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層層紗幔,雲歌站在當初放玉像的地方,四下環顧,玉像已經不見了!
那麼大一尊玉像,就這樣和宮赫蓮一起憑空消失了!
瑤姬很快找了過來,見她直愣愣的站在那裡,表情有些奇怪,連叫了她兩聲,她才轉頭看過來:「瑤姬,我們別找了!」
……
兩人在皇極殿找到子徹和段少宇等人,各方尋找的人一碰頭,宮赫蓮似乎就這樣給遁了,憑空消失不見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皇極殿裡面幾十號人,亂哄哄的吵成一起,大家都說現在宮赫蓮自己棄皇位而去,賀蘭子徹應當理所當然的即位,且國不可一日無君,即位之事還宜早不宜遲——
賀蘭子徹手中有宮赫蓮的密旨,那上面很明確的表示了,宮赫蓮早就將皇位留給現在還不到四歲的衍兒的,這皇位,其實已經改姓賀蘭了!
有這樣的密旨在手,可是他並不想將那密旨拿出來!
他斂眉負手立於高殿之上,無論下面的人怎麼勸說,俊朗臉上神情不見多大變化,對於大家的提議,也始終沒有表態。
沐雲歌身心俱疲,自在傾雲宮聽那兩個宮娥說了沈秋之事後,便心力交瘁,現在回到皇極殿交差之後,只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上前幾步,雲歌走到賀蘭子徹的身邊,壓著聲音小聲說:「子徹,我想先回……」
他的手突然伸過來,將她往面前輕輕一拽,唇角微微一勾,聲音輕得如同耳語:「我也想!」
雲歌正納悶,他已經轉身對滿堂熱血之士說道:「這兩日辛苦大家了!楊副將,你帶著大家下去喝酒吃肉好好放鬆放鬆,吃飽喝好,明天接著找皇上!」
下面輕微的起了些議論之聲。
子徹見大家都是懈怠的神情,正欲振聲說上幾句鼓舞人心的話,身邊的沐雲歌已經輕聲的開口:「還是別找了吧!找不到的!」
聲音不大,在鬧哄哄的環境當中實在很容易被淹沒的聲音。
卻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大家都停止了議論,紛紛把目光看向她,人群中走出一個嵯俄高冠的男人,抱拳躬身行禮之後,道:「夫人莫不是知道些什麼?」
雲歌厭極,倦極,苦笑一聲欲將宮赫蓮染毒之事說出來,身旁的賀蘭子徹已經將她往懷中狠狠一拉:「夫人是累了,想要早點休息才會說這樣的話!明日繼續找,找不到皇上,這皇位就一直空懸著吧!」
說罷,拉了沐雲歌,從人群自動讓開的通道大步出了皇極殿。
出了皇極殿,賀蘭子徹停下腳步,對身後跟著的人硬聲喝道:「都別跟著了!」
聽見身邊腳步聲遠去,這才又拉了雲歌的手,往翠雲廊的方向大步走了過來,腳步又快又急,幾乎是拖拽著雲歌往前面走。
光線迷濛,雲歌腳下磕著了一個青瓷花盆,悶響一聲之後,花盆裡面一株淡金色天竺葵被磕得搖晃不已,她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剛才那一下,就好像不是磕在她的腿上一般。
子徹卻停下了腳步:「疼嗎?」
她搖搖頭,也跟著停下腳步,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子徹卻急聲道:「別說話別解釋!我不想聽!」
將她的手拽得更緊,繼續往前面走去,翠雲廊還沒有走完,子徹再一次停下了腳步,轉身將身後的沐雲歌拽到光線相對明亮的地方,輕聲喝道:「哭什麼?」
他的眼底浮上痛色,將她兩隻肩膀緊緊的攥住,厲聲追問:「你在哭什麼?告訴我你到底在哭什麼?」
雲歌被他身上的怒氣震懾,咬緊了嘴唇不敢發出嗚咽的聲音,眼眶裡面的眼淚卻越來越多。
天塌不變色的賀蘭子徹,被她眼中的淚光攪得心煩意亂:「別在我面前流淚,別妄想我會心軟!」
說完,狠狠的將她抓過來抱起,大步往前面走去。
雲歌也不掙扎,低頭伏在他的肩頸處,呼哧呼哧的調整著呼吸,不讓自己的哽咽之聲那麼明顯。
子徹穩健的腳步漸漸也被她的呼吸攪得有些凌亂起來,胡亂進了一處宮殿,闖過層層珠簾,將她重重拋在床上,嫌棄得很的樣子說道:「別哭啦!本來就是你做了錯事,哭成這樣,反倒像是我欺負了你!」
雲歌從床上爬了起來,扯過手邊一團什麼錦帕,使勁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期期艾艾的聲音抖得厲害:「子徹……」
子徹記得自己是有一肚子的火要發的,可是被她這一路上哭過來,現在又這樣被她哀婉的眼神盯著,軟軟的一聲子徹,便讓他忘記了自己發火的由頭是什麼了。
心下更覺煩躁,吼道:「別叫我!你為宮赫蓮流的眼淚,別讓我看見!」
雲歌一聽宮赫蓮的名字,哭得更凶:「子徹,宮赫蓮死了……」
子徹面色一沉,死了?不會呀,問了宮赫蓮的近身太監,他雖然身上中了雪豹的毒,可是那近身太監明確的說過,金太醫已經找到了解毒的藥方了……
雲歌掙扎著從床上半跪了起來,哭得抽抽搭搭的說道:「子徹,沈秋死了,宮赫蓮也死了……嗚嗚,從前梅姨娘說我是天煞孤星,我還不相信,嗚嗚嗚,現在我相信了,我真是煞星,誰沾著我誰就會倒霉,誰就會死……」
子徹立在床前,眉目之間蘊含怒氣,聲音卻柔和了很多:「你不是……」
「我是!」雲歌大聲哭叫起來:「我就是天煞孤星,我剋死了沐家所有的人,剋死了我爹剋死了佟媽剋死了梅姨娘,雲霞是因為我才入空門的,雲舞也是因為我才下落不明的,段少宇被我克得差點死掉,沈秋和宮赫蓮也是……」
子徹突然伸手一推,將她掀翻在床上,冷冷恨聲道:「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你以為你真的有能力改變這麼多人的命運?」
他連靴子也顧不上脫,躍上床,抬腿壓在她的身上,用衣袖給她擦眼淚,動作有些粗暴,不過語氣是愈加溫和:「還有比你更笨的人嗎?無端端的把這些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