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奇地問徐阿姆,「怎麼有這許多轎子。」
徐阿姆笑得十分開心,對我說道:「前面一個是老身的,後面這八個都是公主的陪嫁呀。」
我的陪嫁?我心中有些茫然,伸手指了指轎子前面那些紅艷艷的大箱子,「那又是什麼?」
「那也是公主的陪嫁。」徐阿姆笑吟吟的。
我的陪嫁,箱子裡的和轎子裡的,原來都是我的陪嫁,是皇后為我精心安排的陪嫁。
是為了讓我在酈國的生活不會孤單嗎,是為了讓我去國離鄉而不會感到不慣嗎?
我看著深色有些慼然的徐阿姆,問道,阿姆,你到了酈國,會想念大迎嗎?會不會……思鄉?
徐阿姆忙按了按眼角對我笑道:「跟在公主身邊,老身怎麼會思鄉呢,有公主在的地方,就是老身的家鄉。」
我知道徐阿姆是悄悄地哭了,可是她不願意讓我看見。我只好用力握一握她的手表示安慰。奇怪的是我心中雖然跳出了孤單和去國離鄉這樣的詞,卻並不感到一點關於鄉愁的難過。
就像從宮裡走的時候,看著阿繼的臉我想到了分別,可是心中也沒有離愁別緒。就像在阿繼宮裡看到他拉著無名的時候,我也想到了緣分,可是心中卻毫不讚賞天緣的巧合。就像是我在宮中的時候常常想到諸如羊乳酥酪等各樣甜糯的食物,可是看到之後,我卻沒有一點胃口。
我的思緒就這樣在邊境驛站的閣樓上飄飄灑灑如同天邊不羈的雲,可是想到羊乳酥酪,我的思想便停止了下來。
徐阿姆見我若有所思地不語,忙會意地問道:「公主在想什麼?」
我誠實地說道:「我在想羊乳酥酪。」
徐阿姆的眼眶更加紅了,喉頭似有一團棉花塞著那樣跟我說道:「請公主稍等片刻,老身這就傳人去做。」
看著徐阿姆擦眼睛的背影,我才恍然,我又用羊乳酥酪,勾起了她的鄉思。
我看著徐阿姆的背影走下了閣樓,短暫消失之後,又看著她的背影出現在驛站前面的草地之上。
我看著徐阿姆揮手退開了幾個恭恭敬敬圍上前去的酈國侍衛,然後看著兩個侍衛躬身引路,帶著她走到了那個穿著淡藍衣衫的男子身邊,而那個男子,仍是背對著我。
夕陽在山頭只露出了半邊滾圓的臉,彤紅的色彩已經沒有了明亮而灼人的光澤,只剩下了本原的紅色,而這種紅色像極了我身上的嫁衣。
我看著那男子站在夕陽最後的光暈之中,而徐阿姆跟他說著什麼。我不知道徐阿姆是不是在跟他說羊乳酥酪的事情,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經不想吃了。應該說我從來沒有想吃過,只是這個名字總是在腦中浮現。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徐阿姆,知道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就在我正準備扭頭看向別處的時候,我忽然看見那藍衫的男子緩緩轉了身,然後,我便遠遠地看到了他被夕陽的沉暗光芒圍繞著的半邊側臉。
那一刻我的心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疼痛,尖銳而又清晰,這種感覺中我再看那男子的側臉,心中只是反覆的幾個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