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杜錦瑟來說,今天絕對是焦頭爛額的一天。
自從張清林謝巡信死後,公安系統大換血,新班子更年輕,更敬業,濱州市的治安環境一片大好,尤其是杜錦瑟升職後,刑事案件減少了很多,甚至就連春節前後這種案件高發時期,惡劣的刑事案件都是鳳毛麟角。
而現在年關剛過,就突然出現了這樣一樁如此殘忍血腥恐怖的兇殺案件,它的影響惡劣程度絕對不亞於一陣十二級颱風,讓整個濱州市都人心惶惶。
杜錦瑟很清楚,接下來她和她的同事們會很忙,上面的壓力會像山一樣壓下來。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案件似乎很明晰:情殺,潘士強殺死蓮後自殺。
只要潘士強身上找不到他殺的證據,然後再找到潘士強殺蓮的證據,比如凶器,藏屍地點等,就可以完美結案了。
不過……
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雖然目前找不到什麼直接的證據,但杜錦瑟卻始終有種莫名其妙的預感,感覺這件事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她一時想不出,但這種預感卻揮之不去,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
下午,負責在現場搜索工作的杜子衛給杜錦瑟打來電話,說蓮的屍體找到了。
匯報時候他還專門強調了一點,說叫屍體不太合適,更確切的說應該叫做——屍塊。
沒錯,蓮的屍體被殘忍的分成了五塊。
雙臂,雙腿被用膠帶封在一個旅行包裡,埋在小土屋後面。
光溜溜的軀幹則被鎖在一個大號皮箱中,埋在距離小土屋一百多米的一顆大樹下。
土壤翻動的痕跡很新鮮,明顯是剛埋進去沒多久。
當時負責搜索挖掘的警察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了,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兇手要多變態多殘忍,才能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
更何況,兇手殺死然後肢解的,是自己的女友,是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愛人?!
另外杜子衛告訴杜錦瑟,說還在皮箱裡找到了一把砍刀和一把斧子,應該就是兇手殺人的凶器,刀刃和斧刃都已經嚴重損壞,顯然是多次暴力砍剁堅硬物體所致。
杜錦瑟的腦海中回想起虐殺電影裡那些變態人魔揮刀砍人的情景,忍不住一陣脊背發涼。
她歎了口氣,對杜子衛說辛苦了,現場的掃尾工作就拜託給他了,然後,凶器盡快送回來做技術鑒定。
杜子衛說放心沒問題。交給他就是了。
杜錦瑟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半多了。
飢腸轆轆的她走出辦公室,決定下樓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點東西。
正當她剛剛走出一樓的大廳門口時,一個女人快步迎面走過來,離得很遠便客氣的招呼她道:「錦瑟,你這是要出去麼?」
對方叫的很熟稔很親切,就像是老朋友似的,杜錦瑟卻對這個聲音感覺並不熟悉。
她狐疑的抬頭看去,只見走來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美艷女子,身材窈窕,短髮,戴著墨鏡,身上穿的貂皮大衣和手上挎著的lv包宣示著她的富足和高貴。
杜錦瑟覺得這個女人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她是誰。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你龐姐啊!上次你爸給你舉行的生日宴會上我們見過一次,把姐給忘了?」
見杜錦瑟狐疑的樣子,女人快走幾步到了杜錦瑟跟前,緩緩摘下了墨鏡,露出一對水汪汪的漂亮雙眸笑道。
她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女王般高貴,冷傲的氣息,但笑容和聲音卻偏偏又如此柔和,如同春風拂面,愜意無比。
生日宴會……龐姐……
杜錦瑟在腦海中飛速思索著。她父母都是富商,但她卻討厭經商,也對父母所謂的「上流社會」沒什麼興趣。
上次自己的生日,父親非要堅持給她舉辦宴會,她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了,可惜最後她差點在宴會上睡著。
紅酒,音樂,晚禮裙,西裝,舞蹈,名片,來來往往的陌生人。
虛偽做作的笑容,心照不宣的握手,冠冕堂皇的碰杯……
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化,杜錦瑟實在是提不起任何興趣。
