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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零一章 亂世浮萍各西東 文 / 娑婆訶

    「當真不走?!」

    青唐軍帳的一處角落中,墨月頓住萬歲,一臉鬱怒。

    洛無雙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少主,現在當真不是時候!」

    「那,何時才是恰當時機!」

    墨月陰冷的眸之中生出絲絲不屑,「我看你,壓根就沒想回北遼!」

    洛無雙頷首坦言:

    「我確實放不下他!」

    「哼!好,那你就留在這裡,跟那閬邪軒一起陪葬吧!」

    墨月言罷,翻身上馬。

    「等一下!」

    媚無顏厲聲一言,讓洛無雙霎時心生警惕。

    卻不料,下一刻,媚無顏詭異一笑,逕直上前,自寬大的袖囊中,緩緩拿出一方匣子。

    「王儲既然不願歸遼,那就勞煩王儲,就在此刻將那破解血玲瓏封印之法,如實相告!無顏為了情郎,願意替王儲完成這一光榮的使命!」

    洛無雙緩緩抬眸,將眸光在兩人身上一番打量,須臾輕歎一聲:

    「也罷!終歸要還了女主的恩!」

    言罷,對著媚無顏叮囑道:

    「破解血玲瓏,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媚無顏不屑一笑,旋即出其不意的緩緩舉起了一隻竹筒:

    「不知王儲口中所言的『代價』,是不是這個?這裡裝的,可全是閬邪軒那負心漢的血!」

    「獨獨有閬邪軒和南宮若的血,遠遠不夠!」

    媚無顏聞聲驚愣,須臾卻又是一陣囂張:

    「大不了把命留在北遼,媚無顏無怨無悔!」

    「好,既如此,那我就把這破印之法,如實相告!」

    洛無雙踮起腳尖,附耳在媚無顏的耳邊,一陣喃喃。

    墨月盤轉萬歲,心生寒涼:

    「她寧願將那破印之法,告訴一個外人,也不願告訴我這個北遼少主!」

    媚無顏聽得那耳邊一陣娓娓,不由得愈發凝了眉。

    洛無雙卻在剎那間走到了墨月身前,附耳審慎的叮囑道:

    「少主!破印之法,我已經傾囊相授給了無顏姑娘,但能不能打開血玲瓏,取得那半部兵書,助我北遼雄霸天下,可就全看少主你的了!」

    墨月聞聲驚愣,洛無雙卻在下一刻,緩緩自懷中摸出一方錦帕,待得端詳片刻,旋即一併放在了墨月手中:

    「轉告女主,她此生錯愛,雙兒受之有愧!」

    墨月疑惑的打開那一方錦帕,待見得那帕上之人的栩栩如生的畫像,心中的疑惑在一瞬間翻江倒海般洶湧。

    ……

    幽州侯府。

    落瓊閣內。

    紫瑩輕佻紫紗,緩緩束在南宮若的眉宇下。

    「瞧瞧,美人當真還是美人!就算沒了那一雙勾魂攝魄的明眸,卻還是這樣美得讓人心生嫉恨!」

    南宮若顧不得她的冷嘲熱諷,兀自伸手,在面前的桌案上,一番摸索,待得指尖碰觸到那一盞青碟,霎時欣慰長歎:

    「還好,狼貞終於練成了!」

    紫瑩聞聲冷笑,下一刻,卻徑直將手搭在南宮若的手上,運力相牽,不過須臾,南宮若便不由自主的將那一碟裊裊騰騰散發著熱氣的液體,全全淋在了桌案上的兩碟菜餚上。

    「閬邪軒機警如斯,任你如能能言善辯,想來都不會毫無防備的飲下這狼貞!唯一有一個辦法,卻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甘之如飴!」

    南宮若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只覺喉頭胸間,一陣堵悶。片刻之後,終是無語的靜然而坐。

    搖籃之中的嬰孩,在一霎時發出一聲急切的啼哭。

    「孩子……」

    南宮若正要起身,紫瑩卻搶先一步,飛紗而去,一把將那包裹著嬰孩的襁褓,拉到了自己懷中。

    「實不相瞞,那日伽藍苑中,紫瑩逼不得已用女貞做了藥引,行醒屍蠱將閬邪軒起死回生,但卻就此喪失了此生為人母的資格!我怨過,恨過,但現在卻終於想通了!璃洛不愛我,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一個笑話,而我紫瑩,終究比不上南宮姑娘的一腔執著,我,終於決定,要放棄他了!」

    南宮若聞聲凝眉,一番沉吟後,幽幽道:

