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城風雨來了。
眨眼之間,濟王,江王兩府王爺同時暴斃,府中世子無一活著,唯留下一眾女眷。
次日一早,峰城駭然氣氛濃濃。
皇上下旨,務必查出是何人所為?
當日下了早朝,便直奔湘殿而去羿。
湘殿中有幾分的清冷,山晴謹小慎微的對沐雲伊行了禮,告退離去。
「兒臣見過母后。」他單膝跪於太后面前圍。
太后週身帶著一如往常的氣勢,「皇兒平身。」
沐雲伊站了起來,落座在她華麗鳳椅的旁邊。
「兒臣已讓人趕去繆城,處置沐雲棋。」
太后點了點頭,說道:「軒王離開峰城十幾年,我等對他難以瞭如指掌。」
沐雲伊嗯了一聲,又道:「依母后所言,錢王也甚是危險。」
太后眼神一沉,說道:「錢王是自己請旨回的峰城,到確實有幾分讓人擔憂。」
「兒臣不知錢王如今在哪裡,母后可知?」
太后搖頭道:「他早已請假數月,出城而去,皇兒另讓人仔細去尋吧。」
沐雲伊眼中陰鷙,太后分明是想護著沐雲辰這個心腹。
沐雲辰對她是忠心耿耿,如今有了機會,怎能不處置了他!
他告退,從湘殿離開。
太后目光深沉,拂袖而起,說道:「山晴。」
山晴大步邁了進來,「太后。」
太后眉眼冷然的說道:「你即刻傳書信與辰兒,讓其小心。」
山晴點頭。
*
小雨飄飄而落,信鴿從外飛來,落在窗邊。
涼席上女子閉著美眸淺睡,沐雲辰微微一笑,這才向信鴿的方向走去。
將信看了一遍,他唇邊浮起冷笑。
走至桌邊,連連寫下數語,讓信鴿帶走。
清淼聽見鴿子撲稜翅膀的身影,打了個哈欠,問道:「誰的信?」
「我的。」沐雲辰回道。
清淼沒多問,依舊閉著眼睛,繼續淺眠。
一連數日,便再也不曾有信鴿飛來,清淼坐在門邊,看著外面的雨,心裡納悶,這信是什麼內容呢?
從出來遊玩開始,她便讓春六莫告訴他任何的事,要不要,問一問呢?
她抱膝而坐,莞爾,其實她這個清閒的人,哪裡有什麼可值得擔心的事呢?
皇帝的處境如何,即便她不知道,雲辰也知道,她幫皇上這麼久,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雲辰。
如今,她確實只需要,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清淼下了地,從牆邊拿過傘,從房間走了出去。
自己有點咳嗽,沐雲辰出去替自己抓藥,她呆在這裡乾等著也無趣,不如出去轉一轉。
走了沒多久,雨就漸漸停了,街上也開始熱鬧,陽光漸漸出來,天邊竟然還出現了彩虹。
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才發現?
清淼邊抬頭看著天上的彩虹,邊向前走著。
猛然間,就撞到了別人身上。
她心裡惱火,多少次了,走路哪能三心二意,這次你給我記住。
她恨恨的說著自己。
「姑娘,你沒事吧?」
語調溫和有禮,又微微有一點嗓音低沉。
清淼抬起頭,目光看了過去。
年輕公子一副很穩重的模樣,容貌俊秀,眼神溫和。
年輕公子和他身邊的人,一看清淼,所有人都愣了幾分,好美的女子,美得讓人回不了神。
一身簡單的利落衣裙,不似大戶人家小姐的拖曳在地的華麗長裙。
頭髮簡單的在後面披著,帶著一支金色的茉莉簪子,耳墜上帶著白色的耳釘。
這些首飾雖精緻,卻比不得她手上那顆熠熠生輝的藍寶石的戒指。
這戒指一看,便知,該有上千兩。
清淼一看他們有幾分愣的看著自己,好笑的說道:「眼珠子還要不要了?若不要,我回去和我夫君說一聲。」
眾人一下子回神,有幾分的尷尬。
有嘴快的,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夫君是誰啊?」
清淼轉著傘柄,莞爾道:「萍水相逢說這些,有些過了分寸。」
那人臉色一紅。
清淼和他們錯身離開,又繼續向前面走去。
年輕穩重的男子,目光凝向了她。
他身邊剛剛臉紅的男子,早就恢復了正常,吊兒郎當的說道:「沒想到錢王身邊還跟著一位絕世佳人。」
年輕男子淡淡一笑道:「這該是皇兄最愛的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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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王爺,咱們可是要跟著她,畢竟錢王沒告訴咱們他們如今住在哪,好不容易遇見……」
沐雲棋搖
頭,說道:「不可,跟著皇嫂一路,不妥。」
秦嘯無可奈何的聳肩,他家王爺的刻板,就不能變一變?
