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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章 蠢貨 文 / 苗亦有秀

    華老太太自從傅懷淑去世,身子便一直不曾大好,大病倒沒有,小病卻不斷,到底是年紀大了,親孫女的死又給了她太過沉重的打擊,以至於請了宮裡太醫來仔細調養,這兩年都始終不見好轉。

    近來春雨連綿,潮濕陰冷,華老太太的老毛病又犯了,腰腿疼的下不來床,精神頭便不大好。

    杜赫是侯府常客,老太太勉強撐著跟他說了會兒話,到底精神不濟。杜赫見她面帶病容實在辛苦,便及時尋了個借口出來,讓她能好生休養。

    傅清揚的院子裡幾株迎春花長勢喜人,春雨的連日澆灌下,已有幾朵綻放開來,金燦燦的花瓣隨風招展,給料峭早春增添了一絲熱鬧。

    杜赫站在廊下賞了會兒花,笑著進屋坐下,讚不絕口道:「每次來妹妹院子裡,都能看到應季的花,還都開得這樣好!」

    傅清揚命人上了茶,笑著道:「當初佈置院子的時候,我就請花匠按照季節選了各種容易成活的品種,這樣不管什麼時候,院子裡都不至於太過清冷蕭條。」

    「閒來養花弄草、讀書品茶,妹妹一向有興。」

    傅清揚微微一笑:「倒不是有什麼興,只是平日實在沒什麼事,打發時間罷了。現在我也不必去給五殿下做伴讀了,一時閒下來,真不知要做些什麼好。」

    盛舒焰和傅清揚兩人都已經長大,需要避嫌,前年年末,傅清揚就沒再去臨淵閣聽課了。

    杜赫品了會茶,意有所指地笑道:「妹妹及笄禮的日子可定下來沒?待正式辦過及笄禮,怕妹妹就不得閒了。」

    傅清揚挑了挑眉看向他:「說起來,你冠禮都過了,算得上大齡青年了,怎不見你忙著找媳婦兒啊?」

    杜赫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道:「我是男子,晚些成家也沒什麼,女孩子花期可耽誤不得!」

    傅清揚撇撇嘴:「那人家小郡君苦追你多年,為你耽誤了大好花期,怎不見你心生憐惜呢!」

    杜赫被噎了噎,無奈地歎口氣道:「我是給你提個醒兒!總之妹妹心裡要有數,別回頭被賣了還不自知!」

    傅清揚其實也煩,十五歲,放在現代還是孩子,上學稍微晚點的,十五歲也不過是個初中生!可在這個時代,十五歲就要談婚論嫁,頂多十八,過了十八還不嫁人,那就是老姑娘,肯定被人戳著脊樑骨說閒話!

    傅清揚的身份,注定了她的親事不能自主,一想到這事兒她就心煩,不過這兩年到底經歷許多,也算修煉了出來,至少在人前,提及這些能夠不動聲色了。

    傅清揚淡淡一笑:「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麼數,聽之任之罷了!」

    杜赫鄙視地看著她:「行了,在我面前就不必裝了,你要是能乖乖服從安排嫁人,那就不是我認識的傅清揚了!妹妹說句實話,心裡想嫁什麼樣的人家?」

    傅清揚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麼翩翩杜玉郎也學婦人這麼八婆啊……好了好了,我說就是!想嫁什麼人家嘛,倒是沒多少要求,人口簡單些,公婆妯娌好相處,關鍵是不納妾,人品要端正!」

    杜赫認真聽了,一臉盤算的模樣,隨即喜道:「我明白了!」

    傅清揚莫名其妙地瞪著他:「你明白什麼了?」

    杜赫笑而不語,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隨即起身告辭。

    傅清揚眨了眨眼,不屑地嗤了一聲,暗罵一句蛇精病。

    這邊廂,薛凝雲怒氣沖沖地回到家,正遇上壽陽長公主從宮裡回來,見到女兒面色不豫,笑著招呼她來身邊坐,關切問道:「喲,誰又惹我們雲兒不開心了?」

    薛凝雲氣哼哼地道:「還能有誰!除了傅清揚那個小賤人,這帝都還有誰這麼討厭的!」

    壽陽長公主皺了皺眉,輕聲斥道:「什麼規矩!女孩子家家的,張口就是髒話,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薛凝雲沒得到母親的關懷,反倒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頓時更加怒火熊熊,背轉過身不搭理她。

    壽陽長公主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好了好了,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說說吧,傅家二姑娘又做了什麼,惹得你生這麼大的氣,瞧瞧這小嘴,撅那麼高,都能掛油壺了!」

    薛凝雲撲哧一笑,嗔怪喊道:「母親就愛拿我尋開心!」

    接著,便添油加醋地將剛剛的事兒說了一遍。

    薛凝雲憤憤地道:「母親,你說她可不可惡?竟然敢罵我豬狗不如,真想割了她的舌頭餵狗!仗著皇后娘娘的寵愛,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還四處勾勾搭搭……真給宗室丟臉!」

    壽陽長公主拉下臉來:「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別和傅清揚起衝突麼!你說說看,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她?別以為我不知道!就因為她和杜家的小公子交好,你就眼紅人家,處處找人家麻煩!傅清揚的厲害,你沒見識過,她是不和你計較,若真惹毛了她,十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薛凝雲立馬炸了:「母親!你是在幫誰?怎麼如此貶低自己女兒去長他人威風?不過是個攀龍附鳳勾三搭四的賤人!有什麼了不起!」

