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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洛然 文 / 銀月舞

    「慕錦快坐,讓我為你撫談一曲!」

    寧慕錦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一聲清脆琴音,從亭子之中悠悠傳出。

    既然都坐了,不妨欣賞一下,沈汝箏淡然輕笑,耳中琴音婉轉如女子般輕語,聽來甚是舒暢。竹林之外泉水叮咚,竹林當中微風輕悠,琴音極為默契的迴盪其中,讓這一個清晨多了幾分朝氣。

    若無固定曲子,便是琴音由心生,清風拂面,浮現道道漣漪。

    沈汝箏面色微微一變,正欲起身阻止時,亭中人彷彿瞧見了她心中所想,琴音陡然一變!

    金戈鐵馬,漂浮出陣陣肅然寒意,便要停止時,剎那澎湃激昂,似山峰流水急沖而下,衝擊出兇猛無匹的霸道,天地虛空當中,驟然蕩出一幅萬馬奔騰的壯觀畫面。

    聽到此處,沈汝箏心神一蕩。

    以琴音為牽引,對於沈汝箏心中所想,亭中人似極為清楚,琴音又是一變,婉轉流長,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撫談出一曲子來。

    沈汝箏自認是個俗人,這曲子姓甚名誰,她當然不清楚,卻從琴音之中,聽出了一番別樣意味,心中不由笑苦不得,這還當真了!

    一曲哀怨,一曲霸道,一曲柔腸。沈汝箏搖了搖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動不動的坐著。

    「慕錦,我這一曲能入得了你的法耳嗎?」琴音嘎然而止,一聲比之琴音聽來更加悅耳之聲,便從亭子之中傳了出來。

    沈汝箏一笑,起身說道:「寧慕錦有生以來從未聽過這般美妙琴音,今日多謝慕小公子了!」

    「這琴音僅是美妙嗎?」慕小公子看著沈汝箏,目光中透出幾分狂熱。

    沈汝箏故作不知,笑道:「美妙是寧慕錦心中能說出來最好的詞了,其他的,寧慕錦再也形容不出來了。慕小公子,曲也聽了,人你也見了,寧慕錦有事在身,容我先走一步。」

    「慕錦就這麼不待見我嗎?」慕小公子的俊臉頓時掛了幾分哀怨。

    沈汝箏頓時一怔,雖不是附庸之人,琴音中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如何不懂?

    「哎!」亭中幽幽一聲輕歎:「我原本以為,慕錦是個知音人,是個知心人,卻沒想到原來在慕錦心中,竟然完全視若無睹。早知今日,我就……」

    「早知今日?」沈汝箏忽然一聲冷哼:「說這些,公子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亭子之中,忽然一陣沉默!

    沈汝箏沉聲道:「公子既約寧慕錦前來,必對寧慕錦心性有所瞭解,前時種種未必可以完全釋懷,今時種種,何必多此一舉?」

    「我承認此次行事確有偏頗,不知慕錦可否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沈汝箏默然,一個男子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縱然心中有氣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她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見得就是亭子中的人做錯了,世事本就無奈的很。

    「公子請說!」

    「多謝慕錦了!」

    亭子之中,忽然響起一聲自嘲笑聲,片刻後,話音幽幽響起,「我與小姐說個小故事,一位少年生來就錦衣玉食,天資過人,在常人眼中的修煉屏障,在她身上幾乎是不存在。」

    「有此天賦在手,配上堪比俊秀的容貌,少年在家中集千萬人寵愛於一身。事實上當這少年懂事以來,還未接觸武道修煉前,家中無論父母還是其他長者,都對少年百般疼寵,不管少年提出任何過分要求,家人都會為她辦到。」

    「而在少年天賦展現之後,這種疼寵更是無以復加的增長。用天之驕子來形容也毫不過分。少年本認為以家中的勢力,自己的天賦,此一生即便不能達到傳說中的巔峰之上,但起碼也可以按照著自己心意,去走完屬於自己一生的精彩。」

    「不曾想到,某一天疼愛他的父親忽然告知了他一個消息,讓他去接近一位少女,以為僅是接近,少年欣然應允。那知父親所謂的接近,竟是讓少年不管使用何種手段,都要讓那未曾見過一面的少女愛上他。」

    亭子之中,笑聲有些蒼涼:「一夜之間,所有疼愛他的人,全都變得像一頭頭餓狼,或是軟言相勸,或是狠起心腸來硬逼。那幾天時間中一切都改變少年只覺天翻地覆。」

    「慕錦,若是你,該如何去對?」

    沈汝箏無言以對,她的出身以及種種條件,比不上故事中少年的那般,但是被親人出賣,乃至遺棄的感覺卻是感同身受。

    「少年雖不曾崩潰,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卻已是無比的陌生,思來想去……」

    沈汝箏眉頭一皺,忽然道:「既然在家中感受不到親情,他為何不離開,以少年擁有無與倫比的修煉天賦,自保綽綽有餘。」

    「家裡的壓力,又豈是那少年所能夠抗拒的了得?即使他修為不弱,天下之大,在家族強大的勢力下,何處又是他容身之地。」

    「所以他來到了鳳棲城?」沈汝箏聲音微冷,在心中她也同情少年,然而事有可為不可為,某些手段用到了自己身上那便是不能接受,所謂人心皆是自私,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不錯!」聞言,亭子中出一聲苦笑:「看來,慕錦心中仍有介懷!」

