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第一場雪，趕著除夕這日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半月不到，整個皇宮便被雪覆了厚厚的一層。千暖披著厚厚的狐裘，尖瘦的下巴被鑲了絨毛的領子襯得越發小巧了。她站在窗邊，手裡捧著一隻暖爐，吁出一口冷氣，微微瞇起了眼。
蘇梨若死的時候，看見的不就是一地白雪嗎？
「娘娘，您瞧，朱公公堆了好大一個雪人！」疏桐笑著跑上前，鼻子凍得通紅，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嗯，讓他歇歇吧，忙了一早上了。快，都進屋來暖和暖和。」千暖笑道。她打量了一下院中半人高的雪人，伸手拿過一邊的一支紅燭，揚手便擲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該安鼻子的地方。
朱奉跑上前，年輕的臉上掛著傻氣的笑：「娘娘這手功夫可真厲害。」
三人進屋坐了，朱奉和疏桐也不扭捏，直接把手伸到炭爐上烘烤著。瀾月端了盤子進來，一臉溫軟的笑意：「娘娘，奴婢熬了些生地龍骨湯，還熱乎著，您喝一些吧？」
「也好。」千暖點點頭，跑上前聞了聞，眼睛一亮，「好香！瀾月，你煲湯的手藝可是越發的精湛了。」
疏桐也在一邊吸了吸鼻子，然後垮了臉：「瀾月姐姐說什麼也不肯教奴婢，害得現在儲秀宮的小廚房都是瀾月姐姐一個人的天下了。娘娘，您不會嫌棄奴婢吧？」
「哈哈哈……」千暖迫不及待地嚥下一口湯，笑道，「好了疏桐，我丟下誰也不會丟下你的。你們三個也別愣著了，都分了湯去暖暖胃吧。」
三個人早就在等她的這句話了，當下擁上前，各自分了湯。
「整個皇宮，還是蘇嬪這裡最熱鬧，最有人情味兒啊。」門外傳來了男子清朗的笑聲，緊接著，三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千暖忙擱下手中的碗，上前行禮。瀾月接過祁昱的外袍，退至一邊掛了起來。
「姐姐身子重，大冷天的怎麼也跑過來了。」千暖上前扶過椒貴嬪，讓她在墊了軟枕的椅子上坐了，才回頭對著笑意不減的祁昱道：「皇上請上座。疏桐，備茶。朱公公，帶楓曄去偏殿休息。」
「愛妃這裡什麼味道，竟如此的香？」祁昱坐到了主榻上，伸手拿過茶几上的碗，細細一聞，眉梢微微挑起，然後就著勺子品嚐了一口。
「哎，皇上……」那是我喝過的！千暖看著男子三口將湯汁嚥下，只好作罷。
椒貴嬪笑道：「這是生地龍骨湯吧？果然香得很呢。」
千暖在她旁邊坐下，喚道：「瀾月，皇上和姐姐都誇你的手藝好呢，再去做一些來吧。姐姐，身體可還好？孩子沒鬧你吧？」
「沒有，孩子乖得很。聽說麗貴嬪和純昭儀都害喜地厲害，我這兒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椒貴嬪抬頭道，「皇上，您不是說有事要與妹妹講嗎？」
咦？千暖挑眉，他有事？
她不解地看向祁昱，後者正尷尬地轉開了視線，盯著桌上的一隻香爐，說道：「今晚的除夕宮宴，朕想要你陪朕一塊兒出席。」
除夕宴每位后妃都有資格參加，那麼他的這個出席的意思，就是一起入場了？往年，他不都是和沈雪怡的嗎？
思及此，千暖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臣妾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妾不可以。」
「為何？」祁昱皺眉，這個丫頭就這麼喜歡拒絕他嗎？
「臣妾品階還不夠資格，皇上在未立後之前，理當有貴妃娘娘陪同在側。」千暖依舊平靜地回答。
祁昱不悅地揮了揮手：「朕說可以，誰敢說不？不然，朕就冊封你為淑妃，那總可以了吧？」
是可以了。淑妃與貴妃同為正一品后妃，但是……
「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妾一無子嗣，二無外戚，實在不該有此殊榮。」千暖的回答依舊死板。
祁昱簡直氣急了，沒想到自己歡歡喜喜來找她，竟然被她三番四次推阻，一氣之下拂袖而去。瀾月恰好煮了湯端過來，險些倒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