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邵陽,你就帶他到葉家宗祠的司刑台去走一趟吧!」
「什麼!司刑台!」大殿裡,所有人都被葉問天的話深深的震撼了。
李夢芸更是俏臉慘白一片,心裡高喊著:「不!不能把他送上司刑台!」
司刑台——這是一個讓所有世家子弟心驚膽寒的地方。司刑台,顧名思義,乃是司章刑罰的地方,然而被送上司刑台的人,或是大奸大惡,為世人所不容,或是數典忘祖,背判家族,總而言之,這些人無一不是千古罪人。正因為如此,司刑台也被稱為死亡台、斷頭台,乃是各世家刑罰之中最為嚴厲的存在,一上司刑台,有死無生!
眾人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位天風國的老將軍,對諸事不聞不問,居然會在這一刻宣判了葉皓天的死刑。
葉皓天並沒有被司刑台嚇到,目光依然平靜,靜靜的看著葉問天,這個他名義上的爺爺。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白髮垂髫,慈眉善目的老人,一開口居然就要奪走他的性命。可是轉眼間便明白了,葉皓天也好,葉邵陽也罷,他們骨子裡都是一樣的貨色,身居高位,眼裡看見的只是利益。
所以當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葉邵陽和葉問天的第一反應不是怎樣保住葉皓天的性命,還他一個清白,而是杜絕幾大世家借此聯合,共同對付葉家。無論是葉邵陽,還是葉問天,誰都不會在意一個小小庶子的性命,只是葉問天做的比葉邵陽更狠辣,葉邵陽至少給了他生的可能,而葉問天卻是要以他的死讓幾大世家徹底閉嘴。
想到這一層,葉皓天幡然醒悟,世家無情,他對於父親和爺爺的那一絲幻想,終究只是一廂情願罷了,一瞬間,葉皓天對於葉家再無半點留念。
葉邵陽同樣沒有想到葉問天會在這個時候發話,在他的印象中,自從葉問天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就再也沒有過問過家族之事,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違逆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長的看了葉皓天一眼,說道:「皓辰,帶他去司刑台!」
他這話一出口,無疑是說明了葉皓天必死無疑,大廳眾人面面相觸,如果說誰都不會想到葉皓天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那麼更沒有人會想到葉家居然會如此處理這件事情。就算是天風第一世家家主林雷,此時也是目瞪口呆,以葉家的實力和地位,不說一定能夠壓下此事,但是只要葉家願意,保住自家人的性命還是不難的,然而葉問天卻是毫不猶豫的選擇殺了葉皓天以此來堵住悠悠之口,以林雷的身份也不得不說一聲,葉家此舉當真是夠狠辣,夠絕情!
葉皓辰卻不管這些,他只知道葉皓天馬上就要死了,他日盼夜盼,千盼萬盼的攔路石終於就要死了,心裡興奮的難以自拔,若不是現在正在葉家大堂,他真想開心的叫出來。
「是!」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興奮之情,葉皓辰應承一聲,轉身對著葉皓天說道:「父親的話你也聽見了,走吧!」
葉皓天冷哼一聲,懶得理會他,昂首闊步的走出大殿,他有他的驕傲,只要無愧於心,就算是死也會坦坦蕩蕩。
「哼,拽什麼拽!」葉皓辰暗罵一聲,跟著出了門,都是要死得人,居然還這麼目中無人。
司刑台司掌家族最高刑罰,葉問天父子自然不能缺席,因而也隨後跟上,其餘眾人見這主人都已經不在了,自然不好留在這裡,紛紛跟在後面,向著葉家宗祠走去。
葉家宗祠,透露著一股莊嚴肅穆,這裡是葉家歷代先祖的棲息之所。在那高大威嚴的祠堂前方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廣場很大,中間悄然毅力著一方小巧的石台,與那碩大的石台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裡便是司刑台。
高台之上,葉邵陽臉色淡漠,語氣森嚴的說道:「葉皓天,列祖列宗在前,還不跪下!」
冷哼一聲,葉皓天卻是凜然一笑,「今日既非祭祖大典,又不是成人典禮,我為何要跪!」
眾人都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時候葉皓天居然還是如此強勢,面對葉邵陽竟然絲毫不懼。人群之中,李夢芸望著這個一臉剛毅的少年,不禁想起幽冥山中,他捨生忘死,為自己擋下的那一拳,這件事情真是他幹的嗎?
