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會管用嗎?」葉舟翻來覆去的瞧著手裡的靈石。「也沒什麼特別的啊?真的能像黃大哥說的那樣?」葉舟躺在池塘邊的石壇上,悠哉悠哉的翹著二郎腿兒。
這塊靈石葉舟沒有收入儲物袋而是單獨放好。這是葉舟出門時黃山河偷偷塞過來的。說是裡面設了手段。如果假的黃山河再出現,這塊靈石會自動發光。這樣葉舟就有了準備。可是真真假假對於葉舟有何區別?葉舟不知道,黃山河是知道的,能變化他人的模樣,具是真仙之能。面對上了,就算靈石亮了又如何?無非是黃山河表明心跡的手段罷了。自欺欺人。不過葉舟很滿意。對於他來說,死就是歸宿,區別在於,怎麼死的,死在誰手裡。
不過,有個更加現實的問題擺在了葉舟面前。葉舟修煉的經法是整個大陸的流行貨---煉氣訣。只要是個修煉的都能弄到,外售價格十塊靈石而已。如今葉舟得了五行遁法,想要全部修煉,必須得修一門五行俱全的最高等級的經法與之對應。五行遁法屬於技法。經法升境界、技法主戰力,不是說二者必須對應而是相輔相成,這樣才能相得益彰。有人會說這樣的問題,是幸福的煩惱。在葉舟這裡就只剩下煩惱了。
回到家後的幾日,除了偶爾想想五行遁法,葉舟都坐在池塘邊發呆。在池塘邊每隔幾米,葉舟都弄來塊大塊石頭,當做石墩來坐。整整圍繞了池塘一圈兒。胖胖和大鵝有時也會跳到石墩上,陪葉舟一會兒。
「算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不起眼的經法都要幾十萬靈石,那樣還是有價格沒人賣。讓我去弄經法?讓秋暖雲逸去娶林志玲都比這容易。還是按照黃大哥的方法來吧!」想定了辦法,葉舟拿出一本經法來,細細品讀。
那是黃山河在隔日送來的一本小門經法。無名無源。只說是在一次探險中無意得來的。是鍛煉神識的經法。讓葉舟來練。何時找到五行經法再接著修煉。同時外帶來一千塊靈石,讓葉舟用度。葉舟在虛市,買下大量食物堆積到院中。然後足不出戶的修煉起無名經法。
修煉無歲月。三年時間過的飛快。葉舟十八歲了。
葉舟的神識經過無名經法的反覆錘煉,神識範圍已經達到了十里---築基期後期修為的神識範圍。最後的半年時間裡,不管葉舟如何努力,神識也沒有一點兒增加的跡象。最後葉舟放棄。去尋了黃山河求教。黃山河卻是外出遊歷不在家中。這一下葉舟又無所事事了。
「啊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眨麼眨麼眼,隨手擦掉流下的哈欠淚。葉舟領著胖胖出門了。「今兒初十一,又是個虛市開市的日子。這人怎麼還是那樣的多,胖胖你說是不是。」葉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胖胖說著話。也不管胖胖聽得懂聽不懂。
說著說著葉舟自己就厭煩了。葉舟注視著眼前的人們,看著他們在一個攤子前,把手中的物品換成靈石;然後在另外一個攤子,再換成自己需要的東西。每個人都在做著相同的事情,週而復始。「胖胖,你告訴我,人天天做著相同的事情有趣嗎?」
胖胖彷彿一直都聽得懂葉舟的話。聽到葉舟這樣問,胖胖低聲吟叫,聲音淒涼。
「胖胖,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話。你說,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人才需要一個理想,來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有趣?理想就是方向吧,那像我這樣沒資格有理想的人,幻想都要有人來阻攔嗎?」
身邊的人發生的事情,永遠也比不上自己生活裡的一朵浪花。生死邊緣行走過的葉舟,看著熟悉的場景,只覺著只有自己是孤單的、不幸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們,不自覺的咧開嘴,只想開口大叫,把胸口堵得悶悶的那些東西,都吼出去、叫出去。
