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峰城時還是春末夏初,如今回來,已是到了冬天。
大半年的時間不曾回來,突然,好想家,更好想,沐雲辰。
清淼下了馬車,付了銀子,快步向錢王府的方向跑去。
冬天夜晚來的快,時間尚早,天已經黑了好多,路上沒有多少的人。
只能看見各家的燭火亮著圍。
清淼踩著地上咯吱咯吱的雪,跑的越來越快,呼著冷氣,拐著一個個巷子。
遠遠看見夜色下朱漆的大門,她臉上綻放了笑意,更是快跑了幾步,激動的站到了錢王府的門前羿。
直到此刻,清淼才哎呀的叫了一聲,從馬車下來,她沒拿自己的包。
算啦,銀子都在身上,要包幹什麼?
她笑了笑,又開始東想西想,竟然,就是不敢敲門。
「顧清淼,你瘋了麼?大晚上的,明明一步之隔,就可以回自己的家,你站在這傻凍著幹什麼?」
心裡諷刺的聲音說著。
然,她怎麼這麼的怕?
這麼的怕,沐雲辰的心裡,沒有她?不然,為何不給她一個她本來就有的名分?
清淼越胡思亂想,心越害怕緊張的砰砰狂跳。
她一下子蹲了下去,捂著臉,在心裡哀嚎,「蒼天吶,沐雲辰,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可能不愛自己,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清淼站了起來,目光看向朱漆大門,抬手一陣亂敲。
不一會兒,有人出來,打開了大門。
竟然是李管家。
清淼大步的向裡面走去。
李管家在她身邊說道:「王妃終於回來了。」
清淼用手撲了撲頭上的毛茸茸帽子上的雪,問道:「李管家在等我回來?」
李管家說道:「王爺如今登基為帝,府中女眷封後封妃,已經搬到了皇宮之中,如今,偌大的王府,就只有王爺和我們這些錢王府本來的人。」
「雲辰沒搬去皇宮?」清淼詫異。
李管家老臉笑了笑,說道:「王爺說了,日後,也要和王妃住在這裡,那些礙眼的人,都住到皇宮去。」
清淼目瞪口呆,有些吃驚的岔氣。
任性啊,雲辰這個皇帝。
她心裡笑的燦爛,眉眼都帶著燦爛的光芒,問道:「他在哪?」
剛問完,她已經快速的朝漪華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漪華院外,站了不少的侍衛,對面的林子苑,一個人都沒有。
清淼直接衝進了漪華院。
守門的侍衛都瞪著眼睛看著她,王妃,回來啦?
太好啦,王爺用不著一副悲傷憫月或滿臉鐵青的樣子了。
「沐雲辰!」
清淼大著嗓門大喊了一聲,王府裡沒別人,徹底是自己的家,自由自在的家,哇塞,太好了。
如今還怕誰知道,沐雲辰愛她,她也愛沐雲辰?
沐雲辰正忙得焦頭爛額,乍然一聽清淼的聲音,立刻一如往日,飛奔了出去。
這下子,清淼滿眼冒金星了。
她怎麼忘了,以前在他書房外一喊,這傢伙就立刻馬不停蹄拚命似得往外衝。
這已是習慣啦!
「我的頭。」清淼揉著額頭。
沐雲辰尚未站穩,已經開口問道:「傷著了嗎?」
清淼眼睛瞪向他,哼了哼,然,她發現了點問題。
沐雲辰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你傷著了?」
沐雲辰連連搖頭。
清淼大步走了過去,將他上下打量,一拉他的手腕,把了脈,才莞爾笑道:「想我想的,憂思成疾?」
沐雲辰一下子緊緊抱住了她,整整快三個月沒有見她了,「跑哪去了?」
清淼賴在他溫暖的懷抱,說道:「你離開我,將我一個人扔在小院,我賭氣啊,我就去了太衡禪寺。」
沐雲辰笑道:「吃好幾個月的齋飯,你也願意?」
清淼哼道:「我的脾氣大著呢,只有吃了齋飯,才能靜如止水。雲辰,為什麼我沒有名分?」
沐雲辰琥珀色的眼睛,含著濃濃的寵溺笑容,說道:「誰都可以沒有名分,淼淼是必須有的。」
「那我是什麼妃啊?」
沐雲辰攬著她,笑意盎然的道:「當個妃子多不好,每日都得和那些後宮女人鬥來鬥去的,我讓淼淼算計了一年多了,怎麼也要,讓淼淼再不吃苦難過的過後半生。」
清淼滿臉黑線,「我還不到二十,就過了前半生了?沐雲辰,你怎麼算的?」
沐雲辰呵呵笑了起來,「我已經早早擬好了旨意,讓你當皇帝。」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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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清淼目瞪口呆到了,死命看著沐雲辰的地步。
皇帝?