    「怪不得你不願跟著那巫尊回東楚,原來,你也是一個因愛不得,而心生怨恨之人!紫瑩,你的痛,我懂!至於孩子,你……你就多抱一回兒吧!畢竟,是你把他救回到了我身邊!」

    紫瑩暗眸之中生出陰狠的笑意,口中卻依舊是一番虛偽的關切:

    「他就要來了,紫瑩這就把孩子抱出去!以免這孩子的哭聲,壞了南宮姑娘的餘生福報!」

    言罷,飛起伏翼,御紗而退,不過須臾便穿帳而出,消失在了天邊。

    南宮若伸出的手,半懸在空中,似是預料到了有什麼不妙,卻在此刻,門簾一挑,一陣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幽幽響起:

    />「若兒,你在做什麼?為何要用紫紗蒙著眼?難道,是那紫瑩又在耍什麼鬼花招!」

    南宮若急忙擠出一抹笑容,「沒有,王爺,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你我海上初見時的情景,當時,我就是像這樣一般,被人蒙了眼!若不是王爺挺身相救,恐怕若兒,早就沒了今日的福報!」

    覆面銀甲下的雙眸裡,霎時生出一抹疼惜:

    「若兒,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王爺餓了吧!這些是我親手做的飯菜,你姑且賞個臉,今晚陪我一起用餐吧!」

    「若兒,其實我……」

    「王爺,什麼都別說了,今天,就讓我們好好的吃一頓飯!可好!」

    銀甲頷首,輕聲而歎:

    「這幾日忙著其他,當真忽略了你!好,今晚我哪也不去,就只陪著若兒你一人!」

    南宮若聞聲心中一暖,這樣的溫柔,似曾相識,可又那麼不真實。

    「來,若兒,坐下!我為你揭開紫紗!」

    南宮若聞聲撤身:

    「不要!」

    銀甲心中一驚,南宮若急忙辯解道:

    「我……我想多帶一回兒,也好再多回想一會兒,那日海上你我相遇時的美好……」

    言罷,摩挲上前,逕直舉筷,夾了一些菜餚:

    「王爺,你還從未嘗過我做菜的手藝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快嘗嘗吧!」

    「只要是若兒做得,我都愛吃!」

    言罷微微一笑,逕直夾菜入口,嚼香而咽:

    「不錯!若兒的廚藝,當真是愈發精湛了!」

    南宮若聞聲一怔:

    「王爺,你何時嘗過我做得飯菜?!」

    「哦,若兒難道忘了,那日慕雲山莊南宮兄大婚,我閬邪軒可是莊上的座上賓呢!儘管那時的我,不怎麼受南宮兄喜歡,但既然相識,但委實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銀甲嚥下幾口飯菜,輕聲一歎:

    「若兒,你可想念你的兄長?!」

    南宮若緩緩落座:

    「王爺,若兒問您一句,那日可是您,偷偷派人將錦條送到了慕芊宮?!」

    銀甲聞聲頷首,幽幽道:

    「是我!想必若兒定是看懂了那錦條上的意思!」

    南宮若淒然一笑:

    「哥哥從小便喜歡與我,用藥名嬉戲,作詩賦曲,極盡致!是以那日一收到錦條,我便知道,哥哥他還沒有死!」

    「是啊,南宮少沒有死,而是輾轉到了洱雲島,得遇神醫,續命再生!」

    南宮若有些激動的伸手,銀甲旋即會意,一把將她的手握在:

    「王爺,是你,對不對?是你救了我哥哥,對不對?那日北遼墨月不期而至慕雲山莊,搶走了匣子,是王爺一人,明裡暗裡的護著若兒和山莊,還救走了我的哥哥,對不對?!」

    「若兒,你都猜到了!那你……」

    「王爺!」

    不待銀甲把話說完,南宮若已然激動的撲懷而入。

    銀甲輕歎一聲,抱緊了那週身顫抖的南宮若:

    「算了,舊事不提,今夜我只陪若兒,好好吃頓飯!」

    「嗯!好!」

    南宮若忍住悲痛,端坐身側,任由身側之人,夾菜送至唇邊,旋即動情張口,將滿滿期待的幸福,含唇而入……

    南川帝都,天華後宮。

    禪宮苑裡,一片肅穆。

    鳳羽抱著那嗷嗷啼哭的女嬰,滿心不安的跪地抬頭,舉著一雙盲目驚恐而問:

    「這裡是哪裡?你們要怎麼樣?!」

    話音剛落,忽聽得身側面前,幽幽傳來一陣聲冷冷的謾罵:

