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赴刑場之前,二斤牛肉,幾張烙餅入了肚,吃飽喝足後的劉知府渾身上下有的氣力,再加上人之將死,所有的恐懼和顧忌都跑到了九霄雲外。
劉知府放開了膽,扯著嗓子把京城裡的乾隆皇帝罵了個痛快。
劉知府這麼一罵,可把按察使和提督給嚇壞了。他們兩個下意識地相互瞅了瞅,他們心裡都在琢磨:「他奶奶的,這個忘八蛋毫無顧忌得這麼烏七八糟的一通胡卷亂罵,如果不及時加以制止,將來這事傳到乾隆耳朵裡,誰都知道乾隆喜怒無常,犯了他的忌諱,別說革職罷官,沒準捎帶會把他們也給凌遲了。
按察使和提督坐不住了,他們離開椅子,整整頂戴,扯扯官服,驚慌失措地跑到行刑台下,被劉知府喊了一嗓子的梁六爺也如夢初醒,也站起身來跟著他們兩個跑了過去。
按察使到了台底下,指著劊子手老羅罵道:「你他奶奶的還傻愣著幹什麼?快點把他的舌頭割了!」
按察使這麼一嚷嚷,老羅這才如夢方醒,他後悔剛才沒有用白綾布堵住劉知府的嘴,那樣的話這個發了瘋的劉知府就不會喊出這大逆不道的話來了。
聽進按察使讓他割劉知府的舌頭,但是老羅又有些猶豫。依照他從師父那裡學來的那套凌遲理論和自己半輩子的實踐經驗,凌遲第一刀都是他奶奶的從左胸開始,一刀劃掉****,如今按察使大人突然嚷嚷著讓他割舌頭,亂了程序,老羅倒有些不適應。再說程序一亂,勢必影響整個凌遲過程,凌遲過程一亂,打破他師父創造的五百刀的記錄就泡湯了,如果泡湯的話,賈知縣承諾給他的另一份嘉獎的酬勞也就沒有了。
但是按察使大人催促得厲害,肥得跟豬一樣的提督大人嚷嚷著說再不割掉劉知府的舌頭他就讓綠營兵砍了他的狗頭。
老羅不敢細想,他一個箭步跳到劉知府跟前的凳子上。
這個時候劉知府正好看見台下有些慌亂的梁六爺,他大喊了一聲:「六爺,兄弟先走一步……」
這個時候,跳到凳子上老羅伸出左手卡住劉知府的喉嚨,劉知府喘不上起來,呼吸困難,再也罵不出聲音,接著開始翻白眼,紅彤彤的舌頭伸了出來。
老羅看見劉知府的舌頭伸了出來,握緊了右手的快刀。左手鬆開劉知府的喉嚨,去抓劉知府伸出來的舌頭。
不知道是久疏戰陣,技藝生疏,還是剛才被按察使和提督一通怒罵亂了陣腳,老羅的左手更觸到劉知府的舌頭,沒想到卻失了手,劉知府濕滑的舌頭象泥鰍一樣,又縮了進去。
「乾隆,你個慫包蛋……」老羅趕緊重新卡住了劉知府的喉嚨。好像有了上次的教訓,哪怕劉知府臉漲成青紫色,眼睛白得如同沒有上釉彩的瓷胎一樣,看不見半點黑色,他就是不肯把舌頭伸出來。
直到老羅覺得劉知府的喉嚨快要卡斷,嘴裡不斷擠出噁心的涎水,涎水拉成一條銀色的絲線,滑落在他的手臂上。
慢慢得劉知府的舌尖露了出來,節奏慢得像春天鑽出來地面的嫩草一樣
老羅沒敢馬上鬆開卡著劉知府脖子的左手,他眼睛死死地盯著劉知府的舌頭,如同捕蛇人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即將要探出洞口的蛇一樣。
慢慢得,慢慢得,好不容易劉知府的舌頭露出了大半,老羅這才快速的鬆開左手,接著抓住劉知府的舌頭。
老羅鬆開手以後,劉知府的舌頭軟塌塌地在他手裡,然抬頭看看,只見劉知府的腦袋微微地斜在一邊。老羅心裡犯了嘀咕:「怎麼沒動靜了?剛才劉知府還罵得那麼歡暢,是不是我剛才卡他的脖子用力過度把他給掐死了?」
老羅心裡變得慌張起來,他在想:「他奶奶的,本來說好的是凌遲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下第一刀,死囚就被自己給掐死了。這事以後傳出去,豈不成了儈子手這個行業裡的笑談?」
他又低頭看了看劉知府兩腿之間的東西,那東西剛才還像長矛一樣挺拔,這會已經如同吐完絲的春蠶,被火烤化的蠟炬,軟塌塌得低垂下去。老羅心裡想:「完了!劉知府離歸天不過一根頭髮絲的距離。」
但是事已至此,哪怕是演戲也得好好地演下去。
老羅想到這裡,然後大喝一聲:「劉知府,想不到你死到臨頭,竟然還敢胡說八道,扯著這大逆不道的屁話來,看我老羅先割了你的舌頭。」
說到這裡,寒光一閃,老羅的刀劃過,劉知府的半截舌頭被割了下來,此時正遊走在陰陽兩界的劉知府受了刺激,用盡全身的氣力,不由地發出沉悶的一聲「唔」,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老羅把割下來的血糊糊的半截舌頭丟在賈知縣的腳下,然後嚷嚷道:「賈大人,您數好了,這是第一刀!」
紫紅的血順著劉知府的嘴流了出來。人之將死,心臟慢慢停止跳動,血液也隨著變成暗紅色,流速減緩,身體被割開,血液也無法象鑽井噴薄而出。
圍觀的百姓見識淺,他們不知道活人被割了舌頭,疼痛難忍,殷紅的鮮血會噴薄而出,濺的整個行刑台都是,行刑台下的百姓頓時歡聲雷動,鼓掌叫好之聲頓時響起,台下的人嚷嚷道:「好呀,老羅努把力,把這個該死的割辮子一點一點地剮了。」
一直呆站在跟前的賈知縣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他也跟著台下的百姓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好,然後興奮異常的看這場饕餮盛宴。
台下的歡呼聲正是劊子手老羅所需有的,歡呼聲越大越能掩蓋住劉知府死掉的事實,如果台下鴉雀無聲,數千人瞅著劉知府被剮得只剩下一副骷髏,連一點呻吟聲都沒有,那豈不露餡了。
老羅
像個滑稽戲演員一樣,一邊飛舞著手裡的快刀,一邊做著各種誇張的動作調動著台下人的情緒。
割罷劉知府的舌頭,他從凳子上跳下來,然後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一樣在劉知府跟前繞了繞去。
他手裡握著的尖刀如同清風一樣從劉知府的左胸掠過,連同豆大的乳粒,一塊血糊糊地肉割了下來,在這塊肉快要掉地之前,老羅的右手一翻,接住這塊還溫熱的肉,「嗖」地一聲丟在賈知縣腳下,嘴裡喊道:「賈大人,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