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
鳳羽不知她意欲何為,心中登時滿佈憂慮。
景太后挑眉冷笑,緩緩落坐:
「哦?既如此,那哀家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們主僕二人若是膽敢再次戲弄君臣,哀家斷然不會輕饒!」
雪兒胸有成竹的秉身而立,昂首堅定道:
「太后娘娘,勞煩您下旨宣召寧芷蘭上殿!卿蕊夫人的真實身份,非她無以明世!」
眾人聞聲嘩然,天龍殿上剎那間生出一股焦躁鬱憤。
閬淵怒然瞪目:「大膽!」
身側的太監也在一瞬間跳腳怒罵: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賤婢子,莫說芷蘭公主已然辭世,便是現在安然無恙的養尊宮中,她的名姓又豈容你這來歷不明的賤人,出言侮辱?看來,你當真是活膩歪了!」
雪兒聞聲一愣,「什麼?寧芷蘭死了?!」
景太后一臉凝重的瞬目威聲:
「為何你一定要見寧芷蘭?難不成,前朝公主與這卿蕊夫人,私下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雪兒心急:「當然有淵源!若不是她在大婚之夜,大鬧洞房,我家夫人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等田地!」
閬淵鐵青了臉,威喝一聲:
「前朝的芷蘭公主,乃是朕的結髮夫妻,如今她雖已辭世,但朕斷然容不得有人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污蔑!今日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朕定然親手了斷你的性命!」
雪兒憤聲抬眸,氣憤的埋怨道:
「她死了又如何?就算是做了鬼,也洗涮不了她一身罪責!」
「放肆!」
「雪兒……」
鳳羽見那閬淵暴跳如雷,急忙出聲,想要制止雪兒,卻不料雪兒咬了咬牙,固執的接續道:
「那夜我家夫人大婚,就是她帶兵闖進洞房,若不是雪兒冒死去搬來救兵,恐怕我家夫人早就成了一縷冤魂!」
「芷蘭公主的功過是非,自然有聖上和哀家,為天下人說個分明!哀家想要知道的是,芷蘭公主究竟和卿蕊夫人的身份,有何牽扯!?」
雪兒義憤填膺,聲聲憤慨的恨恨追憶道:
「芷蘭公主夜闖洞房,不由分說便要將我家夫人活活填井!後來我家夫人雖然脫險,但卻驚覺,她素來貼身而藏的祖傳之物,卻在慌亂之中,落入井中!當時我見夫人甚是傷心,便好奇追問,夫人言道,沒了那物件,這輩子怕是再也找不到家人了!」
閬邪軒豎耳傾聽,霎時面上生出一片沉鬱,身側並肩而立的島主也在一剎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鳳羽見雪兒滿目幽憤的挪步而來,一時間心中生出斑駁愁緒,到底沒了主意,該不該阻止這番與她而言,太過驚險的「回憶」。
雪兒卻在下一刻,微微一笑,用一腔的欣喜和期冀,代替了先前的幽怨恨怒,緊緊抓住鳳羽的手:
「夫人,只要能找到那塊物件,您就一定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鳳羽欲言又止,景太后卻轉眸而思,須臾發出一聲怒然:
「究竟是何物件,難不成還能開口說話,自己認了主子?!」
「當然能!」
雪兒猛然轉身,逕直舉著一雙興奮的眸子,對上景太后的一臉質疑:
「夫人說過,靈玉識主,只有玉主人的血,才能打開那乾坤玉鎖!所以,即便夫人沒了記憶,但只要夫人還是夫人,那她便一定能打開那乾坤玉鎖!因為雪兒相信,就算是有人圖謀不軌,想要換上夫人的容顏,為非作歹,但皮囊可易,骨血難變!
