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想像中的差不多,三男兩女一共五個年輕人相約出來玩cosplay,無意中發現了這片茂密的樹林,然後驚喜的發現了這座破敗不堪鬼氣森森的小土屋,他們這次主要是扮演野外孤魂野鬼角色的,所以頓時認定這是拍攝的絕佳地點,立即興奮的衝進屋。
然後,他們就發現了潘士強的屍體,更恐怖的是,屍體手中還抱著一顆女人的人頭!
幾個年輕人頓時嚇的屁滾尿流,爭先恐後的往外跑,互相擁擠碰撞,將狹窄昏暗的小屋現場破壞殆盡。
「你們是學生嗎?」
杜錦瑟打量著這幾個年輕男女問。
「嗯,我們都是同學。」為首的一個小伙子回答,他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身牛仔裝,留著毛刺頭,喉結很大,說話粗聲粗氣。
他的名字叫徐翊濤。
「哦,哪所大學的?」杜錦瑟問道,眉頭卻不由的微微皺起,她注意到徐翊濤的手背上,有個拉風的蠍子紋身。
「濱南大學。」徐翊濤回答,他顯然已經從原先的驚恐中掙脫出來,此刻滿臉的輕鬆自在,彷彿很樂於和這位漂亮的美女警花交流。
「濱南大學……距離這裡大概有十幾公里吧?」杜錦瑟腦海中飛速回憶著這片區域的地圖。「你們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徐翊濤聳聳肩:「我們這次想玩的是孤魂野鬼,在地圖上找合適的地方,結果就發現了這片樹林,所以我們就來了唄,當然……小土屋算是個驚喜,我們提前不知道。」
杜錦瑟點了點頭,對他的配合表示了感謝。
她並沒有再繼續詢問徐翊濤的其他同伴,而是吩咐詳細給他們做筆錄,並且向他們索要姓名,電話,身份證件,然後去和濱南大學校方聯繫,確認他們的身份。
然後,她便轉身,向小土屋走回去。
杜子衛在身後跟上來,輕聲問:「錦瑟,你怎麼突然對這幫年輕人的身份感興趣了?他們都說出了學校和班級,應該不會說謊吧?而且……你覺得這對我們破案真的有幫助嗎?」
「也許是我是畫蛇添足吧……不過多做一點工作總是有備無患的,萬一以後有用呢?是吧?」杜錦瑟一邊掏出手機,一邊閃爍其詞的笑道。
杜子衛卻像是看穿了她的不誠實一樣,搖頭苦笑道:「真是拿你沒辦法啊,破案秘籍都保留著不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你想多啦。」杜錦瑟說著,走到一邊去了,她一直在低著頭,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滑動著,顯然是在查閱什麼。
杜子衛的確是個察言觀色,揣摩心理的高手,他的確一眼就看穿了她。
杜錦瑟的確是有所想法,確切的說是疑慮。
只是她目前並不願意將這些疑慮和杜子衛分享,因為她需要更多的線索,來支撐自己的疑慮。
她的疑慮當然是關於這幾個年輕的報案者的。
徐翊濤等人的回答合情合理,沒什麼問題,但杜錦瑟心中卻隱隱的覺得還是有些不對。
到底是哪裡不對頭呢?
沒錯,太巧合了。
法醫劉俊明已經初步的給出了男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10到11小時左右。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男死者剛在小土屋裡死,今天上午這群大學生就碰巧玩cosplay,碰巧選中了這片樹林,這片樹林面積很大,小土屋又在林子最深處,他們卻又如此碰巧的發現了小土屋。
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事情的偶然性上,都實在是太巧合。
另外她剛剛從手機地圖上查閱到,濱南大學附近就有兩片比較大的樹林,這群大學生為什麼不就近選擇,而要特意跑這裡來?
