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說是似曾相識,因為徐阿姆說,我長這麼大都還沒有去過酈國。
「那麼會不會,是這個人曾經到過大迎、然後我見過呢?」
徐阿姆的臉上是溫和縱容的笑,「方纔他說,他這是第一次到大迎。」
「那他會不會是在騙人呢?」
徐阿姆的笑愈發溫和:「怎麼可能,這可是酈國的皇太子啊。」
我點了點頭,心中忽然感到一陣不痛快。酈國的皇太子已經這麼大了,而我要嫁給酈國的皇上,他該有多大?他的年紀應該和我大迎國的皇上差不多了吧。
「是不是因為我出嫁晚了,所以只能找一個這麼大年紀的人嫁?」我有些沮喪地問徐阿姆。
徐阿姆一把摀住了我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公主不可多說。」看到我點頭,徐阿姆隨即笑著揭開面前的碗蓋,說道:「公主,羊乳酥酪好了。」
雪白的羊乳酥酪發出甜甜的香氣,香得我的頭一陣發蒙。
我推開面前的碗走到窗前,看著空中的大半拉月亮,吹響了我的金葉子。
可是這一次我好像忘了該怎麼吹,我呼呼呼地吹著金葉子,我的白隼卻一直沒有到來。我拚命想著白天吹金葉子的情形,可是我只記得那淺藍衣衫的男子跟我說,三聲短哨。
我明明知道三聲短哨是放飛白隼的哨音,可是奇怪極了,我呼呼呼地吹著,發出的總是三聲短哨。
驛站的正對面就是太陽落下去的山頭,山腳下一簇火苗明明暗暗,照著那藍衫男子似曾相識的臉。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我卻聽見他在我吹哨子的時候,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我提起裙裾,拿著哨子便衝下了閣樓。
曳地的長裙掠過地上伴著月輝淺睡的青草,發出了簌簌的聲響。
我帶著這樣的聲響一路走到那男子的身邊,看著他恍若未聞地將手邊的一根乾柴投進了火堆。
這好像是一個跟阿繼完全相反的人,阿繼總是在我悄沒聲息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立刻發現我,而這個人耳聽著我走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卻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到底是我第一個沉不住氣,畢竟來請教的人是我。
「喂,皇太子,我想問問你……額,你叫什麼名字?」其實他叫什麼名字跟我沒有關係,只是我覺得自己不能總是叫他皇太子。
皇太子的臉被火光映得十分白,是那種蒼白的顏色。他垂著頭只是看著那一堆忽明忽暗的火,偶爾仍一根枯柴進去,火苗便簌簌跳動,並發出蓽撥的聲響。
「你本來想問我什麼——」過了許久,皇太子終於開口,頓了一頓,續道:「如果說是名字,你就叫我皇太子。」
皇太子抬起頭來,看著他這張蒼白的臉,我的心頭又是一陣難以形容的尖銳疼痛的感覺。他的臉帶著幾分稜角分明的感覺,再加上那蒼白的顏色,由此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而明亮。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皇太子的臉,有些遲疑地問道:「皇太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