太后只要找到了那乾坤玉鎖,一試便知夫人究竟是不是雪兒口中的卿蕊!至於卿蕊夫人的身世,只要景太后派人去追尋那乾坤玉鎖的淵源,想來就算夫人把自己的過去忘了個一乾二淨,太后娘娘和聖上也能對夫人的身份底細,一探究竟!」
雪兒話音剛落,景太后的臉便剎那間生出一番驚駭。
「乾坤玉鎖!」
景太后握緊手中的念珠,垂眸將那被南川凌睿,東楚璃洛以及神秘島主,環身而護的鳳羽,一番細細觀量。
閬邪軒仰首散發,揮舞著手中連弩,大步圍著鳳羽一番踱步,口中不甚欣喜的對著一眾朝臣發出一番狂妄:
「本王就知道,我閬邪軒看上的女人,定然是這世上非同尋常之人!愛妃既然手持乾坤玉鎖,想來即便不是北遼皇宗,也斷然與那北遼權貴,有著斬不斷的牽連!本王且等著,你們之中,哪一個不要命的老頑固,再敢對我閬邪軒的女人,你們的睿王妃,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北遼皇宗?權貴親近?這……這麼怎麼可能!」
「若那乾坤玉鎖當真是這卿蕊夫人之物,那……那她的來頭,可當真不小!」
「單憑這婢子片面之詞,權且不可輕信!」
「是啊,相爺言之有理!如今那乾坤玉鎖,連見都沒見到,我等斷然不能讓這妖言惑眾的北遼婢子,矇混了心智,迷惑了雙眼!」
景太后收回停留在鳳羽身上的兩道威寒,冷冷道:
「雪兒,哀家再問你一句,乾坤
坤玉鎖,當真墜井而藏,掩玉宮中?!」
雪兒憤然抬手,逕直指向天龍殿外:
「雪兒已經打探清楚,昔日我家夫人的蕊坤宮,就是眼下凰貴妃所處的藏鳳宮!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即刻搜查!只要那口井還在,乾坤玉鎖,就一定在!」
「傳旨搜宮,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所謂的乾坤玉鎖!」
禁衛軍應聲領命,頃刻間秉劍退身,疾步朝著鳳凰的藏鳳宮而去。
景太后威聲一語響徹天龍殿,旋即再次瞬目轉眸,冷冷盯住鳳羽:
「今日,哀家就當著我南川滿朝武的面,來一個滴血驗身!不管你是佛是魔,今天哀家斷然要看個清楚明白!」
鳳羽微微凝眉,頷首無語,兩掌冷汗在瞬間透骨般森寒。
「如此甚好!」
就在鳳羽正猶豫不決,不知該何言以對景太后的步步緊逼之時,身側左右卻幾乎同時響起兩聲不約而同的關切,與此同時,鳳羽的兩隻手掌,也在同一時刻,分別被閬邪軒和島主一把握緊。
閬邪軒皺眉怒然:「鍋鏟子,本王的家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島主不屑,微微一笑,啞聲道:
「在下為心上之人掛懷,王爺無權干涉!」
閬邪軒揚起連弩對準島主,壓低聲音苛責道:
「夠了吧!你還嫌不夠亂!」
島主彈指擊開連弩:「除非,你願將慕雲山莊,拱手相送!」
「你敢要挾本王!找死!」
島主眸生狡黠,「這可是你自找的!」
閬邪軒聞聲怔目,尚未來得及回過神,便聽得島主刻意高聲對著閬淵恭敬道:
「啟稟聖上,除了幾億兩黃金,在下還從洱雲島為聖上帶回了四件驚世之寶!還請聖上一定笑納!」
「哦?四件奇寶?究竟所為何物,不妨說來聽聽!」
「不敢欺瞞聖上,這四寶不是別物,卻恰恰好好正是函谷斗亂之中,因颶風烈浪,流落至洱雲的南川四寶!」
「哦?!」閬淵心中一喜,面上卻依舊是一番凝重,待得轉眸掃過閬邪軒那一臉的鬱怒,霎時瞬目一笑,威聲道:
「那豈不是睿王叔捨命也要保護的四寶!如今既然島主閣下,不吝歸還,於理於情合該物歸原主才是!」
閬邪軒握緊鳳羽的手,在頃刻間愈發的用力,口中徑直發出一聲不羈:
「聖上賢侄當真不愧明君聖主!」
島主卻頃刻間挑眉擺手:「聖上此言差異!這四寶流落洱雲之前,已然被那海賊流寇得手而搶,在下也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拾得四寶!若是依聖上所言,理應物歸原主,那也輪不到睿王爺費心,合該讓那海老大當場認領!但若是如此,豈非暴殄天物?在下當真不願,是以聖上如若不願收下這四寶,在下寧可自己獨佔,也不願讓心懷不軌之人得逞!」