長出了一口氣,葉舟還是低沉走了。「走啦,胖胖。」胖胖甩甩虎尾巴,有些不情願的跟著。可能是受了葉舟的情緒感染,胖胖也煩躁起來。
一人一虎閒遊著,這次虛市葉舟沒有要採買的東西。也不是沒有目的,各類玉簡,書籍是葉舟關注的。每每有這類攤子,葉舟都會駐足良久。小半日後,掂了掂手裡的玉簡,葉舟眉開眼笑的和胖胖說:「胖胖我和你說,這可是份兒天豐異聞錄,記錄了許多位修士外出遊歷探險的好玩的事;和一些天材地寶的辨識方法,可以用來在坊市裡撿漏。以後等我們外出遊歷,可是有大用處的。」葉舟很喜歡這樣的玉簡。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東西。當每看完一個故事,葉舟都會幻想自己就是主角,去故事中的地方探險。當遇見一樣的險情時,自己會如何如何的有別於書中的人,是怎樣的峰迴路轉覓得生機,最後大獲全勝。然後在換一個版本幻想。一直換到該吃晚飯睡覺的時候。
又一個同樣的日子,葉舟躺在石壇上,神識暢遊在玉簡裡。「噢喲!這不是那洞府裡的東西?寶貝啊。」葉舟撲騰坐了起來,在池塘邊走來走去。嘴裡嘟囔著:「早知道就拿回來了,現在去拿?去了可能會馬上死的,不去還能多活一陣子。不過,那是寶貝啊,到底去不去呢?」
剛剛在玉簡裡,葉舟看見了被騙進的洞府裡的石案。那根本不是石頭做的,而是聚靈沙做的案子。也是有名字的,就叫聚靈案。這東西能自動聚攏案子四週三丈內的靈氣。增加修煉人的身邊靈氣密度。是個寶貝啊。「那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葉舟還是去了。在拿寶貝的路上奔跑著,嘴裡還嘟囔著:「去,幹嘛不去。反正都是死,帶著寶貝,就算死了,我也是個有過寶貝的人!」衝動是魔鬼,置氣是妖怪。都不是什麼好氣兒。
胖胖忽前忽後,奔跑在葉舟的周圍,撒著歡兒。胖胖可是好久都沒有出來見見森林裡的太陽了。
當天下午的時候出發,隔天,天快亮的時候到達。葉舟帶領胖胖潛伏下來。等到天大亮,才幡然醒悟。人家是大能,搞不好我離這兒十里八里的人家就知道了。我還躲什麼貓貓呀。曬笑著葉舟現了身,和胖胖一
樣,從草叢裡爬出來。
五棵大樹靜靜地站在那裡,葉舟略一遲疑,便穿過大樹,原本的幻境沒有出現,擔心的假黃山河也沒有出現。就這樣安全的進了洞府。胖胖左右瞧著,很乖巧的蹲坐在洞府的一角。
葉舟不知道,當他走向五棵大樹時,天空中一雙巨眼隱約出現,偷偷的尾隨著他。當他穿過大樹,巨眼正待進入時,五棵大樹突然焚燒起來,化成一團翠綠色濃煙,聚而不散,擋住了洞府口。尾隨的巨眼忽的消失,虛空中只留下了無比怨毒的聲音:「清虛道!!!」彷彿是吃了什麼大虧一樣。
而葉舟這邊廂正忙碌著。好事會多磨,沒空細觀瞧。是天豐異聞錄裡,一位葉舟很喜歡的修士的口頭禪。葉舟深以為然。進了洞府就楞了那麼一下,就開始往儲物袋裡收拾東西。先案後床再蒲團。
「怎麼不能動了?怎麼回事?」葉舟突然被困住,緊接著葉舟的身體綻放出金色光芒,光芒亮到極致時,忽的一閃,一根燈芯一樣的東西從葉舟胸中漂浮出來,馬上變成了一個老翁模樣的虛幻小人。有手掌那麼大,閃閃發著金色光芒。
「時間真的不多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老翁手指一點,指尖便閃出一團金色光團,飛進了葉舟的額頭。然後對著葉舟,不過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在他那裡不知道你是不是最後一個,在我這裡,我沒有時間等了,只能是你了。天也,命也。都是一番造化。孩子,都看你了。唉···「老翁以歎息結束了沒頭沒腦的話,厭惡的看了胖胖一眼,噗···虛幻老翁消散了。前後緊接,洞府外的綠煙團也無風消失。
