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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七章 宮心斗語未亡人 文 / 娑婆訶

    大火以燎原之勢,頃刻間蔓延了整個綽雲宮,閬邪軒抱緊鳳羽,飛身穿過烈焰,到得了離水井最近的青玉軒。

    島主飛身追步,逕直到了兩人身側。

    眼見得烈焰囂張,意欲將三人生吞,閬邪軒不由得再次將鳳羽緊攬入懷,起誓一般的重重道:

    「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鳳羽冷然擺脫他的鉗制,決絕的一笑:「死有什麼可怕的!我幾次死裡逃生,今天就算命喪於此,也值了!」

    是啊,能死在自己家中,想來也算死得其所!

    鳳羽的哀慟還沒來得及洶湧,卻見得島主訕然一笑,旋即煞有介事的幽幽道:

    「有道是,生死相隨,倒也不枉此生!」

    閬邪軒舉起連弩,逼退島主:「用不著,免了!」

    言罷,運力從那水井之中吸出一條水柱,頃刻間播散內力,將三人環繞,生生隔開了身側不遠處的烈烈火焰。

    島主微微一笑,言道:「山未窮,水未盡,現在言什麼生死存亡,怕是早了點吧!」

    話音剛落,已然翻掌生風,不等閬邪軒回過神,便運力相助,一時間,兩條水柱隨著兩人的內力播散,恰似兩條水龍一般,飛旋環繞在三人身側。

    「誰放的火!」

    綽雲宮內,燃眉之急方解,綽雲宮門外,便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一聲驚怒的威嚇。

    「璃洛?!」

    鳳凰驚聲回眸,但見得璃洛身駕飛騎,縱馬而來,一聲嘶鳴過後,登時急切的翻身下馬,不由分說的一把掐住了鳳凰的脖頸,恨聲道:

    「母后若是有半分差池,我璃洛定然親手剝了你的皮!「

    邚青柳一見璃洛動了真怒,一時間嚇得汗毛倒立,但一想到鳳羽還在綽雲宮,旋即咬牙壯膽,上前嘴硬道:

    「楚璃候,你最好放聰明點!火燒綽雲宮,乃是太后娘娘授意!怎麼,你這般不服不忿,難道是想公開造反不成?!」

    璃洛飛起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旋即猛然甩手,將鳳凰推了個趔趄。

    「太后尊駕,不時就將親自蒞臨綽雲宮,你們還是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腦袋吧!」

    言罷,大手一揮,逕直命令道:

    「滅火,救人!」

    那高居宮牆房脊之上的一眾高手,見得此狀,登時相顧一視,旋即齊齊收手,飛身而去。

    ……

    濃煙滾滾,四下瀰散。

    斷瓦殘垣伴著零落在犄角旮的幾團烈焰,赫然昭彰著剛剛平復的一場慘烈。

    綽雲宮正門口,一頂明黃的錦轎,靜然而處。

    多羅嬤嬤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眼前的狼狽,旋即略一瞬目,不動聲色的挑起了轎簾。

    合眸端坐的景太后,修長的手指冷冷頓住最後一顆悠悠貼上指腹的念珠,幽幽睜開了雙眼。

    「臣璃洛恭迎太后娘娘尊駕!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璃洛猛帥衣袍,單膝跪地,一臉的沉重與肅穆。

    身側的鳳凰此刻早已嚇得兩股戰戰,不待景太后走出錦轎,便撲通一聲跌坐在地,滿是惶恐的顫聲道:

    「見過……母……太后娘娘!」

    景太后一臉平靜的走出錦轎,藉著縷縷明光,舉目環眸徑直將眼前的一派慌亂,一番掃視,旋即輕歎一聲,幽幽走向俯首跪地的璃洛,緩緩問道:

    「聽聞東楚前皇后不慎涉險綽雲宮,但不知眼下,狀況如何?!」

    璃洛搭手覆命,愈發將頭垂得更低:

    「勞太后娘娘掛懷,微臣罪該萬死!至於東楚前皇后……」

    璃洛頓了一頓,旋即坦言道:

    「生死未卜!」

    景太后聞聲長歎,旋即微微擺手,示意璃洛起身,口中卻幽幽說道:

    「她命福不淺,想來定能遇難成祥!侯爺大可不必太過擔憂!」

    「謝太后娘娘關心!」璃洛猜不透景太后心中的盤算,一時間面上愈發的凝重。

    景太后微微抬步,眸光冷冷掃了一眼身側不遠處,昏迷在擔架上的歐陽宇,旋即微微一笑,言道:

    「侯爺此番不顧東楚國君的安危,也要親自請命,監守綽雲宮!此番忠誠,當真令哀家感動!不過,侯爺大可放心,皇帝已經親自派兵去追繳那脅迫東楚國君倉皇而逃的流寇,想來用不了多久,侯爺一家便可團圓!」

    璃洛聞聲不由得一怔,旋即再次撲通一聲跪在景太后身側,坦言道:

    「微臣知罪!萬不該掉以輕心,中了那鳳黨餘孽的調虎離山之計,倉促率兵擅離職守!從而害得歐陽大人孤身涉險!至於東楚國君涉險一事,微臣身為人子,自然心存擔憂,可眼下微臣承蒙皇恩,身負重任,自然當以國事為重!還請太后娘娘切莫責怪,微臣的不孝之舉!」

    鳳凰正俯首顫慄,而今一聽東楚國君涉險,一時間驚駭瞪目,旋即想也不想的一把拽住璃洛的袖子,急切的顫聲詢問道:

    「你說什麼?父王和母后涉險?

