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城內,為再獲取更多關於《一劍輕安》劍譜的事情,雨行雪緩緩踏進最高之人的居住之地。但見屋內爐煙裊裊,朦朧中,一人靜靜坐在桌旁。
「敝屋簡陋,還請不要嫌棄,請坐。」似是感覺到雨行雪進屋,屋內之人輕聲說道。
雨行雪應聲坐下,看清屋內之人面貌,但見此人一襲雪白衣衫,一襲雪白長髮,靜然的雙目彷彿從未看向這塵世般,唯有臉上的一道疤痕印證此人卻是走過塵世之人。
「竹海城內,除了雨前龍井,別無好茶招待,還望不要嫌棄,請用茶吧。」屋內之人輕笑道。
「茶還是用來一邊聽故事一邊飲用吧,那樣會給故事和茶更添一番別韻。」雨行雪輕聲說道。
「哈,也對。那你想聽什麼故事呢?」屋內之人輕笑一聲,問道。
「我想聽有關你與玉寒煙的故事,以及你的名字和臉上的疤痕從何而來。」雨行雪抿了一口清茶,輕聲說道。
「嗯,故事前先飲茶,是對故事的期待,更是對故事的尊重。看來,墨雪鸑教了你不少東西。」屋內之人看著雨行雪的動作,讚道。
「他什麼也沒教我,只是囚禁了我一段時間。如果真要說的話,唯一給我帶來的,恐怕也只有這顆難以平復的心,以及這個雖是觸手可得,卻是遙不可及的劍譜。」談到墨雪鸑,雨行雪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想起之前的種種,痛又變成了恨,厲聲否定道,「還是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麼?這要從數甲子前的武林第一次浩劫說起了。」屋內之人歎息一聲,似是不願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等一下,你說數甲子前?那豈不是表示你們已經活了至少百年?」雨行雪驚訝地問道。
「哈,你認為呢?或許你不相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目前武林中能談到名字的,基本上都活了不下千年,便是你我與你所熟知的月清秋、墨雪鸑更是從武林第一次浩劫活到了現在。」屋內之人朗聲笑道,「對了,在說故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竹海城的城主,天鋒無盡傲塵宇。」
「抱歉,因為好奇,打斷了你的故事,請繼續。」雨行雪歉然說道。
「無妨。那我就繼續了。你聽我說……」傲塵宇說著,漸漸陷入回憶……
茫茫天峰,亙古何人駐足,觀望這紅塵武林?今日,卻在一場證劍之下,揭開武林波瀾。
山峰一端,一名白衣男子靜靜等待,等待著約戰一刻的到來。忽然,天空突降暗紅,伴隨著一道道雷鳴電閃,一道清亮詩號響徹天地:
「九霄劍吟蕩乾坤,一步風雲亂紅塵。且戰天下誰與共,一劍輕安問江湖。」隨即,一名紅衫女子伴隨九天雷鳴,踏風雲而落。「今日,是你與我論劍麼?」紅衫女子眼神一瞥白衣男子,傲然問道,神情間,極是不屑。
「玉寒煙,你終於來了。今日,你之性命不僅攸關武林,更是為我,證劍上之道。」白衣男子傲塵宇說完,一聲凜喝,凜凜寒芒中,一柄長劍上手。
「此劍名為孤鳴鴻,是我特意為你而打造的。今日,就用你試劍。」傲塵宇揮舞手中長劍,凜聲道。
