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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仁掌櫃講到這裡,茶館裡的人面面相覷,有的人臉上出現驚懼之色。
賈知縣聽了仁掌櫃的話,喝了口茶,略有所思地說:「像仁掌櫃剛才說的德清這樣的事,本官倒也聽說過。」茶館裡所有人的眼睛熱切地轉到賈知縣身上,想聽聽他有什麼神奇的經歷。
「本官前幾年到省城參加舉人考試,住在離考棚不遠的一家客棧裡。那家客棧乾淨整潔,價錢公道,掌櫃的也非常熱情。老闆娘卻非常奇怪,年紀輕輕,長得也薄有幾分姿色,但是不知何故,老闆娘整天顰眉蹙額,看著病怏怏的。跟掌櫃的閒談時說起他家娘子,掌櫃的也愁眉苦臉地搖頭表示不知何故。掌櫃的說先前娘子也是好好的,只是幾個月前翻蓋了客棧的廚房以後,好端端的人就變成這樣。她只要一入廚房就嚷嚷著頭疼,有惡鬼纏身。省城的名醫都訪遍了,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也都用過了,還是不見好轉。掌櫃的後來找來風水先生尋找破解之道,這個風水先生圍著客棧轉了一圈,說客棧廚房的地基被人動了手腳。掌櫃的趕緊找人推倒廚房,果然發現了一個空洞,掌櫃的提心吊膽地往洞裡面一摸,從裡面摸出來一個泥塑的婦人。這個泥人像極了這家客棧的老闆娘,惟妙惟肖的,也梳著髮髻,神情就跟老闆娘一樣病怏怏的。風水師倒是有點神通,掌櫃的給了他一些銀子,他做了個法事,竟然給破解掉了。那幾天本官住在客棧裡等著發榜,風水先生做完法事以後,老闆娘確實精神頭好了很多。後來掌櫃的問老闆娘是不是得罪過修廚房的泥水匠。老闆娘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她說泥水匠有次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出言調戲她,她氣不過,就抬手抽了這個缺德的一記耳光。沒想到他懷恨在心,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害她。」
蔣捕頭滿臉謙恭地聽賈知縣講完,站起身來,從老趙手裡邊奪過來水壺給賈知縣斟滿茶,一邊斟茶,一邊說:「賈大人說的這事很重要,明天我就給臨城的所有泥水匠,還有石匠都叫過來嚴加訓斥,省的這些人利用這些旁門左道的伎倆為害咱們臨城的百姓。賈大人,您老看行不行?」
賈知縣端起斟滿了的茶杯,小心地呷了一口,略微思索,然後點了點頭說:「嗯,本官也有這打算。明天除了通知石匠和泥水匠以外,把臨城的木匠也都叫來。你們可能不曾聽說過,有些木匠也是可惡得很,本官年幼的時候就曾聽說過,他們會偷偷摸摸地在主家的房梁合縫的地方藏塊破瓦或者斷鋸,這家人就會倒霉。」
「會倒什麼霉?我家的房子就是新修的,等會我回去看看房樑上是不是夾藏著這種不吉利的玩意。」人群中有人說道。
「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如果房樑上有這兩樣東西,這家就得男人喪命老婆改嫁兒女們被拋棄。」賈知縣衝著聲音傳來的說。
剛才問話的人聽到這裡,趕緊放下茶杯,著急忙慌地回家了。等他走後,賈知縣接著說:「這位鄉鄰走得太急,還沒聽本官講完。黑心腸的木匠倒不見得非在房梁夾縫裡藏瓦片斷鋸,還有可能會在房子中間偷埋些牛骨頭。諸位想想農田里的老黃牛,常年辛苦,整日忙碌,屋子裡藏了牛骨頭,也就預示這家世代受苦受窮,死後連棺材都買不起。」
聽到這裡,茶館裡有相熟的想把剛才走掉的人叫回來,走到門口一看,人已經走遠,沒了蹤影。
蔣捕頭站在一旁,謙恭地問賈知縣說:「賈大人,這些目無王法不講道義的木匠如此胡作非為,難道就沒有什麼破解之道嗎?」
「破解之道自然是有的。當年木匠的祖師爺魯班流傳下來一本《魯班經》,這經書中說,上房梁之前,主家得用三牲福禮,橫扁一架祭拜各路神仙,祭拜完以後,取出一張紙,紙上用硃砂寫上祖師爺的咒語,咒語內容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有惡匠無知,蠱毒饜魅,自作自受,主人無傷之類的話。主家領著木匠們讀上面的咒語七遍以後,找個僻靜點的地方把符咒燒了。上梁時,還得讓木匠們喝酒,這酒不是尋常的酒,裡面摻了黃狗的血。這樣一來,一切都妥當了,存心作惡的,最後自受其殃。老蔣呀,明天召集木匠們的時候,一定讓他們多讀讀《魯班經》。任由壞人作惡,臨城豈不亂了不成。」
蔣捕頭趕緊在一旁應承著,說明天就辦這件事。
賈知縣一扭頭看見在旁邊的仁掌櫃,他正安靜地聽著。賈知縣這次想起茶館裡的人正在聽仁掌櫃講江南割辮子黨的消息,他衝著仁掌櫃抬抬手說:「仁掌櫃,你繼續說江南的事情。」