    壽陽狠狠一拍桌子:「蠢貨!你懂什麼?你也去打聽打聽,看看帝都是如何傳你笑話的!上趕著倒貼杜家玉郎,可笑人根本看不上你!我們永康公府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你母親我都沒臉出去,生怕聽到人家議論!你都十八了!莫非真要變成無人問津的老姑娘,才能死心不成!」

    薛凝雲氣怒不已:「我就是喜歡杜赫!非他不嫁!母親,您要是真疼我,就該為我籌謀,而不是處處阻攔,還幫著外人!」

    壽陽長公主頭疼不已,苦口婆心勸道:「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啊!杜赫要是真能看上你,早兩年就主動上門求娶了,何至於等到現在,白白耽誤了你的花期?雲兒,你仔細想想,自來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杜赫但凡對你有半分心思,也不捨得讓你落入今天這般尷尬境地!」

    壽陽長公主何嘗不想為了獨女的幸福籌劃一番?很早之前,看到女兒一心撲在杜赫身上,她就已經舍下老臉去杜家提過親事了,可杜赫就是百般不願,杜老相爺油鹽不進,弄得她至今想起,依然臊得面皮發燙!

    這些,壽陽面對女兒一片熾熱真心,都不敢對她說,生怕傷了她的心。

    可惜,杜家不是她能隨意欺壓的,上到杜老相爺,下至杜家玉郎,都不是好啃的骨頭。萬一結了怨,就算貴為公府門第,就算搬出她長公主的名頭,怕也討不了半分便宜!

    薛凝雲仿似被燎了尾巴的貓,根本聽不進任何話,騰地站起身尖叫道:「你胡說!我就是非杜赫不嫁了!誰也不嫁!」

    說著,薛凝雲轉身衝了出去,也不顧外頭的細雨,哭著跑出了府。

    茫茫雨霧中,薛凝雲徘徊片刻,實在不想回家面對母親的嘮叨,想了想,便往承恩公府走去。

    梁瑞欣一見她如此狼狽模樣,不由驚了一跳,忙命人燒起炭火,親自拉著她進了裡屋,為她擦乾頭髮,幫著她換了身乾淨衣服。

    「祖宗喲,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外頭雨這樣冷,也不怕病了!」

    這般親暱關懷的語氣,讓薛凝雲不由眼圈一紅,撲簌簌落下淚來。

    梁瑞欣這下是真的嚇了一跳,忙拉著她坐下,給她擦了擦眼淚,著急問道:「好姐姐,這是怎麼了又?好端端的哭什麼,莫不是有人欺負你?姐姐只管說,妹妹定會替你討個公道!」

    薛凝雲靠在她肩上,嚶嚶哭泣,半晌才哽咽開口:「還是瑞欣妹妹對我好,母親不理解我,外人造謠我,賤人又處處和我作對……」

    薛凝雲飛揚跋扈,任性妄為,又向來看不上出身比自己差的,所以從小到大也沒啥朋友,梁瑞欣算得上她獨一無二的閨蜜了,很多女孩家的心事,都會告訴梁瑞欣。

    梁瑞欣聞言一笑:「我當是什麼事,這也值得姐姐難過!沒事,回頭咱們一起捉弄捉弄她,我幫姐姐討回公道!」

    薛凝雲抽抽噎噎地繼續道:「最可恨的就是杜赫了,偏偏看不清賤人的歹毒,每次都幫著她!男人都這般膚淺,容易被女人三言兩語蒙蔽……瑞欣妹妹,你說,是不是我真有那麼差,不然杜赫為什麼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梁瑞欣拍了拍她的手,溫聲安撫道:「杜玉郎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這樣的大才子,自然最好面子了!妹妹這些年主動找他,誰不知道小郡君對他一片仰慕真情,誰不羨慕他!妹妹成全了他的大男子心思,讓他顏面有光……只是,到底還差一點……」

    薛凝雲連忙追問:「差一點?還差哪一點?好妹妹,快告訴我!」

    梁瑞欣微微一笑:「姐姐你想啊,杜公子出身清流,是杜老相爺的嫡孫,肯定要潔身自好!若杜公子貿然求取如姐姐這般尊榮無雙的宗室貴女,外人會怎麼看他呢?還不是得說他攀慕富貴,想借助妻族權勢一步登天……」

    薛凝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妹妹說得有理,這樣看來,不是杜赫不喜歡我,而是他顧及身份地位,不能來提親……那該怎麼辦呢?」

    梁瑞欣也跟著苦惱地皺起眉,過了好半天,才狀似恍然地笑道:「有了!既然杜公子不能主動上門提親,那麼姐姐就製造機會,讓杜公子不得不上門就好了!」

    薛凝雲驚喜連連:「要怎麼做?妹妹快教我!」

    梁瑞欣笑著道:「若杜公子『不小心』污了姐姐名節,那不是必須對姐姐負責了?」

    薛凝雲臉頰浮起兩片嫣紅,遲疑地出聲:「……這樣,不好吧?」

    「哎,那有什麼!姐姐想多了,又不需要確確實實發生什麼……」梁瑞欣笑著鼓勵道,「只要讓人產生誤會就行!到時生米煮成熟飯,杜公子就是迫於輿論壓力,也不得不娶姐姐了!」

    薛凝雲想了想,也覺得這個方法十分妙,來時的陰鬱憤怒立馬煙消雲散,摟著梁瑞欣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妹妹!等姐姐事成了,一定好好謝過妹妹這個大媒人!」

    梁瑞欣笑得十分誠懇:「妹妹只盼著姐姐能過得如意,什麼謝不謝的,咱們好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薛凝雲頓時感動不已:「妹妹真好!」

    梁瑞欣嘻嘻笑著和她鬧作一團,心裡不由冷笑連連。

    真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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