口誤吧,應該是皇后。
清淼這樣想,說道:「你是皇帝,說話怎麼還能口誤,皇后竟然說成皇帝,我若是成了皇帝,你給我當皇后?」
清淼好笑,滿臉笑意盈盈。
沐雲辰看著她的表情,唇勾著,似笑非笑,邪魅的道:「你若成了皇帝,我也依舊可以當皇帝。」
清淼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你這瘋子,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沐雲辰點頭道:「咱倆可不就是,一公,一母麼?」
清淼瞠目結舌:「……」
沐雲辰說道:「後宮依舊擺在那裡,免得他們說皇帝無妃,我看那些花瓶擺著也挺好。咱倆日後依舊住在錢王府,如你所言,過著自己個的日子。若有事,咱倆就搬到皇宮暫住幾天。怎麼樣?」
清淼乾笑,沐雲辰這皇帝,這腦子,這是抽風了麼?
有膽量呀!
不但要給自己封個皇帝,還要把皇宮扔給一幫女人,帶著她一個人住在皇宮外?
不過,這確實蠻好的。
清淼連連點頭,說道:「我當了女皇之後,不會去朝堂,我想在錢王府,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什麼也不管。」
沐雲辰笑著點頭。
清淼又道:「你封我一個女皇的名,別人會瘋的。」
沐雲辰好笑道:「我這個新皇帝,誰能左右?」
清淼點頭。
三天後,登基大典。
無數朝臣后妃等候著新帝從宮外而來。
然,當新帝從龍輦邁出時,所有人驚得倒吸冷氣。
那是誰啊?
新帝一身龍袍,旁邊那女人怎麼竟然也一身龍袍?
新帝頭上帶著帝冕,怎麼旁邊那女人也頭上帶著帝冕?
新帝身上佩戴著帝王才可佩戴的玉珮,怎麼旁邊那女人也戴著?
也就是說,除了兩人男女之分,這分明就是兩個新帝出現了。
目瞪口呆的眾人看著,兩人相攜向上面的台階走去。
剛到台階底下,清淼蹙了眉,聲音頗大的道:「這麼多的台階,我若走上去,豈不累死?」
話音一落,沐雲辰已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向上面的台階走去。
底下倒吸冷氣的聲音簡直比冬風都凜冽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情況啊?
那女人,怎麼可能會是顧相之女顧清淼?
且,怎麼新帝一副把她寵上天似得?
不可能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阮芯兒的鳳袍一瞬間黯然了,臉色也黯然了,眼神,卻極為凌厲。
她端站在寬闊的石階上,沒有對擦身而過的兩人行禮。
沐雲辰將清淼放在最高的台階上,親手幫她理了理衣衫,微微一笑,揚聲說道:「朕能登上皇位,顧清淼居功甚高,朕特親封,顧清淼,朕的唯一妻子,女皇之位。」
嘩然了,徹底瘋了,所有大臣都嚇得說不出話了。
沐雲辰繼續說道,神情有幾分悠哉溫柔,「朕與女皇最不喜歡皇宮這個破地方,日後,便居於曾經的錢王府中。皇宮大小日常之事,全部交由十皇叔處置。
這話一出,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今天沒睡醒麼?
然,有人大步走了出去,拱手行禮,冷漠如霜的聲音說道:「沐淵良接旨。」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向那藍袍翩翩的男子看去。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早時沒發現,他藍色錦裘披風的裡面,身著的竟然是王爺的蟒袍?
有大人嚇得想暈過去,新帝登基,奇思妙想,數不勝數啊!
人老啦,這別出心裁的新帝,簡直比所有見過的人,都如夢似幻吶!