    沈汝箏搖頭輕笑:「寧慕錦早說過自己不是一好人,我能明白少年心中的悲憤,但我認為,武道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天都能逆了還有什麼壓力可言?」

    亭子中頓時默然,片刻之後方是輕輕歎來:「都已解釋清楚了,我不奢求你能夠馬上原諒,只希望求一個機會能讓慕錦明白我的心。」

    聽得此話,沈汝箏臉色猛地一變。

    沈汝箏臉色猛變,冷然道:「你已決定了,還想繼續走下去!」

    沈汝箏臉色猛變,冷然道:「你已決定了,還想繼續走下去!」

    突如其來的冷意,令亭子之中的哀怨之意更重,然而卻能感受到那抹決絕的堅定,「未曾見面之前,少年不想與她之間有任何的關聯,即使見面之後,也沒改變什麼。」

    「既然如此,你何必多說!」

    「慕錦,難道你忘記了曾經的生死與共嗎?」話音頓時落寞,若非有著那道堅定,事情已經可以就此做個了斷了。

    沈汝箏為之氣竭,心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有生氣是因為莫名其妙的種種試探,更因為自己的一無所知,但要真對亭中人做什麼,說重話還真無法辦到。

    「好了,別躲躲藏藏的,出來吧!」

    「慕錦可是原諒我了?」

    沈汝箏又是冷冷一哼:「若你沒有其他說詞,那便算了。」

    「我就知道慕錦不是不講理的人。」亭子中,頓時傳來一陣笑語。

    不講理,這從何說起?沈汝箏苦笑不得。

    「慕洛然見過小姐!」

    「慕洛然,確實好名字。」回過神來,沈汝箏輕笑了一下。

    「好了,人我也見到了,你要是沒什麼話說的話,我就回去了。」

    聽著沈汝箏頗有幾分冷淡的話語,慕洛然心中卻是有幾些甜蜜,既然讓他說那就表示願意給自己一個說清楚的機會。

    「慕錦,過來坐啊!」慕洛然揮揮手。

    瞧沈汝箏沒有反對踏步走進了亭子中坐下,慕洛然笑得更為燦然,旋即眉頭一緊,道:「父母壓我,長老們相逼,我也曾想過一走了之,但轉而一想,雖然是因為你的緣故,讓家中人使我去做,若你本身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就算地位不凡,也不可能會讓家裡人下那麼大的決心,所以,我便來見你了。」

    沈汝箏不可置否一笑,並未接過話,說實話對慕洛然,她心裡沒有什麼反感,後者的舉動,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做,若是自己的話說不定做的更加徹底!

    「初次見你,不外如是。不過當我感應到你真實修為後,心中便是震驚的很,小小一個寧家,居然栽培出你這樣不凡的人物來,讓我起了一些興趣。」

    眼見沈汝箏沒有不悅之意,慕洛然輕笑道:「那晚回去後,我將關於你的資料詳詳細細的看了一遍,才知道你在寧家的悲苦,相比起你來,我這十多年的生活就顯得幸運許多。在心裡對你多了一分愛憐,同時對你也就沒有那麼抗拒了。」

    「想起自己在鳳棲城外還有個歷練的對象,也想與你真正接觸一下,看看你的性情如何,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發生……」

    慕洛然目光緊盯著沈汝箏,片刻之後低頭輕聲說道:「慕錦,你還記得我曾說過,有一個弟弟要介紹給你認識的嗎?那一次確實是試探,但我不會否認與巨蟒生死一戰後,我的心中……」

    「你心中想些什麼,不用告訴我。」沈汝箏忽然站起身,踏步向著亭外走去,「慕公子,家中有事,不便久留,告辭!」

    「慕錦,你還在生我氣?」

    沈汝箏搖搖頭,淡淡道:「只是一些小事,都過去了,我不會記在心中。」

    「那慕錦為何不聽我把話說完?」

    慕洛然聲音中已帶上幾分哀求。「慕錦,你真如此狠心?」

    換了別人這般舉動確實狠心,但慕洛然哪裡想的到沈汝箏心中的孤寂,這是前後數十年所積澱起來的,從而導致沈汝箏性子孤僻之極,何況慕洛然的感情來的實在過於突然,叫她怎可能短短時間中去相信。

    雖未回身,沈汝箏依舊回了一句:「慕公子,寧慕錦心中會有朋友二字,但已難有朋友之情。如今對你沒有反感,對寧慕錦來說已殊為不易了。」

    亭子中,慕洛然的眉頭快速舒展開來,瞭解過沈汝箏,她自然明白這番話的重量,雖然離她心中所想還差很遠,但是個好的開始,心中也暗自憋著一口氣,憑自己的天賦相貌,就不相信這塊頑石會永遠的無動於衷。

    感應著後方的人氣息平穩下來,沈汝箏再道:「那麼,告辭了!」

    見她說走就走,慕洛然高喊:「慕錦,那我以後還找你,你可不能諸多借口不理我的。」

    沈汝箏揮了揮手,不知是不是答應了,不過還沒出了竹林,腳步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轉了回來望著慕洛然,一字一頓地說道:「慕公子,有一事還請你幫我解答!」

    「什麼?」看到沈汝箏滿臉的凝重,慕洛然心中頓時有些慌張,印象中似乎還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

    「我到底有什麼身份,會讓令尊如此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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