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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三二章 埋恨飲血公子殤 文 / 娑婆訶

    苑門砰然而開,南宮若的聲聲哀求,伴著寒風,彌撒空中,聽起來是那麼的令人心痛。

    閬邪軒頓足凝眉,待得運力穩住洶湧的咳喘,不由得轉眸幽幽將身前身後的情景一番打量。

    歐陽宇染血執著,一心忠義的持劍而立在禪宮苑門口處。在他的身側對面,赫然立著一臉囂張的寧芷蘭,還有那滿腹陰狠的靈蛇侍女。南宮若單薄孱弱的身軀,被幾名凶神惡煞的西戎兵卒,狠狠鉗制,一臉驚駭的蒼白面容上,垂淚如雨,讓人一眼望之,滿心頓生道不盡的悲憐。

    笑歎一聲,無奈轉眸,待見得屏息立在身後的兩眼雙盲,閬邪軒不由得發出陣陣怪異的大笑。

    身後敞開的房門內,閬祉軒聞聲心寒,正要舉步上前,卻不料,景太后陡然間疾聲一語,喝斷了他的腳步:

    「站住!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們三人之間的孽緣,只能由他們三人來解開!你若執意參合,只會讓事情越來越亂!」

    鸞奕涵冷哼一聲,伴著聲聲銅杖的杵地之聲,冷冷上前:

    「宦之梵,當年你若有這份睿智,事情又怎麼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景太后轉身抬眸,逕直對著那一臉憤恨的鸞奕涵,誠摯道:

    「二姐,放過她吧!她的身世,和你的無情,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牽連!至於蝶衣,她雖是藏盡了天下秘密,卻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害過你我!你的恨,不應該牽扯到她們母女!」

    「住口!」

    鸞奕涵怒然威聲,冷笑嘲諷: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宦之梵,你如此這般,費盡唇舌為她們母女二人開拓,莫不是已然篤定,你的死期將至!?」

    景太后歎聲搖頭:

    「不管你信不信,她千真萬確只是鳳氏傳人!與南宮無情,沒有半絲半毫的血緣!」

    「是嗎?!」

    鸞奕涵又是一聲不屑的冷笑:

    「君蝶衣墜崖,詐死騙過了那些一路追殺她的窮寇,不過一年,便更名換姓,成了將軍府溫柔賢惠的將軍夫人君忘塵!而鳳羽一落地,她便不治而亡!天知道,這其中的蹊蹺,是不是也是你們兩人,早就設定好的陰謀?不過,即使是,也無所謂了!君蝶衣的後人,即便我不殺,也注定活不長!」

    閬祉軒聞得此番駭人的言論,一時間凝眉生疑,只是尚未來得及理清頭腦中的混亂,忽聽得門外的閬邪軒陡然發出一聲玩世不恭的言辭:

    「卿蕊夫人,適才你問我,是否有話要說?有,當然有!對於你這樣一個傾城傾國的亂世紅顏,我閬邪軒可是有一肚子的甜言蜜語,要說給你聽!」

    鳳羽聞聲一愣,下一刻,心中的痛怒,霎時翻湧不止。

    閬邪軒眼見得鳳羽面容之上的期待,緩緩化作隱忍的痛怒,一時間愈發得意的伸手運力,一把將鳳羽拉到了懷裡。

    鳳羽來不及反抗,只聽得耳畔轟然又是一聲刻意壓低的陰冷:

    「只不過,我閬邪軒對兵書的興趣,要遠遠大於對你這具殘花敗柳身軀的興趣!怎麼樣?現在也該是時候,把兵書的下落告訴我了吧!只要你交出兵書,我閬邪軒定然有辦法,保住你和那洱雲島主的孽種!」

    鳳羽聽得耳畔那清晰刻骨的侮辱,一霎時如墜冰窟,萬念俱灰。強烈的羞辱感,連同那真實清晰的美好,柔雜成洶湧的鬱怒,在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將她的理智徹底湮滅。

    鳳羽咬牙含恨,憤然撤身,狠狠抬手,啪得一掌摑在閬邪軒的臉上。

    只是,那刺心痛骨的恨,衝上喉頭,留戀口齒,卻在破口而出的一霎那,化作打冷皓齒的悲寒,無聲決絕的演繹出一場複雜的緘默。

    週身不由自主的打著寒顫,鳳羽舉足轉身,就要循著那嬰孩的哭聲而去,卻不料閬邪軒抬臂伸手,狠狠抓住鳳羽的胳膊,又是一聲刻意為之的不羈:

    「兵書在哪兒?說出來,也不枉你我曾經夫妻一場!」

    鳳羽恨然一笑,怒然擺手,不屑一顧的默然前行。

    閬邪軒疾步踉蹌,猛然追上,再次伸手搭肩,一臉寒意的挑眉囂張:

    「你不會真的以為,閬邪軒愛上你了吧?還是說,表面上看上去冰清玉潔,清冷孤傲不染俗塵的你,其實愛極了被人強行凌辱的快感?當真要再來一次,九重塔上的快活,你才肯乖乖交出兵書?!」

    鳳羽千瘡百孔的心,在一霎時碎散成沙。滿腔的怨怒,憤恨,還有那無法言喻的痛,在一霎時化作一股衝動,鳳羽恨然拽過身側歐陽宇手中的長劍,逕直朝著閬邪軒的心胸處,狠狠插去。