清淼看著一眾人的表情,掩嘴失笑,說道:「你把他們震暈了。」
沐雲辰攬著她,笑道:「你說,他們怎麼就這副表情?」
兩人玩笑的說話聲,不斷的飛到眾人的耳中。
本該一如規矩,嚴肅的登基大典,在今天,這位新帝登基時,熱鬧生動了。
直到典禮結束,大臣們妃子們才回了神。
剛想找茬,沐雲辰這新帝又下了一聖旨。
「朕雖為皇帝,但俗話說的好,江上易改,秉性難移,眾位大臣記得些,不知道曾經錢王府規矩的,多問問,朕也於心不忍,今日和日後美好的每一天,都要和你們算銀子玩。」
眾人一臉豬肝色,嚇,他們誰傻誰說話,一句話多少銀子來著?五十兩啊!賊賊多的銀子吶!
所有人啞口無言,各回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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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清淼難以置信的想著,她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聽見,竟然就成了女皇啦?
呵呵,她成皇帝了?
在皇宮和沐雲辰一起吃了晚飯,兩人又一塊手牽手的回了家,又各自挑燈夜讀和打哈欠,然後,新的一天又開始啦。
今日的天氣大好,眼光明媚,一如她的心情。
李成跟著沐雲辰去了皇宮,嫣桃眼淚吧唧的看著清淼,道:「小姐,我好想你。」
清淼連連點頭,道:「我也想你,咱們大半年沒見,嫣桃,你有孩子了麼?」
嫣桃臉一下子紅了,說道:「還沒有。小姐,你有孩子了麼?」
清淼搖頭道:「當時想著,日日算計,興許哪日又來刺客,有孩子,簡直就是害自己的命。」
嫣桃說道:「小姐,雪雪之前傳了書信,可說了,她有孩子了。」
清淼滿眼亮了,「她和楚莜之還在老家嗎?」
嫣桃道:「當時說好,三個月後,所有人都回來,雪雪懷孕就留在了老家,楚莜之自己回來了。」
清淼道:「他現在住哪?我看他和你們一樣,都沒住在王府裡。」
嫣桃道:「這些日子,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奴婢也直到今日才來見小姐,他大概還要等等。」
清淼點頭。
嫣桃看著她,說道:「小姐,東方回來了,額……」
清淼好笑的說道:「我昨日瞧見他了,他就站在朝臣前面,人有時候,就該懂得放棄。聽兒呢?」
嫣桃說道:「從回來,倒還沒見到。」
「沒見到?」清淼納悶,難不曾跟在東方身邊的這些日子,被氣著了?
「嫣桃,咱們去一落淺坊。對了,穆綿現在如何?」
「挺好。」
清淼心裡踏實了,所有人都很好。
現在,就瞧一瞧薛聽兒。
一落淺坊一如往日,來往著住在這家客棧的人。
兩人向著二樓最隱蔽的房間走去。
罵人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罵的話如下。
「東方少晨,你給我滾遠點!」
「東方少晨,你真狠!」
「東方少晨,顧清淼就是個狠毒的女人,我這麼溫柔,你眼瞎嗎?」
「東方少晨,我告訴你,我喜歡錢王身邊的侍衛了,還是一廂情願,我就喜歡一廂情願!」
「……」
「……」
清淼很淡定,她瞧了瞧嫣桃,嫣桃竟然比她還淡定。
好吧,她倆早就瞭解,薛聽兒這臭丫頭,死丫頭,瞎話連篇。
清淼敲了敲門,說道:「我這個狠毒的女人來啦!」
瞬間,門開了。
薛聽兒蓬頭垢面,坐地上了。
「對月獨飲了?這房間倒是黑,只可惜,你怎麼沒掛顆夜明珠當月亮,這多有悲涼的感覺。」
薛聽兒聽著清淼的譏諷,一下子站了起來。
清淼瞧著她,嗯?怎麼沒聞到酒味?