當然年輕人的心理是難以琢磨的,他們也許就有這種冒險求新的精神也說不定。
然後還有最後一點——
這群大學生尤其是徐翊濤,他回答問題的時候太合情合理了。
合情合理是沒錯,但太過合情合理就顯得有問題了。
一般人在第一次突然遭遇到如此恐怖的事情,然後又被警方問話,心理都會難免緊張,恐懼,言談舉止中就能表現出來。
而這幾個人,尤其是徐翊濤,表現的太坦然了,他對自己問題的回答也太流利,太順暢,就像……
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自己會問什麼,然後他早打好了草稿一樣。
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徐翊濤心理素質太好了,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小菜一碟。第二則是,他對這一切變故早就有所準備,就像提前演習過了一樣。
「錦瑟,我找到了這個,被壓在屍體身下了。」
杜錦瑟正想著這些時,劉俊明走了過來,他帶著白手套的手中提著一個塑料證物袋,裡面是個黑色的小瓶子。」
「死者用來服毒的工具?」杜錦瑟接過瓶子,看了看又交還給劉俊明。
「估計是的。」劉俊明說。「瓶子裡還有少許殘留的液體,根據我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毒鼠強,另外……應該還有不少安定成分。」
「你說毒鼠強我相信,可以聞出來的,至於安定藥……這太懸了吧?你都沒做化驗,就能知道裡面有安定成分?難道這也能聞出來?」杜錦瑟笑著開玩笑。自
從上次張清林的事件後,她和劉俊明的關係融洽了很多。
劉俊明刻意的吸了吸鼻子,得意的說:「沒錯,就是聞出來的,我可是靠鼻子吃飯的!」
「你以為是狗鼻子啊!」杜錦瑟忍不住笑出聲。
劉俊明卻一本正經的搖了搖手裡的證物袋,繼續說道:「不信我可以和你打賭,裡面絕對有大量的安定成分,我估計死者是怕喝了毒鼠強後太痛苦,所以自作聰明的加入了安眠藥,這樣可以在昏睡中毒發身亡,這應該也是他在現場沒留下明顯掙扎痕跡的原因。」
杜錦瑟點了點頭,表情也恢復了認真,她知道劉俊明既然這麼說,就肯定是有相當的把握,他不是那種無邊無際自吹自擂的人,尤其是現在,這種工作場合。
「既然你能憑鼻子聞出來,這證明安眠藥的份量肯定很足,對吧?」她想了想,問劉俊明。
「那當然了!否則呢……你認為我真的是狗鼻子啊。」劉俊明苦笑。
「問題是,無論毒鼠強還是如此大份量的安定藥,一般人都是很難搞到。就算能搞到,也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力氣。」杜錦瑟若有所思的說。「總之,只要能查明死者身份,也許就能找到突破口……」
兩人正說到這裡的時候,杜子衛跑了過來:「錦瑟!死者的身份查明了!」
杜錦瑟眼睛一亮:「快說!」
杜子衛翻開手中的記事本,看著說:「女死者……恩,也就是那顆人頭,名叫蓮,是濱州翠雲軒大酒店的員工,從大年初一就失蹤了,酒店方和她的家人,男朋友,都在四處找她,找不到後就報了警,記錄在警方的人口失蹤檔案中,剛才我們經過了核對,這顆人頭就是蓮的。」
杜錦瑟點了點頭:「男死者呢?」
「男死者就是蓮的男友,名叫潘士強,也是翠雲軒的員工,他和蓮租房同居,大年初一那天,潘士強和蓮鬧翻了,蓮一氣之下帶著行李離家出走,然後就再沒出現過……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就這麼多,詳細的資料還得繼續走訪整理。」
一對年輕小情侶,因為一次鬧矛盾,女孩賭氣出走,決絕的要和男孩分手,執拗的男孩不樂意放手,對女孩死纏爛打,最終越鬧越僵,終於釀成慘劇,不知道是失手還是故意,男孩殺死了女孩。女孩死後,男孩恐懼萬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屍體無法藏匿,於是一狠心將屍體肢解,藏匿在偏僻的郊外樹林裡,同時,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假裝很焦急的樣子,和女孩的父母一起尋找女孩……
杜錦瑟不得不承認,自己原先構思出來的那個故事橋段,現在瞬間變得更加清晰立體了。
當然,這只是職業本能而已,具體還要靠證據支撐,不會主觀的讓這個想像壓倒事實。
杜錦瑟突然覺得自己很忙,她需要和局長匯報,然後接下來,她要部署一系列的調查行動:
蓮和潘士強兩人的人際關係,走訪他們的家人,同事,單位,房東,朋友,鄰居等等等,還要調查兩人死亡之前的所有行蹤,潘士強購買毒鼠強和安眠藥的方式,以及他是怎麼到這個偏遠地方來的,有沒有出租車記錄……
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找到蓮的屍體。
潘士強和蓮都居住在濱州市中心地帶,距離這裡很遠,這裡如此偏僻,也不像是約會地點什麼的。
那麼,潘士強為什麼會特意選擇這裡來自殺,這是不是可以推論,蓮的屍體就藏在這附近?!
想到這裡,杜錦瑟迅速在腦海中將需要部署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然後對杜子衛說:「子衛,我有種預感,蓮的屍體就藏在這小土屋的附近!」
「又是預感……真是拿你沒辦法啊。」杜子衛笑道,隨即臉色一正,認真的說:「不過很奇怪的是,我好像隱隱的,也有和你同樣的預感!」
「那麼,這件事就拜託你了,盡快組織人在附近展開搜索。」杜錦瑟笑道。
「yes!madam!」杜子衛啪的打了個標準的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