    那他們現在在何處?我的……母后可還好?!你說,你快說啊!」

    璃洛心中嫌惡,面上卻佯裝出一副痛惜,旋即凝眉長歎道:

    「璃珮公主,稍安勿躁!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象,想來就算是被流寇劫持,也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即便是有什麼不測,想來東楚國君素來英明,自然也會秉公處理璃珮公主身世一事!」

    鳳凰聞聲,霎時間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頃刻間頹然在地。

    「這麼說,我那尚未謀面的母后,她……她已經身遭不測了?!」

    景太后不動聲色的回過頭,緩步走向頹廢的鳳凰,旋即用從未有過的平和語氣言道:

    「難為了貴妃兒媳,在如此關頭還能一心為公,問罪綽雲宮!哀家當真要替皇帝,好好謝謝你這位東楚的好兒媳呢!」

    鳳凰受寵若驚的抬起淚眸,內心之中的惶恐忐忑愈發的洶湧:「太后娘娘……」

    景太后不待她說完,逕直擺手打斷她,悠悠道:

    「兒媳尚能如此,哀家這個婆婆,又怎能坐視南川動亂,而不聞不問!貴妃兒媳,你且回宮,好好籌備宴席,以款待不日臨朝的東楚帝后!」

    鳳凰原以為自己此番在劫難逃,可眼前景太后突如其來的和顏悅色,讓她一時間再難琢磨景太后的心思。

    「可……這綽雲宮……」

    鳳凰心中忐忑,正不知該不該將火燒綽雲宮的罪責,坦白從寬,景太后卻凜然轉身,高聲道:

    「來人啊,護送貴妃娘娘入宮,若是有半分差池,爾等提頭來見!」

    邚青柳原以為有鳳凰這個冤大頭在前面當著,就算是再大的風浪,自己也不過是染濕了寸縷衣衫,可如見眼見得鳳凰非但沒有受罰,反而被榮寵護佑,一時間又驚又氣,想也不想的便開口叫道:

    「啟稟太后娘娘,鳳凰她不能走……是她……」

    「邚青柳!」

    景太后高聲一語,打斷了邚青柳的急切,旋即寒眸一掃,冷冷道:

    「哀家聽說,你天資聰穎,師承家父一身絕學,能博古通今,無所不知,但不知,是也不是?!」

    邚青柳一愣,似是全然沒有想到,景太后會在眼下情景下,言及此事,一時間呆愣在地,不知該說什麼。

    景太后挑眉冷笑:「看來,傳言果然不可信!你並沒有那般通天徹地的本領!當真枉費了哀家對你的一番器重!來人啊……」

    「慢著!」

    邚青柳一見情勢不妙,霎時間大喊一聲,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旋即大言不慚道:

    「我當然能博古通今!非但能博古通今,我還能佔卜吉凶,言讖福禍,我……!」

    「哦,是嗎?!」

    景太后冷笑一聲,打斷她的囂張:「既如此,那哀家便來問問你,你且說說,眼下這綽雲宮內,藏者何人?!」

    邚青柳自作聰明,心內一番盤算:

    「哼!老不死的,不就是想借找個借口,名正言順的除掉那聖女娘娘和凌睿王!好,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

    想到此處,霎時間清了清嗓子,不知深淺的拉成聲音道:

    「不瞞太后您老人家,經我邚青柳這般推算,如今這綽雲宮內,所倖存活者,乃三人也!」

    「哦?哪三人?哀家,洗耳恭聽!」

    「一位,是那改頭換面,欺上瞞下,罪不可赦的鳳府遺孤,如今卻恬不知恥的頂著靈山聖女的帽子,瞞天過海的叛將之女,鳳羽;

    一位,自然是那不可一世,萬死難責其咎的風流皇胄,凌睿王,閬邪軒;

    還有一位……」

    邚青柳言辭技窮,一時間有些慌張,景太后瞬目冷笑,毫不留情的逼問道:

    「還有一位,是誰?你倒是給哀家說個清楚明白,如若不然,哀家即刻摘了你的腦袋!」

    邚青柳聞聲咬牙,暗暗想到:「橫豎都是一死,管不了那麼多了,拼了!」

    旋即,清了清嗓子,刻意裝出一副詭異的神情,趾高氣揚的問道:

    「太后娘娘,此人的真正身份,我要是說了出來,您可別後悔?!」

    景太后聞聲,雙眸之中頃刻間生出一絲憤怒。

    「大膽!」

    多羅嬤嬤厲聲喝斷邚青柳的話,卻不料景太后猛然威聲:「讓她說!」

    「好,既是太后娘娘執意如此,那邚青柳,恭敬不如從命!」

    邚青柳煞有介事的負手徘徊在綽雲宮的大門前,須臾,逕直抬手指著那緊閉的大門,朗聲道:

    「還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日日懺悔,夜夜追思,時時刻刻用佛經超度的,未亡人!」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原本赫然緊閉的綽雲宮的大門頃刻間應聲坍塌,逕直朝著景太后直直壓了下來。

    「小心!」

    多羅嬤嬤和璃洛幾乎同時異口同聲驚呼,待得多羅護著一臉驚愕的景太后退步立定,只見一陣煙塵過後,三條身影赫然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景太后望著立在

    鳳羽身側的那一面寒光閃閃的銀甲,霎時間一身顫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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