    閬邪軒瞬目一笑,看似本能的抬手反抗,只是一掌冰寒在握緊那迎面而來的長劍時,卻陡然間反向運力,鳳羽尚未來得及回過神,只覺整個人已然順著手上驟然傳來的強大力道,不由自主的運力前推。

    「王爺……」

    南宮若似是覺察到了什麼,一霎時發出一聲驚呼。

    那一側,鳳羽手中的長劍,卻已然穿凶而過,生生破開了閬邪軒的胸膛。

    「王爺……」

    南宮若的哭嚎悲天愴地,一時間週身上下陡然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道,不由分說的掙脫了身側西戎兵卒的鉗制,不顧一切的朝著閬邪軒跑去。

    寧芷蘭驚眸凝眉,緩緩將高高舉起的襁褓

    ,幽幽放下,須臾又是一聲冷笑:

    「原來如此!這不是南川皇子,而是那閬邪軒的孽障!」

    鳳羽驚愣愕然,只覺一股濃重的血腥,在頃刻間四溢而起,只是剎那間便將自己層層包繞。

    「閬邪軒……」

    鳳羽呢喃驚聲,待得染血的手指,顫抖著摸到閬邪軒噴湧不止的胸口鮮血時,頃刻間只覺一陣眩暈,下一刻,腿一軟,逕直踉蹌倒地。

    「王爺,王爺,你在哪兒?!」

    匍匐在地的南宮若聲聲急切,歐陽宇顧不得那一側垂危跪地的閬邪軒,猛然邁步,一把將南宮若扶起。

    寧芷蘭鎖眉生恨,暗眸生計,身側的靈蛇侍女,在一霎時會意頷首,下一刻,飛蛇凌空,毒鏢四散,逕直朝著驚愕失魂的鳳羽,和那含悲飲恨的南宮若急急而來。

    「小心!」

    閬邪軒凝眉驚呼,下一刻,不待眾人回過神,早已飛身而起,逕直將南宮若緊緊護在懷裡。

    閬祉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是腳步尚未挪動,鸞奕涵的銅杖和多羅的封穴**,便齊齊加身桎梏。

    鳳羽一心空落,呆然坐地,只聽得身後毒鏢御風,破空而來,一霎時飲淚決絕,全然沒有了一絲一毫求生的心念!

    原來,他愛得,是她,南宮若!

    原來,他與她一切的恨怨糾纏,假意纏綿,都是為了兵書!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是一場再真實不過的噩夢!

    原來……原來……所有銘刻在記憶深處的美好,只是她一個人的自相情願……

    寧芷蘭看著那兩把毒鏢,寸寸逼近一動不動的鳳羽身背,一時間面生邪惡,只是尚未來得及沾沾自喜,卻只見那原本凌空而翔的毒鏢,一霎時滯頓空中,下一刻,不待眾人驚眸瞬目,那毒鏢便陡然間調轉了方向,逕直朝著寧芷蘭和那靈蛇侍女飛去。

    「芷蘭公主,別來無恙!」

    一聲慨然,夾雜著惋惜和痛心,幽幽響起。

    寧芷蘭打落飛鏢,恨然抬眸,但見得鳳羽身側,不知何時,赫然立足著一名仙風道骨的銀鬚老者。

    「南宮無情!」

    ……

    那一側,閬邪軒抱緊了南宮若,一把拔出了插件胸前的長劍,任由身背之上的兩把毒鏢,肆意囂張的入血蔓延,只是含笑抬手,無比溫柔的伸手拭去南宮若的一臉清淚:

    「若兒,能死在你的懷裡!閬邪軒,此生無憾!」

    南宮若抱緊懷中的一身血腥,含笑悲聲的發出聲聲驚愕:

    「你……你說的都是這的!你此生所愛,是我?不是別人!」

    閬邪軒有氣無力擠出一抹微笑,旋即微微抬手,顫顫的撫摸上南宮若的一頭青絲:

    「若兒,好好活著!只可惜,此生此世,我終是無福……看著你青絲染雪,笑顏梔子……」

    一語未盡,閬邪軒舉起的手臂,陡然間生生垂落。

    南宮若卻在一霎時呆愣無語,只是片刻之後,一聲悲憤震徹穹宇。

    「不……」

    ……

    鳳羽聽得真切,一時間再也沒有氣力,掙扎起身。

    往昔種種色彩斑斕的回憶,在一霎時褪盡了光彩,黯淡成無法辨認的灰白。

    身側駐足而立的南宮無情,在見得閬邪軒含笑閉目的一瞬間,無奈的發出一聲長歎。

    痛不欲生的南宮若,歇盡悲憤,一動不動的默然垂淚。

    歐陽宇不忍,正要舉步上前,忽見得那南宮若陡然間微微一笑,逕直對著鳳羽發出一聲呼喚:

    「蕊兒,對不住了!王爺他,愛得是我!」

    鳳羽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氣力,都在一瞬間,無影無蹤!

    「所以,能陪他生生世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南宮若!」

    一語方歇,南宮若的手霎時緊緊握住了閬邪軒身側的長劍,不由分說的一把插進了自己的心胸。

    「若兒……」

    歐陽宇驚痛疾呼,正要上前,卻見得南宮若猛然擺手:

    「侍郎大人,此生錯愛,若兒受之有愧!只是若兒仍要求你……幫我完成最後一樁心願……」

    歐陽宇滿心悲憤,含淚垂首。

    南宮若穿劍走身,緩緩躺在閬邪軒的身側。

    「生不能同穴……死亦要……同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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