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後來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多了。
我聽著徐阿姆和無名對我說話忽然恭謹起來的時候,怒氣沖沖地過去找紀雲琅。那時候我看到他慵懶地倚著他的那匹雪蹄馬,心裡就是這樣的感覺。
在酈國邊境的草原上,那侍衛從我轎子旁邊匆匆走掉,而紀雲琅忽然出現在我轎子旁邊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是這樣的感覺。
以後還有很多次,有時候恍恍惚惚,有時候很是清楚,總之紀雲琅出現的時候,我的心裡便經常會有這樣的感覺。
即便是到了酈國的皇宮,這樣的感覺仍是一次次地出現著。
我被餓了三天三夜之後被紀雲琅帶著人救醒,我聽到了頭頂有熟悉的笑聲,我的心裡也是這樣的感覺。那時候,我閉著的眼還沒有睜開。
我習以為常了這樣的感覺,漸漸默認了它的存在,我以為這只是因為我厭惡著紀雲琅,所以每次看到他,連內心裡都會有這樣清晰的讓人不悅的感覺。
可以這一次,我還沒有看到紀雲琅,也沒有去厭惡他,心裡居然也有了這樣的感覺。
我以為這樣的感覺是紀雲琅的存在帶給我的感知,卻沒有想到,我竟然可以憑著這樣的感覺去感知紀雲琅的存在。
是的,這樣的感覺讓我可以感知紀雲琅的存在,只是我一直沒有注意到罷了。
那一日我站在梅園的圍牆外一角賞梅花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身後踏雪而來的腳步聲。幾乎和紀雲琅說「是我」的聲音同時,我的心裡也出現了這樣的感覺。我以為我是憑著那樣熟悉的聲音分辨出了身後的人是紀雲琅,所以便忽略了當時心裡出現的徵兆。
我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床幃上面精緻繁複的花紋,腦中的思緒也如同那些花紋一樣,糾結繁雜,卻終於首尾貫穿。
這樣的發現讓我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卻又讓我對新的疑問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即便我知道自己可以感知紀雲琅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就算這是一種特異功能,於我也沒有什麼好處的,不過讓我的心中總是不自然地痛楚罷了。
「公主,公主,皇上來看你了。」徐阿姆輕輕搖了搖我,低聲呼喊道。
我反應過來徐阿姆是在跟我說話,忍不住大聲說道:「是啊,就算我能感覺到皇上來看我,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於我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不過是生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感覺,讓人莫名其妙罷了!」
徐阿姆將手覆在我的額頭上,淚光盈然地看著我,試了一試,又對皇上說道:「回皇上,公主正在發燒,一定是腦子燒糊塗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眼前的臉從徐阿姆換成了紀雲琅,心中的那種尖銳的痛楚感也愈加清晰。我索性閉上了眼睛。
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搭在我的額頭,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睜開眼問道:「紀雲琅,你的手為什麼總是這麼涼?」
紀雲琅不理我,又伸手試了試他自己的額頭,方才說道:「你真的發燒了。」
我道:「聽說你也生病了,嚴不嚴重呢?」
紀雲琅說道:「我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自然是不嚴重的。」
我連忙說道:「你也以為我在說胡話,是不是?我腦子清醒的很,只是這一會兒特別想說話。徐阿姆她們不明白我在想什麼,總是說我在說胡話。」
紀雲琅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意思,大概他和徐阿姆是一樣的想法,也以為我是在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