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少婦手腳輕動,便是一股颶風狂暴掠出,隱隱之中藏著龍吟虎嘯之勢。
颶風暴湧,卻未曾散出去,將少女緊緊圍在中間,如同守護神般。
輕吐一口濁氣,沈汝箏翻身坐起,眼中精芒暴掠,那因為突破還無法隨心所欲控制的絕冥層次強大氣息,飛的散湧出去,房間裡面頓時響起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
「絕冥層次,我得來絕非是僥倖!」
沈汝箏輕聲呢喃一句,旋即閉眼,以身去感受這個境界。
房外高空上龐大的靈氣雲層已是消失,天空重回平靜,但實力強大者,如那莫姓老者,卻是能夠感應到無邊虛空深處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猶若雨後長虹,久久未曾散去。
如果此地有實力更強者,便能夠以神識感應到,那一道長長的痕跡勾勒出來的,是一條龐大充滿著滄桑霸氣的巨龍。
莫姓老者的修為能夠感應到虛空深處的異樣,更知道這代表著什麼,轉頭再度望向那處有人住的房間時,目光之中由驚訝變成了深深的畏懼,甚至剎那之間,一抹凌厲殺機躍然浮現。
殺機僅是存在片刻,便是了然消去,想起自家少爺與房間中那人的關係,老者不覺會心的一笑,有了這一層關係應該是好事。
當沈汝箏再次睜眼後,一雙眼眸黑白分明,透露出來的只有清澈,籠罩身體之外的狂暴颶風也是消散不見,再度望去整個人氣息收斂,外人再也難以感受到她體內所蘊涵著的強大氣機與能量。
絕冥層次連接天地人三橋,進一步便是人魂境界,而不進反退的話,便是無底深淵,雖不至於永世不得翻身,要想重新踏入就是千難萬難了。
因此一旦有人達到絕冥層次之後,行事就無比的謹慎,比起氣之大圓滿來說,修為自然更上一層,但也經不起折騰,一個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故而天才如寧落林者,在這個層次當中也是小心翼翼,如無必要絕不與人爭鬥,測試大會後,也是許諾了要在沈汝箏及笄之日時與她一戰。
當初寧落林說的篤定非常,可想而知那個時候他必已經進入了人魂之中的太乙境界。
想到此處,沈汝箏眉心一緊,離自己十六歲的及笄之時,已沒有多久時間了。
雖然以沈汝箏的真實實力配上靈器霜龍劍,未必就輸給了寧落林,但後者如果真的是不久之後達到了太乙境界,以未到成年之齡就有這般成就,這本身就是個危險信號。
對於寧落林,她只是聽的多,瞭解卻是極少,事實上若非重生的緣故,誰能想到那個面相與年紀不符的少年人會有如此的天賦。
一個人隱忍的越深,所擁有的底牌越是強大,寧落林值得沈汝箏慎重對待。
況且以寧落林的修煉天賦,家族乃至於寧素都會傾力栽培,無論是功法武技,還是靈丹妙藥想必都不會缺少。家族如此大力栽培,說不定早已為他準備了一柄靈器。
「現在的自己,還不能放鬆啊!」
沈汝箏冷然笑了聲,這樣也好,寧落林在自己心中越是高大,所帶來的壓力便無比增大,但同樣這何嘗不是給了自己一個強大的動力,唯有如此方能令自己不斷的成長。
「哈哈,恭喜寧小姐,因禍得福,成功進入絕冥層次!老夫莫山見過寧小姐!」
房門輕開,老者大踏步走進,爽朗笑聲不斷而去,若初次見面,老者當是一慈祥長者。
事實上沈汝箏也確實第一次見到這老者,下了床榻,抱拳笑道:「多謝前輩幾日來的照料,寧慕錦感激不盡。」