閬邪軒咬牙切齒的怒然瞪向島主:
「鍋鏟子,你等著!」
言罷,憤然扭頭,對著閬淵道:
「這鍋鏟子說得有理!想來那日函谷斗亂,若非聖上賢侄及時出兵相救,本王現在怕是早就丟了性命!聖上賢侄雖為君上,卻對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王叔,處處掛懷,誠心關愛,是以我凌睿王,早就有將四寶呈奉聖上之意!只可惜總有人枉做小人,要藉著這四寶的名義,挑撥我們叔侄關係!今日正好請滿朝武給本王做個見證,免得日後,還有這等小人,厚著臉皮,來覬覦我皇門閬家的寶物!」
兩列朝臣聞聲環顧,須臾躬身齊聲,奉承道:
「睿王英明!我等自愧佛如!」
閬淵微微一笑:「既如此,本王替南川蒼生謝過睿王叔,不吝獻寶!」
言罷,卻又是一聲歎息:「睿王叔躬親表率,當真令本王感動!但不知,諸位愛卿,是否與朕有同感!」
眾人見得此狀,不得不違心叩地,齊聲道:
「我等願效仿睿王爺,獻寶南川!」
「如此甚好!」
閬淵心計得逞,一時間面生和瑞。
景太后卻在一瞬間,將眸光鎖定了雪兒身側的匣子,冷冷道:
「卿蕊夫人,或者哀家暫且再稱呼你一聲,南川聖女,聽聞你不遠萬里從洱雲島為聖上帶來一樣禮物,哀家問你,你所言及之禮,可是這方一直由雪兒婢女隨身保管的匣子!」
鳳羽輕歎一聲,掙脫左右的兩掌關切,旋即抬眸沉聲:
「不敢欺瞞太后,這匣中之物,正是蕊兒在函谷斗亂之中,無意間從佛塚之中,得來之物!只因此物事關天下社稷,是以蕊兒才馬不停蹄,趕回南川!本想著親自面聖,言明所以,卻不料,這其中,無端生出這般是非!」
「事關社稷?!」
景太后眸中閃過一絲警惕:
「匣中所謂何物!?」
鳳羽正要說什麼,一直靜然立在一側的璃洛,卻陡然間飛步移身,出其不意的將雪兒身側的匣子,握在掌中。
「璃洛,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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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閬淵怒然高聲,景太后縮眸生寒:
「看來,楚璃候當真不是真心歸順我南川,如今一聽得聖女言及,這匣中之物事關社稷,便奮不顧身的明搶明奪,只是你如此這般心急,當真是太早了點!」
鳳羽絲毫沒有料到璃洛會有此舉動,一時間凝眉側目,對著璃洛投去一道質疑。
他若是想搶,這一路之上,有的是機會,為何偏偏要等到此刻?
島主滿含笑意的沙啞之中,滿佈幸災樂禍的嘲諷,逕直對著閬邪軒低聲附耳道:
「原以為,今日天龍殿上,只有睿王爺你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成想,這裡還有一個不要命的!」
閬邪軒寒笑一聲:「找死?再容易不過!」
就在眾人一番揣測之際,只見璃洛高舉匣子,陡然間雙膝跪地,對著閬淵發出一聲誠摯的懇求:
「璃洛奪匣,不為其他,只想為蕊兒某一線生機!還請聖上和太后娘娘務必恩准,須臾滴血驗身,不管結果如何,一定要留蕊兒一命!只要蕊兒安好,璃洛的這條命,聖上和太后隨時來取!」
閬淵凝眉而歎:「侯爺癡情如斯,當真可令天下人感動!」
景太后卻不買他的帳,冷冷道:
「哀家若是不依呢?!」
璃洛眸中生出一番決絕,堅定道:
「那璃洛,即刻毀了這匣子!」
景太后怒然瞪目,閬淵也在一瞬間威面生霜,天龍殿上的氣氛,在這一刻,陡然間緊張到了極點。
「報!」
一聲急切的通傳響在殿外:
「啟稟聖上,太后娘娘,乾坤玉鎖已然在藏鳳宮的水井中找到,如今凰貴妃親自持玉,護送玉鎖,得上天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