不過,感謝老天,起碼如今沒見到錢王,卻見到了錢王王妃。
那藍寶石的戒指可是他家王爺送給錢王的。
遠遠的,那耀眼的藍光就讓他注意到,幾人這才走過來。
誰想,只顧看天的人,說話還挺厲害的。
眼下,這是讓他們在客棧乾等著的意思啊。
老天,那不得無聊死?
秦嘯攛掇著沐雲棋,道:「王爺,咱們確實不能跟著錢王妃一路,直到她回府。不過,咱們可以四處逛逛,你看啊,錢王妃是從那邊走過來的,那邊店舖根本就沒什麼,也就是說,他們大概就住在那邊,咱們去那,那才算不知分寸的跟著人回去。現在,咱們可以順著那方向走。」
秦嘯將手,指向清淼離開的方向,道:「這是逛街的方向,所有人都可以瞎逛的方向,這麼多的人,不存在沒分寸,是不是?」
沐雲棋聽明白他的意思,然換湯不換藥,怎麼著,都是跟著皇嫂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轉身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秦嘯要跳腳。
對身邊的侍衛們道:「你們跟在王爺身邊,我自己去逛逛。」
說罷,快速跑了。
沐雲棋一瞧他離開,眼神一沉,喝他:「秦嘯,回來!」
秦嘯嘻嘻笑道:「王爺,我餓了,買些吃的回來。」
沐雲棋無語,「……」
清淼遠遠看見藥鋪,唇一勾,她沒有走過去,就站在這安靜的地方。
「臭小子,滾出來。」她說道。
秦嘯立馬奔到了她眼前,拱手行禮道:「秦嘯見過錢王妃。」
清淼目光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秦嘯立刻道:「我是軒王爺的隨身侍衛。」
「軒王?」清淼一愣。
秦嘯嬉皮笑臉的道:「方纔王妃撞到的人。」
清淼看著他臉上的笑,不知怎地,就是想揍他,這就是所謂的欠扁的笑嗎?
她好笑,說道:「你們如何認出我的?」
秦嘯指著她手上的藍寶石的戒指道:「這戒指是我家王爺送給錢王爺的。」
清淼嗯了一聲,問道:「你自己追來是為了什麼?」
秦嘯立刻說道:「錢王讓我家王爺來的,不過卻沒告知在何地相見,這數日,我家王爺帶著我們很委屈的住在客棧,今日難得遇見王妃,所以……」
「你家王爺剛才為何不提?」清淼詫異。
秦嘯立刻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家王爺太刻板,王妃方才說我家王爺多問失了分寸,哪裡還敢再多說。」
清淼無語,看著他道:「你家王爺如此,才讓你事事都頗像多嘴是的。」
秦嘯嘴角一抽,他這是多嘴嗎?
沐雲辰從藥鋪提著藥走了出來,清淼立刻走了過去。
秦嘯眼睛亮了,錢王爺,他竟然就近在眼前?
太好了。
他高興的一下子衝了過去,竟跑到了清淼的前面。
清淼:「……」
她現在真想揍他。
「秦嘯見過王爺。」
沐雲辰一愣,問道:「你怎在這?」
秦嘯又說了說,他們是多麼的委屈。
沐雲辰笑道:「帶本王去客棧。」
秦嘯立刻歡蹦亂跳的點頭。
從始至終,沐雲辰都沒發現清淼。
清淼這個痛心,秦嘯,你這個大電燈泡,我要滅了你。
秦嘯帶著沐雲辰向客棧的方向走,清淼就跟在兩人的身後,漫步走著。
秦嘯高興的連連說著一路的事,直說道,他們遇見了錢王妃,然後哎呦的叫了一聲。
因為沐雲辰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都怨他,竟然害的他沒有發現他家淼淼。
清淼跟在兩人後面,詫異的看著沐雲辰狠狠踢了秦嘯一腳,這是什麼情況?