仁掌櫃衝著他笑了笑,然後接著往下說:「這事沒過兩天就在德清傳開了,德清的百姓紛紛跑到縣衙抗議,要求嚴懲這個該死的吳石匠,最好把他押解到集市上一刀一刀地凌遲了才好。如果不嚴懲吳石匠,他們就一起去省府杭州告狀,杭州不管的話,他就進京告御狀。」
「沈農夫這兩個作惡多端的侄子難道不該死呀?這吳石匠做了這麼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歌功頌德還來不及呢,怎麼還都嚷嚷著殺了他呀?」有人不解地問仁掌櫃,說完以後,旁邊也有人跟著點頭附和。
「事是這麼個事,理也是這麼個理。剛開始的時候德清的百姓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諸位想過沒有,很多人如果沒作惡,光是因為得罪了這吳石匠的話就被叫了魂,遭來殺身之禍,那該怎麼辦?這事發生過以後,吳石匠的那個小徒弟就嚇傻了,整天呆呵呵的說胡話。小徒弟的父母每天在縣衙門口擊鼓鳴冤,還放出話來,阮知縣應該以殺人罪處死吳石匠,不然他們家一家老少都不活了。」
有人從插話說:「這種人就是應該一輩子蹲大牢,省得放出來不安生。」
仁掌櫃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接著說:「再說這吳石匠也是貪財,而不是為了道義才幹這事。這樣一來,他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以後,不就是想叫誰的魂就叫誰的魂嗎?起先到縣衙鬧得
得最凶的是吳石匠家鄉的人,他們家裡都前前後後死過人,活著的都覺著死了的不該死,聽了沈農夫這事以後,都懷疑是吳石匠背後搞鬼叫魂把人給害死了。」
「德清的那位阮縣令最後怎麼處置的?」賈知縣插話說。
「沈農夫被打了九十大板,然後放回去了。按阮大人的意思,沈農夫還得一個月的枷號,但是想到他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需要照料,兩個侄子作惡多端的事手下也都查實了,阮大人這算網開一面。這吳石匠後來如何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們離開德清的時候他還關在大獄裡。不過依照這《大清律例》,估計這吳石匠是活不成了,不知道他這叫不叫采生折割人,要真是這樣的話,吳石匠肯定會被凌遲了。我們在德清後來置辦好絲綢,就著急忙慌地去了杭州,那裡還有一些生意需要處理。時間太緊了,眼瞅著天就冷了下來,我得趕在運河結冰停航前再往北邊走最後一趟。」
事情到這裡並沒有結束,仁掌櫃接著往下說:「說起來真夠氣人的。我和夥計帶著置辦好的絲綢離開了德清,等我們到了杭州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們在西湖邊上就近找了家客棧準備住下,等著第二天一早去碼頭準備北上。和掌櫃的閒談時他問我們從哪來來,我就隨口說剛從德清置辦絲綢回來。那掌櫃的一聽說我們是從德清回來的,神色大變,氣呼呼地不由分說就把我們趕了出來了。原來有些德清百姓嫌阮知縣辦事不利索,拖泥帶水,拖著吳石匠的案子不辦,他們已經提前好幾天到杭州告狀了,吳石匠這事杭州人也都知道了。杭州人據此認為從德清來的沒有好人,都是來攝人魂魄的,所以客棧都不願收留我們。」
「這事應該及時處理,不然群情激憤,會出亂子呀。」賈知縣在旁邊感慨,茶館裡所有人都點頭稱是。
仁掌櫃對賈知縣的點評連連稱是,然後接著往下說:「我和夥計費了一番周折以後又去了另外一家我熟些的客棧。熟人好說話些,晚上我吃了飯,跟著掌櫃地閒聊。那掌櫃的告訴我千萬別說這幾天去過德清。這幾天德清吳石匠叫魂死人的事把整個杭州也搞的人心惶惶的。」
仁掌櫃趕了一天的路,到了杭州又因為找客棧的事經受了些波折,他跟客棧老闆閒聊完以後,覺著渾身疲憊,便回到屋裡準備睡覺,他剛脫了衣服躺在床上,正想要倒頭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窗戶外邊有很多人在嚷嚷。仁掌櫃趕緊坐起來,推開窗戶朝外一看,不遠處燈籠火把差不多把半個西湖都照亮了。他嚇了一跳,趕緊吩咐夥計去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起初還以為鬧強盜,還把置辦來的絲綢緊緊地壓在身體下面,生怕有人來搶似的。
夥計穿好了衣服趕緊跑出去看,過來很大一會,西湖邊上慢慢地安靜下來,燈籠火把也都沒了。仁掌櫃正在納悶的時候,小夥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