薛聽兒讓她倆走了進去,說道:「我正練習著,如何拒絕東方少晨。」
這話,讓清淼和嫣桃都吃驚了。
薛聽兒說道:「去了他身邊,我才發現,四年多沒見,時光磨滅一切。」
顧清淼和嫣桃面面相覷。
薛聽兒說道:「在他身邊經歷了一系列的陰謀,受了無數的算計後,我決定,離他遠點。」
清淼立刻問道:「哪個女人敢算計你?」
薛聽兒瞬間委屈的道:「能是誰?我怎麼也沒想道,花落竟然也喜歡東方少晨,竟然還給他生了一個三歲的兒子,你說我消息這麼靈通,我竟然就不知道這事?!」
清淼吃驚了。
嫣桃傻眼了。
「主子,花落是千萬樓十二大護法之一,你說,事到如今,我能怎麼辦?」
清淼一拍桌子,說道:「他們鎖住此消息,這是無視我嗎?!聽兒,你可有做了什麼?」
薛聽兒道:「我能做什麼?怨只怨,我是千萬樓的春閣閣主,不是東方貼身侍婢大護法,見到他們兒子後,我就回來了。」
嫣桃納悶的問:「那你怎說經歷了一系列陰謀,算計,剛才還罵小姐?」
薛聽兒道:「我罵主子了嗎?可能一時沒睡醒,叫名叫差了。」
兩雙眼睛冷笑了。
清淼說道:「你說的一系列陰謀,算計,是指花落竟然明知你喜歡東方少晨,還竟然和他生了孩子。至於你說我狠毒,絕對是嫉妒之前,東方喜歡我。」
薛聽兒嗯哼了一聲,嬉皮笑臉幾分的說道:「東方現在也喜歡你,不然,他為何鎖住消息?主子啊,之前曾說,若東方回來,我便拽住他,不讓他去影響你和王
王爺的感情,如今,我可把他放開嘍。」
清淼滿臉冷汗,這分明是薛聽兒在羨慕嫉妒恨的不想讓她好過。
清淼對著她咬牙切齒。
薛聽兒滿臉的笑回視。
嫣桃無語,這是什麼情況?
從一落淺坊出來,清淼抬頭瞧了瞧天,對著嫣桃道:「本女皇要好好呆在家裡,你瞧這天,怎麼一副要一連五百年都下雪似得,呆在家裡,才穩當啊。」
嫣桃:「……」
小姐這是要躲著東方了。
可是,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
自然躲不了一世,不過清淼想躲得了一冬。
大冬天的,外面太冷,還是老實的呆在家裡好,多溫暖。
「小姐,花落他們鎖住消息的事?」
清淼道:「薛聽兒這死丫頭現在放手,你說,我幹嘛還要給她出氣?」
嫣桃:「……」
清淼回到王府時,沐雲辰已經窩在軟榻上看折子。
「雲辰,你回來的挺早啊。」清淼坐在他身邊的小凳上。
沐雲辰笑道:「皇宮太冷,自家多暖和。」
清淼好笑道:「你不會也在皇宮放一百個小爐?」
沐雲辰道:「那不好看,大臣們一進來,滿眼都是小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清淼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肚子都疼。
沐雲辰無奈笑道:「去哪了?」
「我去瞧了聽兒。」
沐雲辰斟酌了一下,說道:「你們說的東方,是不是大將軍東方少晨?」
清淼點了點頭。
沐雲辰說道:「我和他小時頗好,當時,他和阮芯兒更好。」
清淼一聽沐雲辰這話,心裡忍不住笑,沐雲辰這也太腹黑了。
她悠哉的說道:「原來如此啊,雲辰,你這是因為阮芯兒,吃東方的醋啊?!」
沐雲辰臉色一變,隨手扔了折子,對著清淼,道:「淼淼,我這話中分明是說,東方少晨和阮芯兒頗好,他是站在阮芯兒那邊的,你離他近,早晚會因為他對阮芯兒言聽計從,而被他傷到。」
清淼疑問的說道:「會嗎?我和東方十幾年的朋友,他又是喜歡我的,不會傷到我的,不是嗎?」
沐雲辰滿臉黑線,霸道的說道:「顧清淼,我都嫁給你了,你別想著休了我再娶別人。」
清淼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我是個一心一意的人,笨蛋,叫你故意在我面前說別人壞話,嚇死你。」
沐雲辰:「……」
……
這日,顧相登門拜見。
如今登門,那可是實屬不易了。
眼下的錢王府,就等同於皇宮。
除了錢王府本來的侍衛,還有宮裡的御林軍。
若想見他們一面,得層層通傳。
清淼在王府大堂見得他。
顧浩建看著從外走進來的俏麗女子。
做夢也想不到,有一日,她竟然成了,女皇?
雖然眾人皆知,不過是皇上寵愛她,而皇后如今又不能廢,這才封她為女皇,地位高於皇后。
「微臣見過女皇。」
清淼淡淡笑道:「爹,不必多禮,賜座。」
顧浩建見她坐下,這才坐下。
「微臣今日前來,是為一事。」
清淼問道:「不知所謂何事?」
顧浩建說道:「新帝登基,雲風王朝將迎來使臣,聽聞栩國公主此次仍然會來,微臣擔心她會因你身份,而別有目的。那日微臣見她之時,她說,讓微臣護好自己的女兒,怕是不知想做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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