「哦?就憑你?能辦到麼?」玉寒煙輕蔑地說道,「不過,你為了我特意打造一柄劍,我倒是應該感謝你。為此,我決定,今日論劍,我不殺你。」玉寒煙說著,手一背,一道紅芒掣天而起,紅芒中,一柄血紅的劍,燁燁生輝,火紅的輝芒中,一縷縷寒氣靜靜散發,在映入眼簾的一瞬間,奪人心魄。「三招敗你,足矣,出手吧。」
傲塵宇聽罷玉寒煙最後一話,更不遲疑,眼一凜,隨即身化殘影,再轉眼,已是出現在玉寒煙面前,孤鳴鴻如電閃迅雷,帶起凜凜寒芒,直刺玉寒煙。
「好招。不過可惜,速度,不夠快!」一聲可惜,玉寒煙竟是不動不閃,但見她雙指駢劍,眼神一凜間,指劍一對孤鳴鴻。
「如果這就是你的實力,那我沒必要用三招,更沒必要出劍。」玉寒煙輕蔑一語,隨即提元納勁於指劍,一道沛然之氣從指劍中轟然而出,震退傲塵宇。
一招過後,傲塵宇心下一凜,明瞭對方不是易於之輩,隨即內斂心神,再提三分元功,孤鳴鴻發出一道道劍吟之聲,響徹天地。
「嗯?是劍吟之聲,看來此劍不凡,也真是勞你費心了。觀你架勢,此招應是你的最強一招了,那玉寒煙為表謝意,也出劍回敬了。」玉寒煙言罷,但見雙眸一合,竟是以神御劍,隨即,紅芒之中的長劍颯然落於玉寒煙手中,「注意了,此招過後,勝負分曉。」隨即,玉寒煙身形一晃,手中長劍帶起朱紅殘影,仿若劍過留紅般,一劍直取傲塵宇。
同一時間,傲塵宇極招亦是出手,孤鳴鴻伴隨一陣陣劍吟,仿若蛟龍出海,在似海劍芒中,同樣向玉寒煙直取而去。
極招相沖,竟引雷鳴異常,天地失色。在搖動的天地中,一抹朱紅掉落,宣告著極招之後的勝負。
「你,恐怕無法在我身上證劍了。倒是你的劍不凡,希望你能善加使用,否則,玉寒煙不介意殺你取劍。至於你臉上這道劍痕,就算是警你做人的自知之明吧,不過,還是要說一聲抱歉,告辭。」玉寒煙說著,手一揮,收起長劍,揚長而去。
一滴一滴地鮮血從臉頰劃下,是一處一處的心如刀絞。敗,本應是武林之人所必須看透的一個字,但落在自身,卻為何又是如此難以看破。
「聽你說完,這個玉寒煙,應是個劍道高手。唉,也難為你還能如此鎮定。」聽我傲塵宇的故事,雨行雪再次輕啜一口茶水,輕聲說道。
「哈,當初我也曾一度為此戰之敗而心灰意冷,曾一度想退出武林,幸得一神秘之人開導,才有今日的成就。」傲塵宇同樣輕啜一口清茶,自嘲笑道。
「那之後的故事呢?」雨行雪繼續問道,「你剛才的故事中,提到了孤鳴鴻,而據你所言,孤鳴鴻亦是從竹海城中借出,那麼之後你做了什麼?孤鳴鴻、玉寒煙又怎麼樣了?」
「哈,故事如果一次講完,那就失去了它神秘的色彩了。想知道的話,就憑著你手中的孤鳴鴻與《一劍輕安》劍譜在這武林中行走吧。我相信,會有與之有關的人,為你再講述它們的故事。對了,我讓九蓮華相助你尋心之路,也算是對拜劍山莊最後盡一點心力吧。」傲塵宇輕聲笑道。
「如此,雨行雪帶拜劍山莊多謝城主美意了。打擾多時,雨行雪也該告辭了。」雨行雪起身行了一禮,謝道。
「不客氣,我已吩咐九蓮華在山下等你,尋心路上,一路小心。」傲塵宇點頭說道。
白雲悠悠,清風颯颯,終年被白霧籠罩的靜謐山谷內,氤氳的池水旁,一青衫女子靜靜仰望著天空靜靜飄過的白雲,任憑清風吹拂起淡綠的青衫,吹亂如水青絲,吹出那清秀的容顏。
「好機會。」一聲凜喝,但見一人瞬身而至,隨即一手探出,直取青衫女子的青色面紗。
