛擬空間，我們就得遵循這裡的規則。就像有句話所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這裡的時間觀念就是相對的。在宇宙裡，並不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四維空間。」
「四維空間？什麼東西？」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聽過沒有？」
「這個好像聽過點。」
「簡單來講，一維空間就是一條直線，二維空間兩條直線。」張士尹拿出一張黃色紙符，指點道：「就像這張紙符，有長有寬，這就是二維空間，三維空間就是再加一條高，四維空間就是加上時間。以後的空間可延續到十一維空間。」
「好難懂啊？」
「虧你還是一個大學生，舉個例子吧，比如螞蟻，你見過吧？」張士尹笑道。
柯小艾點點頭，有點自慚形穢。
「螞蟻的生存空間就是二維空間，它的世界就只有長和寬。它只能在這個平面裡爬行。假設有一天，一隻螞蟻和它的一群小夥伴在這個空間裡玩耍。你把它從地上抓起來，它的小夥伴會突然發現這只螞蟻不見了，憑空消失了。它們不理解為什麼會少了一隻螞蟻，它們就開始祈禱，以為遇見鬼了。當我們把那只消失的螞蟻放到它原來的世界，它的小夥伴們就以為它們的祈禱開始有效了。」
「這麼玄妙？」
「這其實不是什麼玄妙的東西，我們只不過是受到自己眼睛的局限性，感知不到世界的存在狀態。我們人類的宗教也是由此產生，進行一些神秘現象的研究。說白了，其實是我們瞭解這個世界太少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就和這只螞蟻一樣，只是在我們的感官世界中生存，一旦發生跨越感官的事件發生，就瞭解不了了，只能祈求於神示？」
「那是，我們的科技水平太低，一些瞭解不了的事件猜不透並不代表沒發生。再說了簡單的例子，建設我們是個二維生物，就像一個紙片人，將這個紙片人放在一個長方形盒子裡，我們怎麼也跨越不了這個長方形紙盒的高度，我們就只能在這個環境裡生存，要想逃出這個紙盒子，我們三維世界的人就可以很容易辦到，跨越這個長方形紙盒的高度就夠了。」
「這個世界太玄妙了？那我們學的唯物論豈不是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