所以儘管那天父親帶著她認識了很多人,但事後她立即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面前這位美貌的一看就是富婆、女強人之類的女子,她雖覺得面熟,卻硬是想不起她的身份。
「唉,看來你是真的把姐給忘了!我叫龐嫣!你忘了你生日的時候我忘了你一台尼康相機了麼?」龐嫣嗔怪的笑道。
龐嫣這樣一說,杜錦瑟總算是想起來了。就算是以前沒在生日宴會上見過,龐嫣的大名也同樣如雷貫耳。
龐嫣在濱州是個名人,不但是因為她的富有和美貌,更是因為她風流開放的性格,據說和很多男人都有不傳聞,而且這些男人大多是公司老總,機關政要之類的,更重要的,是
這些男人都是已婚的。
如果將龐嫣放在舊時代的大上海,她將會是最耀眼的名媛。
當然,這只是大部分人對龐燕的膚淺瞭解,沒人知道龐嫣的內心中,早已對名媛這樣的身份失去興趣。
她已經有了更大的野心,更大的目標,她要變得更強大,暫時的隱忍,只是為了將來的一鳴驚人……
對於杜錦瑟來說,她厭惡龐嫣這種人,她認為她是女同胞的恥辱。
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只要不違法不犯罪,別人就無權干預。
所以厭惡歸厭惡,杜錦瑟還是要繼續保持最起碼的禮貌——
「想起來了!龐姐,原來是您啊……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忙的頭昏腦漲了,一時沒想起來……」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事沒事,貴人多忘事麼!」龐嫣爽朗的笑道,「而且你是人民衛士,每天事情這麼多工作這麼忙,自己的生活肯定會亂七八糟的。」
「龐姐,您來這是因為……?」杜錦瑟結束了客套,直接切入正題的問。
「哦對了,我就是來找你的!」龐嫣立即認真的說,她靠近杜錦瑟,壓低聲音說道:「錦瑟,你是不是在查北外環兇殺案?」
「對啊……龐姐您消息還真是靈通。」杜錦瑟開始不由一愣,心想這案子上午才發生,這剛幾個小時的時間,警方一直在封鎖消息,徐翊濤等幾個報案者都簽署了保密條款,就連嗅覺最靈敏的媒體都來得及報道,龐嫣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隨即一想她就釋然了,龐嫣不是普通人,她和濱州的各行各業,包括機關單位的許多高層官員都有關係,公安系統內的領導她有熟悉的也很正常,能在這麼短時間裡瞭解警方的情況,也在情理中。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理解,北外環兇殺案和她龐嫣又有什麼關係,她來做什麼?
彷彿看出了杜錦瑟的疑惑,龐嫣再次壓低聲音,在杜錦瑟耳朵前低聲說道:「我要反映情況,我想我恐怕是潘士強死之前唯一聯繫過的人!」
「什麼?!」杜錦瑟忍不住驚訝的喊出聲。
一個身家千萬的超級富婆,上流社會的耀眼女強人,一個是來自農村,在酒店裡打雜的服務生。
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到這樣的兩個人在一塊的理由。
那麼,潘士強竟然在自殺之前聯繫了龐嫣,而且還是唯一聯繫過的人!
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龐姐……您跟我來!」
杜錦瑟強行按耐住自己內心的疑惑,對龐嫣說道。
「好。」龐嫣點了點頭,跟著杜錦瑟走回辦公樓,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內。
杜錦瑟倒了杯水給龐嫣,急切的問:「龐姐,到底怎麼回事?」
龐嫣卻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走到辦公室門前,將門反鎖。
然後,在杜錦瑟驚訝狐疑的目光中,她脫下了外套,又脫下了毛衣,最後,連裡面的秋衣都撩了起來。
於是,那大片雪白的美背,便呈現在空氣中。
於是,杜錦瑟看到了她後背上那清晰的傷痕。
這些傷痕看上去有些是咬痕,有些則是用指甲掐,用皮鞭或者皮帶抽打出來的。
一道一道,一塊一塊,有的還隱隱滲出了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龐姐,這到底怎麼回事?!」
杜錦瑟急忙將衣服遞到龐嫣手中讓她穿回,大驚問道。
龐嫣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轉過了身。
她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淚濕。
「潘士強……他就是個瘋子……變態!」
她泣不成聲。
接下來,她便給杜錦瑟講出了一段驚心動魄,而又異常虐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