    「怪不得南宮若嫁進王府的那日,你執意要跟著送嫁!卻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目的!本貴妃當真佩服你,竟然能在太后和皇上的眼皮底下,與那閬邪軒私通,看看你懷中的孽種,便知道你和那叛賊的姦情,早在一年前,便開始了吧!哼,南川聖女,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竟然如此這般恬不知恥,膽大妄為!」

    鳳羽聽得心驚,尚未回過神,臉上便已然被身側的一身冷冽,狠狠摑了一掌。

    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囂張的腳步聲,急急而來。

    「南川後宮,怎麼可以留下那青唐叛賊的孽種!我這就替皇上摔死他!」

    一聲囂張響起,鳳羽來不及反抗,只覺懷中一空,緊接著那驚恐的嬰啼之聲,頓時響在頭頂。

    「不要,不要傷害孩子!」

    鳳羽一躍而起,逕直循聲伸手,想要搶過那嬰孩,卻不料剛一抬步,只覺身前一陣牽絆,下一刻整個人徑直被那不知從何處伸來的腿,生生絆倒在地。

    「看來,她是真瞎了!」

    又是一聲清冷,幽幽響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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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羽心急如焚,顧不得理會週遭眾人,再次循著嬰孩的哭聲,踉蹌起身: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哼,賤人!孩子都生了,還敢打著聖女的名義,招搖過市!當真是寡廉鮮恥!今天我若不替皇上好好教訓一下你,我就不叫邚青柳!」

    言罷,飛起一腳,一把將鳳羽踹翻,緊接著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說得對!不打她,天威何在!你們都給我上,往死裡打!」

    鳳凰憤聲一語,身側戎奴會意,逕直挽起袖子,飛步上前,對著鳳羽便是一陣毫不留情的掌摑。

    禪宮苑的一眾宮女見狀,登時趨炎附勢的一個個跑上前,逕直上演了一番牆倒眾人推的好戲。

    「住手!」

    一直跪身咬牙,頷首待命的歐陽宇,見得此狀,頓時一躍而起,高聲喝道:

    「你們不能這麼對她!」

    邚青柳拎著襁褓,怒然囂張:

    「怎麼?歐陽大人心疼了?難不成這孽種,不是閬邪軒那叛徒的,而是你的!你才是這賤貨的姦夫!」

    歐陽宇怒然拔劍,逕直指向那邚青柳,一種宮婢見狀,頓時嚇得疾步後退。

    鳳羽顧不得一身疼痛,掙扎著起身,再次循著那哭聲,蹣跚而去:

    「求求你們,放過孩子,不管怎麼樣,她都是無辜的呀!」

    邚青柳聞聲冷笑,囂張抬手,就要對著疾步走來的鳳羽狠狠打去,歐陽宇霎時飛步上前,一把將鳳羽護住,旋即飛轉長劍,逕直抵在了邚青柳的喉頭:

    「你在敢動她一下試試!」

    邚青柳驚怒交加,不由得連連退步。

    一直暗暗藏在玉柱後的雪兒,眼見得面前的這般淒慘,霎時衝了出來,一把奪過邚青柳手中的襁褓,快步跑到鳳羽身後,無比傷心的垂淚嗚咽道:

    「夫人,您……您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鳳羽聽得身側的襁褓中,嬰孩疾哭,頓時飛快的伸手,一把將孩子護在懷裡,緊接著步步後退,警惕的對著雪兒喝道:

    「走開!我不認識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夫人,我是雪兒啊……」

    雪兒痛呼一聲,涕淚縱下。

    鳳凰上前一步,怒然高聲:

    「來人啊!把這個賤婦拉出去,亂棍打死!」

    一聲令下,早有一眾侍衛應聲而入,逕直朝著鳳羽快步而去。

    「不要,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家夫人……」

    雪兒張臂擋而護,聲聲哀求。

    歐陽宇斗轉長劍,逕直指向了鳳凰:

    「誰也不許動她!」

    「怎麼?難不成歐陽侍郎,當真是這她的情郎?若果真如此,今日便是血濺禪宮苑,想來也不枉一場英雄救美的蕩氣迴腸!」

    雲無暇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鳳凰心頭的怒火,卻霎時熊熊,下一刻不顧身側戎奴的牽拉,逕直抬足上前一步,任由歐陽宇那手中的長劍,緊緊抵在喉頭:

    「歐陽宇,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本宮!」

    歐陽宇凝眉退步,滿面鬱怒。

    一直驚恐無助,縮在角落裡的連罄,卻在下一刻,飛步上前,逕直立在了雪兒身側,壯著膽子顫聲道:

    「皇……皇上……皇上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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