葉邵陽也是一愣,隨即怒道:「你這逆子,犯下彌天大禍,宗族祠堂之前,膽敢如此無禮!」
一句話聲色俱厲,人玄境的氣魄展露無遺,對著葉皓天轟然壓下。葉皓天只覺得一瞬間自己甚至連身體都在瑟瑟發抖,這是他的身體面對自己不可戰勝強者時的自然反應,身上汗如雨下,就要忍不住跪下,然而心中的那一份驕傲不容許他低頭,憋著心裡的一股不甘,那彎下的雙腿竟然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又緩緩的抬起。
葉邵陽的實力依然邁入人玄巔峰,那可是命玄境的強者,整個天風帝國只怕也沒有幾個,他的強者威壓,不要說葉皓天武道四重凝氣境的實力,就是一些武道九重巔峰,半隻腳踏入人玄境的人,恐怕都不能輕鬆承受,然而葉皓天竟然是硬生生的抗下了。
這一刻,整個廣場的人都是瞪大眼睛望著葉皓天,目光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就算是那些世家家主也是如此,暗暗在心裡稱道:「以此子的心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只可惜啊。」
眾人紛紛為他惋惜的同時,心裡又有著一絲慶幸,在一眾世家子弟中,葉皓天或許不是天賦最高的,但他卻是潛力最大的,因為他具有的是一顆強者之心,一份無所畏懼的勇者氣魄。
眼見葉皓天還是不肯屈服,葉邵陽冷哼一聲,對著葉家宗祠跪下,大聲說道:「葉家列祖列宗在上,後世子孫葉邵陽伏拜。葉家第十九世子弟葉皓天,奸詐狡猾,心機深沉,竟暗施陰謀,意圖輕薄良家女子,犯下彌天大罪。邵陽教子無方,生此逆子,愧對列為先祖,今日在列為先祖面前,邵陽要清理門戶,手刃此子,以為列為英靈!」
葉邵陽說完這些,站起身來,走到葉皓天面前,大聲喝道:「孽畜,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
「哈哈!」葉皓天一聲狂笑,「葉邵陽,你不過是要殺我平息葉楊兩家的矛盾,無論我今日對錯如何,總歸是一死而已,你又何必故作姿態,沽名釣譽的非給我安排個罪名呢!」
葉邵陽見他居然當著眾人如此和自己說話,當即暴怒道:「放肆!你敢這麼和我說話的嗎?你娘就是教你這麼對待自己的父親的!」
他不提及莫氏還好,如今提及葉皓天的母親,不由的戳中了葉皓天的心事,十數年的積怨瞬間爆發,寸步不讓的喝道:「我葉皓天活於世間十數年,只有母親悉心呵護,精心培養,未知父親為何物!葉邵陽!你不配做我父親!」
他這一聲吼出,帶著滿腹的怨氣和恨意,聲嘶力竭,清晰的傳入所有人耳中。眾人只見他身體顫抖,面目扭曲,也不知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說到最後竟然是再也忍耐不住,在眾目睽睽的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刻所有人都彷彿感覺到了少年內心的酸楚,心裡一片淒涼。
人群之中,李夢芸早已看不下去了,伏在李少白的懷裡暗暗落淚。她實在難以想像這個倔強的少年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這一刻她感到分外的後悔,為什麼自己會傷害這樣一個少年。假如時間可以流轉,她一定不會再去傷害他,哪怕是要她嫁給他。
高台之上,葉邵陽聽了葉皓天的話,抬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孽障!你說什麼!」
葉皓天呻吟一聲,好不容易艱難的坐正身子,不顧身上的傷痛,譏笑道:「怎麼?你做的出還怕別人說嗎?」
「小畜生!休逞口舌之利!我看你一會還能不能笑的出來!」葉邵陽怒聲說道,「來人!準備行刑!」
「是!」
旁邊早有一人手持大刀,等候多時了,趕忙上前提刀就向葉皓天腦袋砍去。
葉皓天心知必死,心下坦然,想及史書中英雄好漢的慷慨赴死的事跡,豪情頓生,大聲笑道:「豪情衝霄上,回首望,豪門世態炎涼,好男兒,豈懼青山葬!」
眾人聽他話裡之意竟然毫不講自己的生死看在心上,非但如此還在暗諷葉家沒有親情,世態炎涼,當下心裡暗暗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