「嗯?偷襲?真像你的風格。」聽到聲音的瞬間,蒙面女子內斂心神,探手抓來的瞬間,眼一凜,旋身一轉,避開來者之攻。
「這都失敗了啊,唉,看來要看你真顏,真是難啊。」墨雪鸑不再進攻,反背雙手,哈哈一笑道。
「怎麼,這就認輸了?到真不像你墨雪鸑為了美女容貌,不惜一切手段的作風。」蒙面女子輕聲說道。
「第一,所約三招我已全數用了,盡然約定已到,那當止則止,否則,只怕落姑娘一個糾纏不清的無賴口實,到失去了我墨雪鸑的君子風度,實在不值;第二,你既然能打敗月清秋,而月清秋的實力又在我之上,所以你的實力自然在我之上,我又何必不智地一直糾纏於你呢?我相信,你若願意,自然會以真面目見我。」墨雪鸑淡然笑道。
「第一,你在所有武林女性眼裡,一直是個無賴,而不是君子;第二,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一定會以真面目見你?難道就僅憑我們以後的合作關係麼?這點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青衣女子同樣雙手背後,輕聲說道。
「哈,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說起時間,似乎我們的五日之約也到了吧?」墨雪鸑輕笑一聲,問道。
「嗯,是啊,時間永遠都是這麼的無情,在你不知不覺間,就奪走了你的一切。」青衫女子輕聲說道,神情間竟是有幾分黯然。
「可是,時間同樣也是永遠的那麼多情,否則,又怎麼會為你帶來那麼多回憶?」墨雪鸑看到青衫女子黯然的神情,似是心中明瞭些什麼,安慰道,「放心吧,如果可以,墨雪鸑會回來這裡看你的。畢竟,墨雪鸑欠你一份——友情。」
「友情麼?還是不必了。若是心懷友情談合作,那麼我也許會心痛的。」青衫女子聽完墨雪鸑的話,申請非但沒有緩和,反而顯得更加陰沉。
「無論如何,這份情,墨雪鸑,記下了。若無它事,墨雪鸑便告辭了。」墨雪鸑說著,轉身便欲離去。
「等一下。」青衫女子叫住墨雪鸑,隨後從懷中掏出一物,扔向墨雪鸑,「這是我這五日所研製出來的藥物,治療兵器之傷極為有效。你帶上此物,免得自己又沒事被捅玩。」
「多謝,墨雪鸑告辭了。」墨雪鸑收起手中藥物,躬身一禮,隨即縱步離去。
青衫女子看向墨雪鸑的背影,欲開口,卻是話到口邊,變成無言,最後,只化為輕聲自嘲:
「我該對你說保重麼?不,我知道,一旦踏上江湖的路,保重二字,便是謊言;我該對你說後會有期麼?應該不必,我相信老天不會那麼無情,讓我們從此訣別;我更不該留住你,因為我知道,我根本留不住你,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添自己心痛?」
清風拂起,是吹亂了誰的青絲?是吹亂了誰的心思。面紗隨風輕輕拭去,揭開女子絕美的面容,卻有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在風中靜靜吹落,散碎,仿若一塊完美的玉,被靜靜打碎。
是誰在探問自心,那久遠前的過往,是否還記得?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是命運的一場局!
這一刻?是應該傷心落淚?為這紅塵撥亂心弦而落淚?還是應該縱聲大笑,為這紅塵無奈世人無知而大笑?