葉舟傻呆著,愕然四顧。完全消化不了瞬間出現在腦海裡、眼睛裡的信息。「哪兒跟哪兒啊這是?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麻痺是誰親娘下的崽子啊!你們這麼耍我,有意思嗎?」對著空氣葉舟用著哭腔罵著。
「是非之地不久留,胖胖,我們走。」罵了半天,葉舟也知道,沒有任何用處。剛剛胖胖也被定住,虛幻老頭看他的眼神中,流漏出的厭惡、不屑碾殺的意味,實實在在的嚇壞了胖胖。本能的不願多呆,聽了葉舟的話,遠遠的跑在了前面。
回去,還是不回去?奔跑在森林裡的葉舟一直在想。不過不論怎樣糾結,腳下的速度沒有一絲減緩。不回家,我還能去哪裡?天剛剛撒黑,葉舟就回到了家中。來回奔波的疲憊,精神上突如其來的打擊,葉舟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一個人的生活裡,所有的聲音都是單一的,交匯不到一起。
大鵝輕聲低叫著踩著地,希望能夠多一些地方長出東西。胖胖趴在五彩光束下,曬著少得可憐的日光。葉舟坐在池塘邊兒的石墩上,看著清澈見底的靈泉水癡呆著。
太陽向著西邊一點點移動。早早的用飼獸丹打發走了大鵝和胖胖,葉舟低著頭,神情低落的回到了屋裡。一頭悶倒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都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葉舟昨日得到的信息是一門經法、五個字和兩句話。經法是《玄門一氣真符經》。經法葉舟大致看了下,是門五行經法,裡面還自帶了三種符篆的繪製之法,名為《幽冥三符》。五個字是『清淨四方竹』。兩句話分別是:「一,你還會有四次逃命的機會,最後的一次就是你出發的時候。」「二,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死,可以確定的是,你說出體內有這件東西的時候,就一定會死。」
這些信息越不要去想他,越出現在識海裡。葉舟生氣的抓著頭髮,不知道薅掉了多少根,反正亂糟糟的雞窩一樣。可越是如此越生氣,便更加用力的去抓,像是頭髮就是自己的敵人一樣。越抓越氣。葉舟猛地站了起來,發了瘋似的向池塘跑去。
「死?!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命!怎麼連不知道哪裡來的人,誰都要來決定我的命!老天爺還沒有收我,你,你!憑什麼?到底憑!什!麼!啊!!!···」葉舟歇斯底里的咆哮著,雙手抓的緊得不能在緊,內心巨大的痛苦使得身體佝僂著,目眥欲裂的雙目,對對淚珠似水線一樣流淌著。「爹啊、娘啊,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葉舟像一隻微微站立的可愛的兔子一樣,一雙手屈肘貼胸放著,瘦弱的肩膀抽搐時一縮一縮的。哽咽著說:「你們都在哪裡?他們都來欺負我。黃豆豆的玩具,我多看一眼他娘都要打我;我想要吃包子,只能遠遠的看,離得近些,便要挨打···」哽慟悲哭的葉舟斷斷續續、喃喃的自語著。那些不好的、不愉快的、痛苦的記憶。說著說著,就這樣瞇瞇瞪瞪在池塘邊睡了過去。心裡一驚,又馬上轉醒。就這樣反覆著,悲哭著。不知何時,胖胖蹲在了葉舟腳邊,大鵝也站在葉舟的身旁,垂著頭安靜的陪著自己的主人。
天黑黑的了
點點星光帶著月光,一起落在了池塘裡,映在水面上,隨著水面的細細波動跳躍著。好似這份歡愉吸引了葉舟,慢慢的葉舟不在悲哭,只是眼淚不自覺的不時流下。雙手摟住胖胖毛茸茸的脖子,胖胖順勢側躺下來,葉舟整個身體便蜷縮進胖胖的懷裡。大鵝也跟了過來,緊靠著葉舟。
用低到自己似乎都聽不見的聲音,對著自己說「還有黃大哥呢,還有胖胖,大鵝呢。」這聲音在葉舟的心裡,格外的清晰,格外的真切。
這時他們頭頂上的天,黑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