她正納悶的時候,沐雲辰叫她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清淼走了過去,問道:「他這油腔滑調,說什麼了?」
沐雲辰難受的道:「都怨他,害的我沒看見淼淼。」
清淼嗯哼了一聲,說道:「怨他嗎?」
沐雲辰連連道:「都怨我,眼神差了點。」
清淼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說道:「該給你戴副眼鏡。」
「眼鏡是
是什麼?」秦嘯納悶,又嘴快的問道。
清淼瞪他一眼。
客棧。
三人順著樓梯向三樓走去。
客棧裡住了不少人,一路走過,時而有人走來走去,
開門關門。
男子女子小孩說話的聲音不斷傳出。
三樓最好的房間,門外站著兩名侍衛。
清淼剛才沒瞧到他倆,好吧,就算瞧到了,就她這認人不清的眼神,現在也認不出來。
沐雲辰牽著她大步走進了房間,秦嘯也跟著走了進去,大嗓門說道:「王爺,錢王爺和王妃來啦。」
裡面的門打開,沐雲棋走了出來,滿臉笑意的道:「皇兄皇嫂。」
沐雲辰滿臉溫暖燦爛的笑容,道:「終於又相見了,一切可好?」
沐雲棋點頭應是。
哥兩聊天,清淼則在屋裡走來走去。
秦嘯眼睛跟著她。
清淼說道:「幹什麼?」
秦嘯立刻回道:「王妃,您怎麼不坐?」
清淼呵呵一笑,「坐著累。」
秦嘯:「……」
清淼聽著那邊,沐雲辰和沐雲棋寒暄聊天,實在是太無聊了,走了過去,將藥拿到手裡,轉身遞給秦嘯道:「我看你就是太無聊,你去熬藥好了。」
秦嘯一聽,瞬間打了個哈欠,道:「王妃,熬藥更無聊好不好?」
清淼一笑,道:「不但無聊,這天氣熬藥,還很熱的。」
秦嘯滿心是傷,滿面是淚,王妃這是故意的,誰讓他剛才徑直讓錢王無視了她。
他很委屈似的,拿著藥走了出去。
清淼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和他們一塊閒聊,「九弟,你娶妻嗎?」
沐雲棋回道:「尚未娶妻。」
「那有妾室嗎?」
沐雲棋點了點頭,「已有兩名妾室。」
「那有孩子了麼?」
沐雲棋又點頭,說道:「已有一女。」
清淼眨著眼道:「長這麼大我還沒抱過小孩子呢,你家女兒多大了?」
沐雲棋溫和回道:「已有一歲。」
清淼滿眼放光。
說了一會兒,清淼覺得太沒意思,從房間走了出去,她得瞧瞧她的藥。
清淼剛一離開。
沐雲棋說道:「皇兄,前日飛鴿傳書,刺客去了軒王府,皇兄近日,身邊可安穩?」
沐雲辰嘲諷一笑,道:「自然安穩,太后早已飛鴿傳書於我,讓我小心。」
「皇兄,太后這是何意,便不怕,是你嗎?」沐雲棋問。
沐雲辰臉上表情淡淡,說道:「許是以為,對我恩重吧。」
當年因江太皇太后中毒之事,母妃被賜死,自己本就不得父皇疼愛,在宮中步履維艱。
後來,她給了自己去封地的機會,賜自己為錢王。
一去離開,十數年。
沐雲棋道:「皇兄接下來如何打算?」
沐雲辰說道:「南親王已快馬加鞭回峰城,東方將軍也已悄悄回來,太后和皇上已對對方忍無可忍,如今,棋局已定!」
沐雲辰臉上閃著冷笑,很凌厲。
沐雲棋道:「皇兄,東方將軍當真會助皇上一臂之力?」
沐雲辰道:「自然,皇上是什麼人,心機算計深不可測。」
從一開始,東方少晨便是皇上的人。
東方?
沐雲辰念著這個名字,心裡忽然一跳,他怎麼有點擔心呢?
……
清淼在廚房看著秦嘯給她熬著藥,打趣道:「你會不會往裡面放巴豆?」
秦嘯道:「屬下堂堂男子,豈會如女子一般小心眼兒計較?」
清淼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女子喜歡小心眼兒計較,你還說這話,是不是腦子裡缺筋,還是不小心眼兒卻缺心眼兒?」
秦嘯滿頭黑線。
「王妃,您怎麼說話這麼強勢?」
清淼道:「因為婉柔女子太柔弱。」
秦嘯:「……」
藥熬好,清淼喝了下去,說道:「大熱天熬藥,倒是辛苦你,想要什麼獎勵?」
秦嘯眼睛一亮,腦子裡拚命的想,然後問道:「這獎勵,是不是王妃您去和王爺提?」
清淼哼了一聲,道:「我給你的獎勵,你卻以為是我說給王爺,讓王爺給你,你想從王爺那裡得什麼?」
秦嘯說道:「前些年,我因為和王爺說話,不知搭了多少的銀子。」
「想要回來?」清淼笑問。
秦
嘯搖頭道:「不是,我是希望日後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麼,王爺能不能別,銀子算的太清楚。」
清淼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個獎勵,你去和王爺說吧,我不管。」
秦嘯無語,王妃這是怨自己看不起她,覺得她給不了自己什麼獎勵。
本來就是,她一個女人,有什麼?
