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千暖打了個寒顫,緩緩地睜開了眼。她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但是又不記得做了什麼。此刻突然闖進眼睛裡的白茫茫的日光,刺得她眼睛一酸,兩行淚滑了下來。
好容易適應了環境,她方才發現自己躺在院子裡的青磚上。她撐著地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關節都在發疼。
「醒了?」一陣冷漠的聲音傳來,千暖驚訝地抬起頭,發現太后、沈貴妃、霞妃、瑜妃和王雲惜都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她愣了愣,昨晚的事一股腦兒浮上了心頭。
——她被陷害了。
千暖突然明白過來這一切的事情,心頭閃過一絲嘲笑。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可以說什麼做什麼,但是她清楚地明白,她必須冷靜。
「臣妾拜見太后。」她想著便強撐起身,跪下,以額觸地。
「你還有臉自稱臣妾?」瑜妃在一側冷嘲熱諷,「這麼小的年紀便如此不守婦道,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下流東西。」
「臣妾不明白娘娘的話。」千暖捏緊了拳頭,沉聲道。
太后冷冷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件髒東西,嫌惡至極:「不懂?來人啊,帶上來!」
千暖轉頭看去,殿外進來四個侍衛,拖著兩個人。一個是渾身鞭痕已然陷入昏迷的瀾月,另一個是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的侍衛。
千暖皺了皺眉,低聲喚道:「瀾月,瀾月……」
「給哀家弄醒了他們。」太后一聲令下,又是兩桶井水毫不留情地澆在了兩人頭上。瀾月狠命地咳了幾聲,虛弱地睜開了眼。
千暖正要叫她,門外突然傳來了太監的高聲唱喏:「皇上駕到——」
那一刻,千暖竟不知自己心裡是喜是憂。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希望祁昱可以站在自己一邊,哪怕只是默默地支持自己。
「臣妾給皇上請安。」一眾妃嬪都福身行禮。祁昱揮手叫起,目光停留在了院中那個渾身濕透了的單薄身影上,口中道:「母后,朕剛下早朝就瞧見瑩妃喊朕來永昌宮救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太后轉過身去,沒有說話,沈雪怡便上前道:「回皇上,昨夜霞妃姐姐收到密信,說是蘇貴嬪在冷宮與人私會。因著您已過了延禧宮去,不好打擾您與瑩妃妹妹,故而請示了太后,派了一小隊羽林軍去。原是想著雖然蘇貴嬪做不出這等事,不過去求個有備無患。未曾想,惜貴人剛剛帶人趕到那兒,便瞧見蘇貴嬪衣衫不整地從裡面跑出來,暈倒在了冷宮外頭……」
她說話顯然很有技巧,明裡暗裡維護千暖,說她做不出這等事,其實處處針對千暖,不知情者聽了只會覺得千暖不守婦道。
「與人私會?」祁昱瞇了瞇眼,看向千暖,又看向一邊相貌平平的侍衛,「貴妃莫要告訴朕,蘇貴嬪就是與這人私會的?」
千暖心裡一寒,他沒有無條件的相信自己,是不是代表著,他對她早已存了一絲防備?千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思緒就是不受控制地運轉著。
彼時,她還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情緒,叫做患得患失。
那侍衛清醒過來後就一直不敢說話,一聽祁昱這麼問,慌忙磕了幾個響頭,把額頭都磕破了:「皇上明鑒!就是給奴才一千個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與貴嬪娘娘私會,請皇上明察!」
「皇上自然會明察。」太后冷聲道,「還不快將你知道的稟於皇上知曉!」
「是,是……」侍衛低著頭,整個人都在顫抖,「昨日下午奴才巡邏時遇見一個絡腮鬍的男人,他塞給奴才一錠白銀,托奴才給貴嬪娘娘傳一張字條。奴才見,見那白銀便手癢,就答應了下來。他又讓奴才昨夜酉時三刻在冷宮後門處守著,並許諾會再給奴才百兩黃金……奴才並不知道他要與貴嬪娘娘私會,就,就應承了下來……」
千暖忍不住大聲打斷了他:「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