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一,距上次常委會已過了一個多星期了。張瑞一早起來,吃過早飯,八點整,端著那個特大號的玻璃杯,夾著公包準時出現在會議室。今天的常委會議的主題是審議張瑞提交的『柳樹鄉去京城考察農業科技公司的人員名單』。這份名單,張瑞已提前與楊書記通過氣,楊書記是鄉黨委書記,在咱們國家畢竟是黨領導一切嘛。一些重大的舉措還是需要楊書記同意才能實施的。楊書記現階段對張瑞的策略是只要你同意的我就反對,咱們有分歧?那好,上常委會上討論。只要一上常委會,張瑞準是一敗塗地。楊書記現在就是狠狠地打擊張瑞,你不是在老百勝中名聲很好嗎?你不是很能蹦躂嗎?我就用組織原則收拾你,讓你所有的工作都開展不開,舉步維艱。大有把張瑞『打到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讓張瑞永世不得翻身』的意思。這就是政治鬥爭,很激烈,很殘酷,也很無奈。
李副書記,楊副鄉長與李副鄉長都已早早來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到張瑞進來,這些人眼皮都沒翻一下,視張瑞如無物。
張瑞也不與他們計較這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沉如水。
李副書記心裡暗暗冷笑:你這小子屢戰屢敗,坐在那裡還做出一副沉穩的樣子。裝,裝,我看你能裝到幾時,有你哭爹喊娘的時候。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會議室的門『光當』打開,楊書記端著茶杯走了進來。李副書記趕忙站起來,笑容可掬給楊書記拉開座椅,用袖子擦了擦,楊書記微笑著點點頭,心安理得的坐下,很是享受李副書記的恭維。李副書記得到楊書記的讚賞,如同中了五百萬大獎,精神振奮,紅光滿面,又如同得到主人賞賜骨頭的哈巴狗狗一般,對著楊書記搖頭擺尾,並且抽空炫耀般瞅瞅兩位副鄉長,得意之意溢於言表。
張瑞心裡樂不可支,每次開常委會,李副書記總要表演一番,當作會議的開幕式。李副書記的演技爐火純青,絕對不比那些『影后』『影帝』差,不去演戲真是屈才了。張瑞暗暗為李副書記惋惜。
楊副鄉長與李副鄉長正襟危坐,緊閉著嘴唇,牙齒死死地咬著舌頭,眼睛盯著會議桌面,一動也不敢動,唯恐一不小心就會笑出聲來,心裡卻樂翻了天:老楊每次會議前都要表演一番,太精彩了,真比在大劇院裡看到的話劇還精彩。
楊書記環視了一圈,把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有些不樂,眉頭微微皺起,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沉聲說道:「開會」。「李副書記是自己的一條狗,卻不是你們可以嘲笑的,自己也需要時常維護他,給他扔塊骨頭不是?」楊書記心裡暗暗思量。
李副書記從公包中拿出幾份『柳樹鄉去京城考察農業科技公司的人員名單』,分發下去。
楊書記笑呵呵地說道:「這是張鄉長提交的名單,大家看看,討論討論。」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嘛。」楊書記說著,看了看李副書記。
李副書記心領神會,抖擻精神,從名單上人員的資歷與工作經驗處著手,口若懸河,把這些人員評說的一無是處。總之就是一個意思:張瑞識人不明。的確,名單上的人員都是些年輕懂技術有魄力的技術員或基層幹部,那些奸猾的官場老油條張瑞一個沒選,如果論資歷與工作經驗,這些人確實不合格。工作不是說你資歷高就能做好的。工作經驗可以慢慢積累嘛。
張瑞對李副書記的言論逐條反駁。李副書記不服輸,與張瑞展開辯論。會議室裡一時唇槍舌劍,好不熱鬧。
楊副鄉長與李副鄉長看著與李副書記激烈辯論的張瑞,心裡也很是佩服:明明知道常委會議的結果,還在那裡義正辭嚴地辯論,如果自己處在張瑞的處境,也許早就偃旗息鼓了。張瑞的形象突然在眼裡高大起來。
楊書記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咱們舉手表決吧。不同意這份名單的舉手。」說完,率先舉起手來。
李副書記也舉起手來,得意地看著張瑞。
楊副鄉長與李副鄉長看了看張瑞,從心底論,他倆挺贊成張瑞提交的這份名單的,李副書記的那些論述狗屁不通,都是一些牽強附會的言辭。可他倆與張瑞是『對立』的,也只能慢慢地就要舉起手來。
突然,會議室的門『光當』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楊書記很是惱火:誰這麼不懂規矩?不知道敲門嗎?看來自己在柳樹鄉懲治的人還少,自己的威望還沒有豎起來。心裡決定好好懲治這人一番,來個殺雞駭猴,在柳樹鄉教育教育那些不懂規矩的人。楊書記剛要開口訓斥,從門外進來兩位縣裡的紀委幹部。楊書記心裡一驚:這兩位瘟神怎麼來了?難道是上面要收拾張瑞了?隱晦地瞅了老神在在坐在那裡的張瑞一眼,微笑著迎了上去,與兩位紀委幹部握手寒暄。楊副鄉長與李副鄉長同情地看著張瑞,心裡哀歎:一定是上面的人要收拾張瑞了。這就是政治鬥爭呀,只要你得罪了上面的人,收拾你比碾死一隻臭蟲還容易。
李副書記興高采烈,比過節都要高興,張瑞這個絆腳石終於要被紀委的人帶走了,他能不高興嗎?他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高歌一曲來抒發自己狂喜的心情。
一位紀委幹部掃了眾人一眼,沉聲問道:「那位是李++副書記?」
李副書記一驚,巨大的恐懼侵蝕了整個心靈,喜悅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逝去,就凝固在臉上,臉上的表情非常豐富,有喜悅,有恐懼,有羞愧,瞄向楊書記的眼光裡透著哀求。
楊書記心裡一沉,沒有確鑿的證據,紀委是不會隨便逮人的。抱著一絲幻想希冀地看向兩位紀委幹部。
另一位紀委幹部與楊書記熟悉,點點頭說道:「我們有證據。」一句話打破了楊書記的幻想。
李副書記聽到這句話,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如丟了魂似的,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李副書記被紀委的人帶走了,說是去紀委說清問題,可誰都知道,李副書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