不知,是不得而知,亦是不願知道。唯有一步一步緩慢行走,唯有留下那被雲霧遮繞的朦朧身影。
漫漫江湖路,何人伴與共?若是此生可得一知己陪伴共行江湖,那又何必再餘暉下,留下孤獨的淒影?響在心頭的訣別,是獨行的證明,亦是心碎的證明。
雪無計緩步行走在荒野之上,凝神細思:
「之前與月清秋一談,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對世間的厭棄,申請間更是冷漠決然。若是所料不差,她應是已開始入魔。唉,為了武林,倒真是苦了她了。雖然你對我說從此分道,但雪無計仍要為你做些事情。嗯,先去探尋最後一枚天誅令牌下落。」心思已定,雪無計欲邁步疾行,卻見遠方一掌逼命襲來。
「嗯?」眼見逼命掌至,雪無計一凜眉,元功一提,浩掌登時而出,擊散來掌。
「朋友,暗中偷襲,可不是應為之事,還請出來一戰。」雪無計眼神一凜,冷冷盯視前方。
「你說錯了,我們不是朋友,而是生死敵人,我的好師姐。」伴隨著狂嘯之聲,一人緩步行來,出現在雪無計面前,正是一字千機。「我的好師姐,今日,你的前路,恐怕要在黃泉行走了。血巫眾,給我殺!」
一聲凜殺,但見四周湧出數名血巫眾,揮刀縱身間,已將雪無計圍困刀陣之中。
「哦?就憑這幾人,能送我去黃泉麼?」雪無計眼一凜,凝神備戰。
一路緩緩行,雨行雪自竹海城出來後,便一直尋找著能夠探得劍譜與玉寒煙故事之人,之事,但卻一無所獲,轉眼已是五日。
「唉。」雨行雪長長歎息一聲,苦悶道:「為什麼劍譜的故事就這麼難已聽全呢?」
「自從出了竹海城,你的心中便只有劍譜與玉寒煙,看來這對你很重要。」九蓮華在一旁輕聲說道。
「你不知道,我自小便愛聽故事,可是如今墨雪鸑和你們竹海城的城主,講故事都只講到一半,真是令人不開心啊。」雨行雪想起墨雪鸑與傲塵宇兩人都只將劍譜故事講到一半便不再講,怒由心生,攥拳說道。
就在此時,九蓮華眼神一凜,突然飄身至雨行雪面前,一拖一拽,將雨行雪拉離原地。同一時間,地下寒光一閃,數名黑衣人騰竄而出,將雨行雪與九蓮華包圍其中。
「雨行雪,交出孤鳴鴻,否則,黃泉路啟。」為首黑衣人揮舞手中的刀冷聲說道。
「哦?憑你們,辦得到麼?」雨行雪眼一凜,欲出劍之際,忽被九蓮華阻止。但見九蓮華踏步向前,一眼掃向黑衣群眾,冷聲說道:「雨行雪是竹海城的貴客,還望各位給竹海城一個面子,離開這裡,否則,九蓮華就只有血染黃昏了。」
荒野路難行,黃昏血征程。雨行雪欲尋玉寒煙與《一劍輕安》劍譜的故事一路而行,卻突遇圍攻,九蓮華為護竹海城尊嚴,強勢搶戰。
「我的話,不想重複第三遍,交出孤鳴鴻,否則,前路就是黃泉。」為首黑衣人刀一凜,冷聲說道。
「同樣的,九蓮華話亦不想重複第三遍,若不離去,血染黃昏。」九蓮華話音甫落,隨即,元功一提,浩然之氣縈繞而出。「如此,是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必要了,殺!」一聲凜殺,黑衣人群揮刀之逼,九蓮華眼一凜,浩掌一出,衝在前面的黑衣人躲閃不及,登時化為齏粉,隨風散去。
「作為殺手,你們就只有這點水平麼?沒看頭。」九蓮華看向剩下的黑衣人,傲然道。
「不愧是從竹海城出來的人,功夫就是不一般。」突然,一道寒冷之音仿若地獄來訪,隨即,寒芒閃耀,黑衣人群竟是還來不及疑問,便已身首異處。但見一紅衫女子緩步走到九蓮華面前,手中長劍一揮,鮮血灑落。
「是你,月清秋。」一聲詫異,印證來者身份,正是月清秋!
「不錯。」面對九蓮華與雨行雪的詫異,月清秋冷聲應答,隨即冰冷的眼神直視九蓮華,冷聲說道:「月清秋有一事相問,還望九蓮華姑娘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