秦嘯傻呵呵的說道:「王妃,不然換一個。」
清淼心裡笑開了花的看著他的傻笑。
秦嘯道:「不然,王妃給我幾百兩銀子吧。」
清淼哼笑了一聲道:「幾百兩的銀子,我哪有,你這獎勵也太過了。」
「那就一身新衣服,這個便宜。」
清淼搖了搖頭,笑不可遏道:「這個不合適。」
秦嘯道:「這獎勵要不先留著?」
清淼說道:「看你挺逗,送你一條命。」
秦嘯目瞪口呆,啥?
清淼拽過他的手,在他手臂一點。
秦嘯不解,王妃杵了下他的手臂幹什麼?
清淼想著沐雲辰他們是不是說完了,讓人端了飯菜,又回了三樓。
……
沐雲棋和他們住在他們花錢買下的府邸不到四日,某一天,除了她這個人,所有人都似乘風而去了。
清淼滿頭黑線,知道他們算計什麼,也不至於將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吧。
甚好,她也不回峰城了。
他們隨便斗去。
吃了早飯,清淼收拾了包,悄無聲息的溜了。
就這麼幾個暗衛有什麼用?
沐雲辰,你瞞著我你的去向,我也一樣。
我讓你做夢都找不到我去了哪?
清淼氣鼓鼓的背著包去了沁楓縣的太衡禪寺。
她坐在禪房,每天看著信鴿飛來。
上面天天接連寫著。
太后對皇上忍不可忍,打算把給他的帝權拿回來,南親王帶著兵回的峰城,同時東方少晨也帶兵回去。
眼見皇上一敗塗地之時,東方站到了皇上一邊,瞬間,兩方對立。
而一日,南親王本該突然暴斃的,誰想,杜淵非竟然救了他一命。
沐雲伊簡直氣的要死。
怒不可遏之下,要殺了杜淵非。
太后更是生氣,皇上竟然對自己的舅舅這般狠。
當下,沐雲辰的名字出現在了字條上。
她就清楚,他一定是回了峰城。
沐雲辰救了杜淵非。
之後,皇上突然,駕崩!
清淼錯愕,沐雲伊中毒而亡?
她心裡想著,還好沒和他三餐定時的吃飯,不然,自己也得被毒死。
沐雲伊死後,藍皇后帶著孩子,也死了?
藍如瑾也死了?
清淼這天一看這字條,目瞪口呆。
再接下來,南親王暴斃,太后病危,雨貴妃成為新一位太后,因為,她竟然有了孩子。
清淼拿著字條分析,沐雲伊中毒不知是誰害的?藍如瑾必定是顧清雨所害。
她還未分析完,這一日又一隻信鴿飛了過來,字上的話,讓她目瞪口呆,顧清雨竟然早早站到了太后一邊。
那她忠心耿耿的老爹呢?
沐雲伊還真是慘。
身邊這些所謂的心腹,其實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清淼已然不想是誰害的沐雲伊,這字條上還寫著。
新的太皇太后病情漸轉,沐雲辰竟然讓她無事?
顧清雨孩子又沒了,從太后變成了雨太妃。
然後。
字條上清楚的寫著,沐雲辰登基為帝。
她不知該是什麼心情,沐雲辰成皇上了,這從見面之時定好的棋局,結束了?
清淼在房間收拾了包,打算回峰城,不想,一隻鴿子又飛了進來。
清淼納悶,這些日子飛來的鴿子,已然將事情都說清楚了,還有什麼事啊?
她將信取了下來,什麼?!
封妃封後,不管哪個,都沒她?
這是什麼意思?
怎就沒有她?
阮芯兒竟然還撿了便宜成皇后了?
她這麼久跟著沐雲辰天天算計,到頭來,她什麼也不是?
清淼心裡氣的怒火滔天,簡直氣炸了,換了一身男裝,清淼離開了住了兩月的太衡禪寺,當初怎說的,出來三個月,都得回去。
她得回去轉轉,瞧瞧他是什麼意思?哼!
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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