聞言莫山微微一怔,這聲謝雖然當的起,可似乎有些詭異了,一時之間莫山想不通其中的蹊蹺。
瞧著莫山臉色滯,沈汝箏心中暗自心凜,以前的她確實太落後了,這裡還是鳳棲城,平素裡所聽到的高手,便是三大家族族長乃至長老之流,眼前莫山遠在他們之上,這小小的鳳棲城中,看來也是臥虎藏龍著。
頓了片刻,沈汝箏問道:「請問莫前輩,寧慕錦衝擊絕冥層次的時候,可有外人打擾?」
莫山毫不含糊說道:「在這裡,又有那個外人敢隨意的闖進。」
如此之態才顯示出了莫山身為高手的氣概,不過話剛說完,莫山神色略是一動,再道:「寧小姐放心,城中無人知道是小姐你在晉陞。老夫也向你保證,除了此間之人,絕對不會將生的事傳到外面去的,即使這裡的人,老夫已經著手將他們調離鳳棲城,不會有人洩露半點風聲,包括老夫在內。」
無論一身修為怎樣精進,在沒有達到太乙三重天之前,沈汝箏不想三大家族,尤其是寧家內部有一人知道自己真實實力,莫山的話,正是沈汝箏想聽到的,心中頓時安定。
「寧慕錦擔憂家中母親,回家心切,前輩襄助之恩,容我日後報答,先行告辭。」
「寧小姐!」莫山忙道:「我家小公子就快回來了,你們是不是先見上一面?」
「慕小公子?」
沈汝箏心中嘀咕了一聲,旋即笑道:「反正都在鳳棲城中,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就不用急於一時了,也請前輩幫我轉告一聲,同生共死的情誼,讓人難忘!」
莫山老眼深處飛快掠過一抹失望之色,不急於一時,就已說明此二人間並未有太多的默契,即使最後一句同生共死,此時聽來也不是那麼有滋味兒。
莫山乾笑一聲,道:「老夫會原話
告訴我家公子的,寧小姐慢走,來人,送寧小姐!」
沈汝箏點了點頭,淡然向著門外走去,剛剛一隻腳邁出房間,沈汝箏身子忽然一頓,淡淡道:「莫老前輩,我在昏迷之中,似乎聽到了一番對話,現在想來還是很模糊,不知莫老前輩是否可以教我?」
說是請教,卻在話音落下之後頭也不回昂步走了出去,不曾有片刻的停留。
房間之中莫山怔住,好一會後方是苦苦一笑,瞧著沈汝箏離去的方向,頓時明白了方纔那聲謝字為什麼來的如此詭異,不由輕歎:「沈汝箏,你又讓老夫大吃一驚了。」
城外與巨蟒之間的驚天一戰,沒有任何外人知道,而似乎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全面掌控,寧素的心思也沒有繼續放在沈汝箏身上,這幾天的失蹤沒令寧素起上半點猜測。
反正沈汝箏回到寧家時,所遇見的下人們一如既往的恭敬,整個家族忽然之間安靜了許多,行走各處院子中,甚少會見到一些做主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雖未公開化,相信在他們心中也早已有了決斷,唯一在等待的因素如今只有一個。
行走寬敞道路間,沈汝箏似無意的掠過家族正中那座沖天而起的閣樓,不僅是她,寧家中所有人都會有此無意的舉動。
「娘,我回來了!」
慕雲月安詳坐在院子內,上次已經幫沈汝箏縫製了一件衣服,如今又在繡制一雙鞋子。陪在母親身邊的,又是另一批下人,不過卻在外面守護著的人中瞧見了一個熟人。
沈汝箏頓時一怔,現在寧家上下都知道他是自己人,還將他派過來,是寧素以為如今大局已定,不需要在防備著自己了嗎?
搖了搖頭,看到慕雲月紅潤的臉龐,沈汝箏不由一陣後怕,如果那一關自己沒有撐的過去,若是修為沒有盡復,沈汝箏如今安穩的日子還會存在嗎?
