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德慶宮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上在心煩什麼?」椒昭儀淺淺地笑著,動作熟練地為祁昱斟茶。便是這樣的動作,也是她用了無數個日夜,方才練出來的。
祁昱接過上好的玉泉茶,細細品了一口,方才笑道:「還是昭儀這裡的茶喝起來最舒心。無事,朕不過是心頭悶了些,方才出來走走。」
椒昭儀縛著白綾的眼似是看得見一般朝著他的方向:「皇上在騙誰呢?」
「呵呵……」祁昱低聲地笑了。他轉頭看窗外墨汁一樣的天空中一輪殘缺的明月,搖了搖頭:「就當朕,是在騙自己吧。」
他不知道為什麼,方才幾乎是逃出了長善堂,然後就孤身來到了德慶宮,把熟睡的椒昭儀叫了起來喝茶賞月。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皇上莫不是為情所困?」椒昭儀柔聲問道。
這次祁昱卻沒有再說話。他自己都不清楚,若說是為情所困,又為的是哪段情?千暖?可他一直都愛著她不是嗎?不,不是,不是!他愛的是若若啊……
可,若若不就是千暖嗎?千暖,究竟是不是若若呢?
正頭疼間,椒昭儀的一雙手卻摸索著按住了他的太陽穴,並輕輕揉了起來:「皇上,臣妾雖然命薄了些,但蒙皇上照拂,也過得很是如意。如今臣妾倒有一句話想告訴皇上。」
「什麼話,昭儀但說無妨。」祁昱閉上眼,放鬆著自己。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椒昭儀的聲音像從銀月上飄來的一般,一點一點滲入祁昱心中。
祁昱正要說話,突然蠟燭的光漸漸弱了下去,他這才注意到蠟燭已經燃燒完了。椒昭儀猶然未覺,手上依舊輕輕按著。他拉過椒昭儀,將她按在座位上,便喊道:「楓曄。」
「皇上。」楓曄推門而入,福身行禮。
「蠟燭沒了怎麼也不知道補上?」祁昱責問了一聲,「快去取些新的來。」
楓曄看了椒昭儀一眼,低頭走了出去。
「皇上莫生氣。」椒昭儀明白過來後笑道,「臣妾本就看不見,故而也沒讓她注意著,倒是臣妾的不是。」
兩人又靜坐了許久,偶爾聊幾句。過了好一會兒,楓曄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點蠟燭。
「取個蠟燭,怎麼要這麼長時間?」椒昭儀問道。
「回娘娘,咱們殿裡正好沒蠟燭了,奴婢本想去琳小媛那兒借一點,路上遇見了雨珊姑姑,雨珊姑姑聽說後便帶了奴婢去了主殿,說是瑜妃娘娘那兒有不少閒置的,就給了奴婢兩支。」楓曄答道。
「那可真是勞煩雨珊姑姑了。」椒昭儀笑了笑,突然動了動鼻子,「好香啊,瑜妃娘娘的蠟燭果然與眾不同。」
祁昱也聞到了一股香氣,他皺了皺眉又聞了兩下,突然臉色大變,當即將蠟燭拂到了地上,蠟燭即刻熄滅。
「皇上,怎麼了?」椒昭儀驚訝地起身,不解地問道。
祁昱只是死死地盯著腳下的蠟燭,冷聲道:「去把趙太醫給朕叫過來!」
被驚醒的眾人屏息站在德慶宮前殿,大氣也不敢出。祁昱沉著臉坐在首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瑜妃戰戰兢兢地跪在堂下,一臉慘白。
「又是殞玉香,嗯?」祁昱突然抓過桌上的兩根蠟燭砸了過去,怒道,「瑜妃,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這一次你又想拉誰當替死鬼了?雨珊還是楓曄?」
「皇上,臣妾,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殿中會出現這個!」瑜妃撲在地上哭喊道。
「冤枉?瑜妃,朕今日不來,你是否打算就這樣把椒昭儀除掉了?」祁昱上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還是說,你知道朕在,故意送蠟燭,要弒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