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一二零節 似乎沒有我置身的餘地 文 / 文昌君

    夜幕低垂,星月璀璨。一樹藍花楹盛開如同唯美的華蓋。紀雲琅黑髮白衣,靜立在落英繽紛間,等著他心愛的姑娘。

    「後來呢?」我並非一定要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只是我清晰而苦惱地明白,這樣美好的畫面,並不是我應該陷溺其中的幻像。

    「後來啊,我就發現了皇上的這個秘密。」薛靈嫣的語氣帶著些微小孩兒的得意:「我常常白天睡足了覺,晚上則悄悄地走出去。我看到了好幾次,皇上都站在延和殿外面。」

    「是嗎。」我淡淡一笑,不知是在笑薛靈嫣口中對我一片癡情的紀雲琅,還是在笑明知紀雲琅對別人一片癡情卻還是這般可憐可愛的薛靈嫣。

    薛靈嫣格格笑道:「娘娘怎麼臉紅了?」說罷挨著我坐下,略壓低了聲音對我笑道:「娘娘雖然記不起皇上,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的事情,難道就不會喜歡皇上,對皇上動心嗎?」

    我只覺得心中慌亂,「什麼……什麼動心啊!」

    薛靈嫣想了想,笑道:「這樣說吧,就是比如娘娘之前真的沒有見過皇上,皇上就算是你新認識的一個人。娘娘只要這樣想,就不必在顧慮以前的事情了。而皇上又是這樣喜歡娘娘,娘娘如何不可以試著,重新喜歡皇上呢?」

    薛靈嫣的話就如此在我心中生了根。只可惜這只是小女孩兒的一片天真,童言無忌,既沒有前因作為依據,又沒有實情作為證據。所以生出的根只能長成草,讓我的心裡終日慌亂卻又無法刈除,而不能長成一朵嬌艷的花兒,讓我獨自珍藏於心中細細玩賞。

    讓我試著去喜歡紀雲琅,那是沒有一點難度的事情,我本來就喜歡他。可是我並沒有忘記紀雲琅,亦不曾將他說的那些話忘記。如今的喜歡,再也不復當時的心情了。而且,此時的紀雲琅整日便是與幾個才人遊玩宴飲,恐怕也早已經,將我忘記了。

    關於誅心血淚的話,依舊不時在我耳邊縈繞。紀雲琅知道如今我已經恢復了記憶,卻沒有了下一步的舉動,這樣我難勉有些惴惴。

    我亦常常私下問無名,你的身體怎樣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一次兩次無名也不在意,問得多了,無名亦覺得奇怪,「我隨公主已久,身體素來康健,公主怎麼總是問我有沒有不好呢。」

    我淡淡一笑:「傻丫頭,這是擔心你啊。」

    無名蹙眉愁道:「公主還是多在自己身上操點心吧。」

    無名讓我為自己擔心的理由很簡單,皇上終日沉溺酒色,對我越來越疏遠。無名是希望我能快點記起來皇上,就算不能記起來,也要假裝記起來,就算不能假裝記起來,也要本著「我會努力記起前塵」的態度,多去見見皇上。

    「難道公主就要一生在這延和殿荒廢下去嗎?」無名大有憂急之色。

    我笑著搖頭,不置可否。

    無名咬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玉對我說道:「公主你看,這是皇上……送給我的。」

    紀雲琅會有這樣的舉動,我是毫不驚訝的。只是紀雲琅一面坐擁美人,一面還要打著無名的主意,我卻難免感到有些生氣,又想到阿繼,更是暗自發愁。

    「實在不行的話,我去告訴那個人,就說你已經嫁人了,是大迎國的三皇子妃。」我對無名說道。

    無名將玉石按在我的手心裡,咬著嘴唇道:「不行啊,阿繼一再叮囑我,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無名的身份不能透露,我又何嘗不知道呢。

    大迎國的皇子妃到酈國去當了陪嫁丫鬟,這事情傳出去,當然會笑歪了通酈國上下百姓的嘴。太后自然要以宮規來辦理,那時候恐怕已經不是派兩個教習嬤嬤的事。而紀雲琅更是會治我一個「欺君之罪」,軟禁和挨餓恐怕都算不得懲罰了。此事不用說是大大削了大迎的顏面,大迎的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也要生氣,弄不好會懲罰阿繼。最要緊的還是大迎和酈國之間,莫要因為此事生了什麼嫌隙。

    當然,我可以私下告訴紀雲琅。可是他這個人的性格如此琢磨不定,即便他不會聲張,也足夠令人擔心。

    我握著那塊純潔無暇的白玉,看著眼神清明的無名,說道:「你說怎麼辦才好?」

    無名沒有說話,但這並不是像以前一樣因為她喜歡沉默,此刻的默然,是因為無需再多說什麼。

    因為,無名將目光看向了我。翌日已經是四月初七,立夏的節氣。

    清晨,我剛剛睜眼,便看見無名手捧著一套淡海棠粉色綃紗衣裙走了進來。

    我伸了懶腰說道:「這衣服怎麼沒見過。」凝目一看,坐起身來,說道:「無名,你的眼睛怎麼這麼紅?」略一轉念間,我心中已經恍然:「你連夜給我做了衣服嗎?」

    無名點頭微笑:「公主換了新衣,去給皇上請安吧。」

    無名給我加意梳了妝,額間殷虹渾圓的朱鈿是觸目驚心的鮮艷,髮髻上金光閃爍的寶釵是炫目灼灼的華貴。還有左頰從眼角到耳邊的一道傷,亦被珠釵上徐徐垂下的一縷縷如絲金線所掩蓋。

    我對著鏡中的無名微笑:「這副裝扮,是要讓我再出嫁一次嗎?」

    無名亦是微笑:「公主美貌,渾然天成,實在不需任何裝扮。不過精心打扮,皇上才知道公主用心了。」

    我啞然失笑。

    用心的不是我,是紀雲琅和無名。不過紀雲琅是為了無名,無名卻是為了阿繼。這樣糾纏複雜的關係了裡,似乎沒有我置身的餘地。

    我看著手邊垂下的寬大的衣袖,和腳邊迤邐拖地的裙擺,忍不住又是歎氣又是好笑。這樣的衣裳穿起來著實不方便,我只得按著酈國女子走路的樣子,娉娉婷婷地邁著小碎步往外走去。

    我一直垂首看著腳尖的裙擺,生怕不小心踩住。正走著眼前忽然陰影一閃,遮住繡鞋的裙擺對面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鞋子。我還未來得及思索便抬起了頭,紀雲琅的鼻尖差點撞上了我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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