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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隨和太子 文 / 醉枕山河

    鍾宇隨著引路的小內侍過了乾清門,直奔太子居住的東宮。

    大明太子一般在慈慶宮起居,慈慶宮在乾清宮的東邊靠前一點。

    來到慈慶宮門口,小太監進內稟報。

    過了會兒,宮門打開,只見一個年近花甲卻精神矍鑠的老頭,走了出去,看也不看鍾宇一眼,袍袖一拂,怒氣沖沖地出去了。

    鍾宇瞧著他背影正發怔時,傳訊的小內侍也跟了出來,向鍾宇道:「鍾侍讀,你且在此稍待,咱家已經通報太子殿下了,過會就有人來引你進去拜見太子殿下!」說完小內侍便走了。

    鍾宇不禁無語,又要自己等?自己剛等了皇上好幾個時辰啊!唉,這腳後跟都站酸了,這伺候皇帝和太子當真是個累活啊。

    好在這次太子沒有讓自己等太久,只過了一會,慈慶宮的宮門「咯吱」一下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太監走了出來。

    鍾宇抬頭看時,只見這個太監長相倒是頗為不凡,雖然面白無鬚,倒是頗有幾分英武之氣。

    那位頗為英武的太監很客氣的問鍾宇道:「可是鍾侍讀?咱家張永,鍾侍讀這便隨老奴去見太子爺吧!」

    鍾宇這次倒沒有像那次見到谷大用那樣失態,早就知道此時伺候太子的貼身太監都是後來的「八虎」,此時見了這八虎中的著名人物張永,倒沒有太多的驚訝。

    鍾宇記得這張永在史書上的名聲還是頗為不錯的,忙客氣的說道:「有勞張公公了!」

    張永笑語晏晏的道:「鍾侍讀客氣了,皇上說了,鍾侍讀以後就是常伴太子讀書的伴讀了。以後我們都是太子身邊伺候的人了,還要互相照應才是!」

    鍾宇聽了張永如此說,忙很是客氣得道:「要勞張公公多多照顧在下才是!」

    鍾宇隨著張永來到太子讀書的書房!太子讀書的地方,說是書房,卻像一座大殿,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身穿淡黃四爪金龍錦袍的少年,正坐在一張碩大的書案後,津津有味的吃著點心!

    鍾宇見這少年身旁手拿拂塵伺候的大太監正是谷大用。谷大用見鍾宇進來,微笑著朝他點頭示意。

    鍾宇知道這個少年必是當今太子朱厚照了,忙行禮道:「微臣鍾宇,拜見太子殿下!」

    朱厚照抬頭看了一眼鍾宇,嘴裡含著點心含含糊糊的擺手道:「不必行禮,不必行禮,天天見禮,煩都煩死了」

    朱厚照轉頭看著張永,笑得像個得意的孩子,問道:「張永,李太傅走了?」

    張永陪著笑道:「太子爺一個時辰課都入了六回廁了,李大人早就不耐煩了,今兒他雖不用上早朝,可這午朝卻是要去的,方才等不及,已經先走了。」

    朱厚照笑道:「走了就好,唉,聖人不過的一句禮義仁智信,李大學士旁徵博引、引經據典的都講了七天了!我就奇了怪了,聖人那腦袋都怎麼長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想過那麼多、那麼細麼?想教我為人君,大可去講他的治世道理,可是每說一句話都要和千年前的聖人扯上關係,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服人,真是乏味之極,聽得我都煩死了。走了好,走了就好,劉瑾把小金子牽過來吧!」

    這書房宮殿的內殿中的有人答應一聲,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監牽著一隻毛髮金光燦燦的小猴走了出來,笑嘻嘻地道:「太子爺,方才可嚇死奴才了,這小金子藏在櫃子裡忒不老實,老奴丟了好幾次果子,它還是在櫃子裡亂抓亂撓,險些被李大學士發現。」

    鍾宇見到劉瑾,不禁五味雜陳,眼前這個看著很是和氣,頭髮略有些花白的太監,便是幾年後正德朝權傾朝野的大權閹劉瑾了。

    朱厚照隨手把一塊點心拋給那個小猴,小猴兒靈敏的伸出爪子抓住,拋進嘴裡大嚼起來。

    鍾宇看到那小猴大嚼點心,自己那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項的肚子不由的「咕嗝」一聲。

