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明翰平時表現的在穩重,畢竟也只是一個6歲的孩子,一看到血跡,哇啦哇啦就哭上了,「妹妹不要死,妹妹要死了。」
黨思思:臥槽,我還是你親妹妹嗎?你到底是在詛咒我,還是在幹嘛?
要說一開始沒當回事,等到感覺到熱乎乎的血液在手和臉中間流淌的時候,她也有點慌了,難道要毀容了?她雖然長得不是太出色,但是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品啊,要是好好收拾一下,出去也會被人叫個小美女啥的,難倒這就是她想看熱鬧的報應?
張素芬那邊剛和大兒子合力把腰扭了的婆婆弄到炕上去,這邊就傳來小兒子和閨女的哭聲,還說什麼死不死的。
連汗都來不及擦:「銳銳,你快去地裡找你爺爺他們,我去看看妹妹啊。」他們家地就在一出院子不遠處,站在院門口喊都能聽得見,所以她放心讓兒子自己去找。
黨明銳點點頭,快手快腳的就跑出去了,張素芬這才回了自己屋子,去看女兒和小兒子。
在她想來,無非就是閨女醒了身邊沒人,所以才哭的,別的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兒子坐在地上,哭的小臉都花了。
坐在兒子腿上的閨女,滿手滿臉的血,當時就腿軟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過去的。
「思思,別怕,媽媽來了,把手鬆開,讓媽媽看看。」她自己都聽不出來,這個時候她說話的聲音有多麼的虛弱,因為她不知道閨女鬆開手會是什麼樣子。
黨思思慢慢的鬆開手,臉上的淚水混合著血跡,看上去別提有多觸目驚心了。
「媽媽,疼。」原本清亮的小奶聲喊著口水,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有傷到眼睛,張素芬覺得,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一把抱起小閨女,對還坐在地上的小兒子說道:「翰翰,你幫媽媽去照顧奶奶,媽媽去……」
話還沒說完,她就愣了,剛才連走路都走不了的婆婆好好地站在她身後。
「行了,別囉嗦了,趕緊帶著思思去看大夫,我這用不著你。」
誒喲,她的大孫子啊,這坐在地上得有多涼啊,可心疼死她了。邁著小腳,麻利的奔著黨明翰就去了,三兩下,就把坐在地上的孫子給弄到炕上去了,那伸手,別說是腰扭了的人,就是一個健康人,也沒有這麼痛快的。
張素芬抱著孩子,一出門正好碰上了剛回來的幾父子。
黨建業他們幾個正在田里忙著呢,就聽到兒子有些撕破的聲音,趕緊上來往家裡跑,兒子含糊不清的說什麼他媽腰扭了,結果這一進家門,就看他媳婦滿頭大汗的抱著一頭一臉血跡的閨女,頓時就有些懵了,這是怎麼了,到底是他媽出事了,還是他閨女出事了。
不過不管哪個,他上前接過閨女,歪頭看向他爸:「爸,我先帶思思去張叔那邊,一會就回來啊。」說完帶頭就往外跑,張素芬跟在後面,邊跑邊回頭和她公爹說話:「爹,我媽在炕上呢,腰扭了。」好像又沒事了。
後半句話沒說,又憋了回去,到底怎麼回事她現在也說不清了,怎麼原先很嚴重的婆婆能夠自己從他們屋子走到他們夫妻的屋子呢,還能夠那麼麻利的把小兒子從地上弄到炕上,要知道他們那屋的炕可是足有一米三的,比一般的一米的可是高出不少的,就她婆婆那身高,能把她兒子弄上去,根本就不像是腰扭了的樣子。
想了一會沒有頭緒,還是把精神都放在自己閨女身上吧,反正家裡那麼多人呢,就是操心也輪不到她。
村裡的赤腳醫生家離他們家不算近,但也不遠,就這到了那裡的時候,黨建業也跑得一身一臉的汗,不僅是體力透支啊,主要是心疼和緊張啊。
他閨女就在他懷裡,哭的直打嗝,小臉上都是血和木屑,一看就很嚴重的樣子,他這當爹的能不心疼嗎,心裡還惦記家裡據說是扭了腰的媽,他這相當於一根蠟燭兩頭燒了。
張數家是村裡的唯一一家赤腳醫生,年紀比較大了,沒有下田,也算是一件幸事,要不然,還得耽擱時間。
他匡啷一聲闖進來,把正在院子裡曬蘑菇的張嬸給嚇了一跳,「我說大侄子,你這是……」幹啥,還沒說出來,就看到黨建業懷裡的孩子,趕緊回頭招呼:「老頭子,快,快出來。」
上前就要去接孩子,被黨建業給躲了過去,「嬸子,你給我開門。」
張嬸慌慌張張的又跑到前面開門,正好張數從屋裡出來,一看到這個情況,眉頭皺了起來,這孩子才三歲多吧,真是的,又是家裡大人沒看好,他最看不過這個了,好好的孩子,她懂什麼啊,家裡人再不注意點,平時他這就沒少收這樣的孩子,這老頭從來不覺得是家裡孩子調皮,他一直覺得是大人們不上心,一天天就忙著錢錢錢的,錢比孩子重要啊!