饒是已絕冥層次的武者,沈汝箏仍感全身冰冷,情不自禁的快幾步,來到慕月去身邊,半蹲下將頭深深的埋進了慕雲月懷抱中,感受著她的溫暖,心中的顫抖方是漸漸的消退。
「錦兒,你怎麼了?」
女情緒的波動,身體的冰涼,慕雲月自是感覺的到,抱緊女兒時候,更察覺到了她心底深處的那絲害怕。
「告訴娘,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只是好幾天沒見娘了,十分的想念!」沈汝箏輕聲喃喃,久久不願起身。
「來,讓娘看看你。」做母親的最願看到的,是女兒能夠成鳳,而最願得到的便是女兒真切的依戀,「你看你,幾天時間又清瘦了一些。」
「錦兒,雛鷹展翅,總要翱翔九天之上,你長大了,不需要時刻在娘身邊撒嬌,娘只要見到你平安,便心滿意足了。」
「娘!」沈汝箏錦忽然想到了什麼,忙說:「等家族中的事都解決之後,我們找處安靜的地方……」
揉了下女兒的腦袋,慕雲月輕笑道:「娘還是那句話,你父親在那,娘就在那兒。你的心意,娘心中明白的。」
對於慕雲月的堅持,沈汝箏無可奈何,其實如無必要,她也不想離開,然而世間許多之事,那裡輪的到自己想了就可以做到的。
放下所有心事,陪著慕雲月聊天,吃飯,一天時間很快便是過去。
翌日大早,沈汝箏走出房間外,院子中已有一人站立著,見到她出來,此人連忙上前,彎身恭敬道:「屬下見過小姐!」
沈汝箏笑著將他托起,說道:「寧虎大哥,在我面前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寧虎左右瞧了一眼,隨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的見聲音說道:「小姐,如今寧家上下除卻調遣在外的,所有武力都被寧素一手掌控,小姐小心一點。」
這話說完,寧虎又是恭聲道:「小姐,有您的信!」
「我的信?」沈汝箏笑了笑,從寧虎手中接過那封信,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示意寧虎退下,他所帶來的消息雖然震撼卻在意料之中。
如今紫袍老者全身心的閉關中,寧素要爭權,若是連家族中的武力都不能掌控,這等能力也不值得她如何去看重與防備了。
不過也是時候要有所行動了,寧素派寧虎來守護,一方面是告訴自己這裡已無關緊要不會礙著大局,但同時也在蒙蔽讓自己少一些提防。
權利爭鬥,不管贏輸都會死上不少的人,在寧素看來,很不幸自己正是要被清剿的那一批人當中,寧虎寧豹兄弟這一干護衛軍,雖然不見得有多大的力量,效忠了自己,寧素就不會放過他們。
寧素想要徐徐圖之,讓自己減弱警惕性,最後才來翦除自己這一幫人!沈汝箏冷冷一笑,這可能嗎?
手中信封打開,裡面的信紙上只寫著一句話『南山水榭亭,不見不散!』說的不清不楚,還好有落款,不然沈汝箏還真要費思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鳳棲城外南山水榭亭倒是一處出名的地方,那裡風光秀麗,景色怡人,時常有年輕的士子們前去遊玩。
既是熟人相邀,不妨就去看一看,那裡是否如傳聞所說的令人心醉,而且實在是有些事情,沈汝箏也想問一下或是打聽一下。
與慕月雲吃過早飯,沈汝箏向南山走去,至於身後暗著跟隨的那些人,相信到時候自會有人幫自己解決的。
清晨的陽光從萬里高空之上灑落,將山脈籠罩而進,淡淡的光芒在露水的
反射下倒映出一抹柔和,使整個山脈充斥著一股勃勃生機。
一條小溪從遠處山峰上婉轉流下,最後在這山腳下匯聚成一方小小池潭,池潭之上搭建著一座古老石橋,四周竹林悠綠,圍成一處**的世界。
南山水榭亭,正在石橋裡處,竹林世界之中。
外有泉水叮咚響徹,裡有竹林蔥鬱,確讓這裡景色美不勝收!
踏過石橋,便是可以瞧見那水榭亭的全貌,不過那水榭亭外,張張鵝黃色的絲綢由上至下遮蓋了過去,讓人無法看見亭子中的人。
而這裡並非只有一人在等著沈汝箏,小亭之外十米距離,數名年輕美貌女子執手而立,憑空為這裡美麗景色增添了幾分遐想!
「小姐,我家小姐久候多時了。」
見小姐到來,幾位貌美女子盈盈輕拜,聲如露珠,悅耳之極!
沈汝箏大怔,旋即想到了什麼,不覺有幾分尷尬,面向水榭亭抱拳說道:「寧慕錦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寧小姐,既然都來了,何必著急著走呢,難道我就這麼見不得人,讓小姐你連見上一面都不可以嗎?」
不等沈汝箏走上幾步,亭子之中宛如天籟般的聲音悄然迴盪,聽得沈汝箏心神為之一顫,也讓她不好意思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