    朱厚照倒是耳朵很靈,聽到了鍾宇肚子的那一聲叫喚,指著書案後的一個座位笑著道:「鍾侍讀來這坐,陪我一起吃吧,我這東宮中要是餓死了人,可就叫人笑話了。」

    鍾宇見朱厚照倒是很是和氣,連自稱都是我,而不是本宮,不由得生起幾分親切之意,不過倒是不敢太放肆,不敢直接去和朱厚照同案就食,是以連稱不餓。

    朱厚照笑道:「在我這東宮裡不用拘束,我都聽到你肚子叫喚了,餓了就吃點。哈哈,再說,以後這張書案就是咱倆共用的了,過來一起吃吧!」

    鍾宇見這傳說中正德皇帝絲毫沒有架子,再加上鍾宇來自後世,本就對皇權少了幾分敬畏,又實在餓的狠了,當下便不再客氣,鍾宇道:」久聞太子殿下待人和氣,當真名不虛傳,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走到書案後坐下,拿起點心大嚼起來。

    朱厚照見鍾宇在自己面前,絲毫沒有那種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大樂。朱厚照自小便是太子,那些貼身太監們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而那些太傅少傅們總是對他板著個臉,倒是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毫不拘束。

    朱厚照內心中很渴望有個不畏懼自己身份的朋友,此時見鍾宇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坦然的樣子,倒是有些歡喜,笑著道:「今兒個你沒聽到李太傅授課,後晌兒也沒什麼可給我解讀的,你給我講點趣事吧,呵呵,我整日困在這宮裡,快要悶死了!養隻狗兒猴兒的,還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讓那些太傅少傅們看到,當真無聊的緊。」

    鍾宇見朱厚照說話和氣,拘禁之心頓去,邊吃點心邊隨口問道:「太子殿下,想聽點什麼趣事啊?」

    鍾宇本來以為自己這侍讀只是陪著太子聽聽課,不讓他一個人太悶太無聊就是了,聽朱厚照的意思,好像自己這侍讀,還負有太子自習課時解答問題的責任。

    鍾宇不禁暗暗慶幸:如果這位太子真的勤奮好學,自已這個濫竽充數的侍讀,怕是用不了幾天就要露諂啊。幸虧鍾宇知道這位太子對那些之乎者也的學問,很是不感興趣。鍾宇聽到太子不用自己去講解經書,而想聽自己講點趣事,倒是很是欣喜,這講故事可是咱的強項啊。

    「聽錦兒妹子說,鍾侍讀在青州號稱陰陽神斷,就給我講講你破案的事情!」

    「什麼陰陽神斷,那都是以訛傳訛罷了,微臣破案也是碰巧罷了。殿下要聽,微臣便給殿下講講就是!」

    當下鍾宇把自己對錢員外兄弟之死和黃縣丞案子的推理過程講了出來。

    朱厚照聽了,不禁感歎道:「這世上竟真有這等事情,還有被撐死的,還有謀殺親夫的!鍾侍讀能在宮外,經歷許多事情,可是我卻只能困在宮裡哪裡也不能去,唉,鍾侍讀以後聽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鍾宇忙答應一聲。

    說來這太子也可憐,整日被困在這深宮裡,也難怪歷史上的朱厚照那麼叛逆。這正值十三四歲青春期的孩子,本就對世界充滿了好奇的時候,卻被關在這牢籠裡,整天學些之乎者也的學問,不叛逆才怪。自己輔導太子的讀書的重任,當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朱厚照此時又想起千里眼來,說道:「聽衡王叔說那千里眼是你發明的,這次進京可曾帶來幾隻?鍾侍讀當真本事不少啊!」

    鍾宇忙謙遜的道:「殿下謬讚了,微臣會得只是些彫蟲小技罷了!這千里眼微臣帶來了幾隻,明日來時給殿下帶來!」

    聽了鍾宇的話,朱厚照臉色一板,說道:「鍾侍讀不必過謙,在我看來這製作千里眼才是真本事。這製造千里眼,在那些腐儒眼中自然是彫蟲小技,在他們眼中只有那些所謂聖賢書才是大學問!可是孰不知就是這他們眼中所謂彫蟲小技的千里眼,要是用之得當,能使我大明軍伍平添幾分優勢,在我看來比那些什麼聖賢書強多了。」朱厚照說話,還不忘「哼」了一聲,表示對那些腐儒的不滿。

    接著朱厚照又笑道:「我正是聽了衡王叔說那千里眼是鍾侍讀造的,還聽錦兒妹子說過你的種種奇妙本事,才央求父皇把你調來給我做侍讀,鍾侍讀你可不要跟那些腐儒一樣,整天跟我講什麼聖賢之道啊!」

    鍾宇聽了朱厚照的話,不由得苦笑,自己剛向弘治帝保證好好輔導太子讀書,可是太子直接把話挑明了說不要跟他講什麼聖賢書,這還怎麼輔導他讀書。

    鍾宇心中暗歎,這太子侍讀,怕是自己也就能做半年啊。半年後太子的學問沒有長進,估計自己也就會被弘治帝趕回去了。

    一下午的時間,鍾宇就在給朱厚照講述各種奇聞中過去了。

    鍾宇覺得要是被那些臣知道了自己這太子侍讀,就只會給太子講故事,逗太子開心,一定會被罵做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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