這又不是生產隊的時候了,天天掙工分,孩子沒人帶,全都放養,現在承包到戶,家家戶戶都有那麼幾個閒人,地少人多的,連孩子都看不好,還能幹什麼。
沒好氣的說道:「抱什麼抱,趕緊的,給我放到院子裡,屋裡哪看得見。」這麼多木屑,屋子裡哪看得清楚,還是外面的光線好啊。
院子裡有一個大石桌子,平時是夏天乘涼的,現在正好做一個臨時的醫護床,張嬸也是個細心的。
「建業,你抱著孩子,我去拿兩床被子。」又涼又硬的,孩子怎麼躺啊。
黨建業嗯了一聲,抱著孩子就在那等著,張素芬跟在後面氣喘噓噓的進來了,就看到他一
個人站在院子裡,有些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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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張叔不在家?」
「沒有,去屋子裡拿東西了。」正說著呢,倆人出來了,張嬸抱著兩床大褥子,鋪在石桌上,張叔端著一盆水,還背著一個小布袋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沒好氣的瞪了夫妻倆一眼:「看什麼看啊,還不趕緊把孩子放下。」
黨建業趕緊把孩子放到鋪好的桌子上:「思思不怕啊,爸爸媽媽都在呢,一會就不疼了。」張素芬安慰著還在抽噎的閨女,真是一眼沒看到的事,平時孩子乖巧的很,基本上不用怎麼管,也不擔心會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上房揭瓦,結果就這一疏忽的功夫,就出了大事了。
好好地閨女,眼看就要破相了,還遭了這麼大的罪,這是招誰惹誰了,張素芬的眼圈有些發紅。
張數先用紗布沾上溫水,把臉上的血跡擦乾淨,要不然都看不清楚傷在哪了。
擦完之後,幾個大人都鬆了口氣,幸好,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只是在額頭正中間磕了一大塊有些紅腫破皮,其餘的地方都是小擦傷,尤以鼻子和臉頰處比較嚴重,但是小孩子恢復力強,不用擔心留疤,這就是萬幸了。
至於那些細小的碎屑,有一些紮在臉上,有一些浮在表面,一擦就掉了,剩下的幾根用鑷子輕輕地□□,就好了。
見孩子沒事了,黨建業和張素芬都長出了口氣,之前的那場面實在太嚇人了,一頭一臉的血,還以為上的多重呢,現在想來,應該是一開始流的血,加上孩子自己哭的淚水,混合在一起,自然就多了,看上就好像留的很多血似的。
張數給額頭上貼了一小塊紗布,防止孩子在外面調皮的時候,風沖的時間長了,容易留疤,至於其他部位也沒啥事。
「不是我這個當叔的說你們,你說說,家裡人不少,三五歲的就這麼一個,那麼多人圍著這一個轉,怎麼還能出事啊!」這質問的口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子是他們家的呢。
張嬸拽了一下,被張數給扒拉到一邊去了,怎麼了,孩子既然送他這來了,他就有權力管管,不是他說,就是有這麼一批人,重男輕女,也不想想,這女娃子,也是他們生出來的啊。
「你瞅瞅,就這麼大的孩子,咋了這麼大的罪,你們這當爹媽的心裡就好受?這是運氣好,沒出大事,要是破了相了,又該互相埋怨了。」這樣的父母他見了多了,孩子一出事,不是你的責任就是他的責任,反正就是不承認是自己的。
黨建業低頭賠不是,「對,張叔,您說的太對了,這不是今天家裡忙啊,一眼沒看到,就成這樣了,對了,張叔,還得勞煩您跑一趟,我媽還在家呢,腰扭了。」轉頭看媳婦,對吧,是扭了吧!
張素芬趕緊點頭:「對對對,,我媽腰扭了,我忙著扶我媽,孩子就從炕上掉下來了。」我這媽平時還是很稱職的,照顧的挺費心的,你就看看我們家孩子這身小肥肉,就知道我們這當爹媽的還是合格的。
聽說是為了照顧婆婆才讓孩子掉下來的,張數的心情平復了一下,背著自己的小布袋,仰仰頭:「行了,抱著孩子走吧,明天再上我這來換換藥,以後注意點,孩子出事了,後悔
都來不及。」這黨家的情況他也知道,全村誰不知道,上面兩個兒媳婦一道農忙的時候,就回娘家幫忙,還帶著自己的孩子們都去,剩下黨家的就是弟妹和老三媳婦,一出事,可不就是手忙腳亂的,他就說啊,這媳婦也得好好管管,要不然,出事的還是忙得還不是自己嗎。
他這麼一說,黨建業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媳婦,萬一媳婦也是這麼想的,回去之後,不會爆發家庭戰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