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一七一節 我是多麼熱忱地愛著他 文 / 文昌君

    被亂黨砍傷的大臣情緒激昂,未被砍傷的也是義憤填膺。

    汾陽王等人動手打傷了若干人,終究還是寡不敵眾。

    「很好,讓開道路!」

    我迫著太后起身,從正中緩緩向前走去。

    汾陽王腰上的虎符,早被斷了一臂的許大人呈上。

    「請貴妃快傳御醫治傷!」諸臣紛紛說道。

    治傷,如今哪有這樣的閒工夫。

    我只是匆匆扯了一片裙擺,斜斜縛在背上,希望血流之勢稍微緩和。

    我回頭看著被捆在地的汾陽王,啞著聲音說道:「王爺的虎符在我手裡,諒你手下那些精兵不敢妄動吧。」

    汾陽王怒視我,卻不答話。

    我環顧群臣:「大軍輕易再難動,可是宮中儘是太后的親信侍衛。太后還要隨我,多走一程。」

    的確,制服了太后與汾陽王,並不代表事情結束。

    勤政殿的衛兵竟沒有一個是紀雲琅的人在把守,可見太后已經在宮中四處佈滿了勢力。

    我一旦放開了太后,那麼一出勤政殿,甚至還未出勤政殿,就會惹來殺身之禍了。

    我心中也一直在疑惑,本來宮中的那些侍衛,自然也有紀雲琅的手下,可是他們都到了哪裡?難道一開始,就遭了太后的毒手?

    我囑咐了幾位誠篤的大臣,照顧朝中的場面。命令我走後關好勤政殿的所有大門,防止叛軍衝進來。那時候即便叛軍赤手空拳,一眾大臣也絕不是對手。勤政殿的銅牆鐵壁,卻是絕好的防護。而汾陽王等人都在裡面,叛軍也不敢貿然縱火的。

    諸位大臣拜服在地,讓我不可貿然出去,我只是搖頭。

    守在這裡,又能熬到什麼時候。

    不顧眾人反對,我押著太后前行。

    有幾位大臣執意要前去保護我,我微一沉吟,命一位武將帶上世子的屍身衝出去,一來告訴不知情的叛軍,束手歸順,二來去調集未叛變的大臣手下的護衛士兵進宮。

    勤政殿的門口,小詩和小已經被剛才紛紛湧進來跑出去的叛軍,擁擠踐踏地不成樣子。

    我心中酸痛,流下淚來。俯身輕輕碰了碰她們,小詩早已變得有些僵硬,只是屍身放在太陽底下,卻未冷去。小在卻我的手試她的鼻息的時候,微微一動。

    我心中喜極,雖然明知她即便醒來,也是終究無幸,可是看到她還活著,實在是歡喜不盡。我輕輕喊道:小,小,快醒來。

    小緩緩睜眼,猶似承受不住灼眼的陽光,迅速閉上,許久,方才睜眼看著我,眼中滿是熱切。

    我輕聲道:「小,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小的喉頭動了幾動,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將耳朵湊在她的嘴邊,卻也聽不見一點聲息。小跟著閉眼歇息許久,一隻手極緩地提了起來,輕輕搖晃。

    我哭道:「小……」

    小奮力要再搖手,手臂卻是忽然軟軟垂下,就死氣絕。

    小,你是讓我不要傷心嗎?是要我不要難過嗎?

    我心中愈發難過,為什麼,又是搖手呢?小蘭和小琪死前,也是這樣,已經說不出話,卻還拚命搖著手勸我,不要難過。

    悲傷之外,更多的是懊悔。

    是我,葬送了她們的生命。

    我咬一咬牙,忍淚起身。

    許大人幾度昏厥,卻仍是在大門鎖上前大聲喊道:「貴妃若是與太后等人同樣有反叛之心,那麼武百官,抵死也要奮戰到底,終不能讓你得逞!」

    是啊,我壓住了叛亂,挾持了太后,一手拿著十萬精兵的虎符,一手拿著酈國的傳國玉璽,那麼儘管我已是血流殆盡,儘管我已是寸步難行,可是我的動機,還是不能不讓人懷疑。

    我淒然一笑,從懷中取出紀雲琅的詔書,拋在許大人身邊,淡淡說道:「就請許大人,代為宣旨吧。」

    手中有了太后,算是一個無比靈驗的盾牌。

    宮中四處沿途的叛軍,都紛紛辟易道旁。

    我讓太后告訴叛軍,放下兵器歸順,太后卻是閉緊雙唇不語。

    我只得忍痛一遍遍呼喝,看著叛軍拋下兵刃,然後前行。

    宮中遇到五股叛軍,我一連說了五遍,累的幾乎虛脫。我惱將上來,左手將太后的肩骨捏的格格作響,怒斥:「敗勢已成,你還堅持什麼!」

    太后終於開口:「栽在你手裡面,我不服氣。」

    我背上疼痛,手上更加用力:「你煽動叛亂,是國之罪人,敗在誰手裡,都是一樣。」

    太后平和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你若不出現,我又怎麼會一敗至此。」

    「邪不勝正,一個國家,尤其是這樣一個國泰民安的國家,定然是忠良多於奸佞的。」所謂忠良,奸佞,邪不勝正,這些都是紀雲琅曾給我說過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牢牢記下了,我續道:「即便沒有我,酈國還有英明的皇上,還有忠義的大臣,你的陰謀也不會成功的。」

    其實我還想說,還有孟姚春和宋清芷,王雪晗,薛靈嫣……她們又何

    嘗不是心存忠義之人。只不過她們的忠義給了她們最愛的人,終於也澤被天下,惠及蒼生。

    太后的語氣仍舊平順,完全沒有一點片刻之前憤怒的模樣:「不,如果沒有你,皇上不會成功的,大臣們也不會成功的,我這一場謀劃耗費了我一年的心血,沒有一點我思慮不到的細節,只有你,突然出現,從大迎到了酈國,我處處防範著你,後來甚至已經忽略了你,可是沒有想到,終於還是你的出現,打亂了我全盤的計劃。」

    一年的心血?

    去年夏天,我還在大迎宮中,平安而無所事事地當著我的郡主。

    太后所說的計劃,看來確實不曾包含我。

    我道:「你的手中有著那麼多兵力,怎能說是一年前才培植的勢力?」

    太后淡淡說道:「十年前,我魏家手中握著三十萬精兵。五年前,已經被先皇削減到了二十萬。有些交給了別人,有些調配到了邊疆。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去管,先皇素來英明,我又怎會去多想他如何處理朝政。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有些注意,哥哥汾陽王不止一次跟我說起,可我總是竭力壓制。」

    說到此處,太后忽然笑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是多麼熱忱地愛著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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