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幹了!
千暖一邊是收拾衣物,一邊憤憤地想,什麼狗屁皇帝,什麼後宮,什麼妃嬪,她統統不要了。師父曾告訴過她——忍無可忍還去忍,不是烏龜就是笨!所以,她不打算再忍了。
這齣戲,她沒空陪這幫人演下去!
「祁昱,你就盯著那張臉,去緬懷本姑娘吧!」千暖瀟灑地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地朝著宮外走去。
「婕妤,婕妤!」瀾月衝進門,伸手攔住了她,屈膝跪下,「請您冷靜點。」
「冷靜?」千暖只覺得好笑,她退後了幾步,「抱歉,我爹沒有教我。他只告訴我忠君愛國,只告訴我絕不要委屈了自己,只告訴我,當我被欺負的時候,可以找哥哥出頭。至於冷靜,我不認識。」
瀾月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提起她的家人了,心頭一震,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走,不由深深的埋下了頭:「那麼,請你把五小姐還給瀾月。」
「你的五小姐已經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就死了!」千暖現在半點不想提起這具身體,她蹲下身,又軟又小的雙手緊緊地拽住了瀾月的衣領。
「聽著,這話我只說一遍!我不知道什麼原因重生了,醒來之後我就躺在了修德宮的床上,變成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暖貴人!見鬼!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我死的時候才十歲,一覺醒來莫名其妙變成了十三歲!這太離譜了不是嗎?如果你覺得我能在後宮活下去,那你就錯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累了,我不想再偽裝了!」
緊接著,千暖小小的身體就被瀾月緊緊抱住,瀾月粗糙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低聲安慰道:「別哭。是奴婢不好。以後,你就做瀾月的五小姐,好不好?」
千暖怔住,心口一陣暖意掠過,她驚訝地抬起頭看她,然後用手背抹去了眼淚,紅著眼睛說道:「瀾月,謝謝你……」
「不管怎麼樣,奴婢都會保護好五小姐,保護好你的。」瀾月扶起她,幫她理了理額前凌亂的劉海,然後拿過了她肩上的包袱,放到了衣櫃中,轉身道,「如果你要出宮,千萬不要帶任何顯眼的東西,而且要選好時機。」
她彎腰,附在千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千暖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果然,在宮內生活越久,才越有資歷,
像她這樣的,就是一隻紙老虎,稍微聰明點的人,就能捏死她。千暖目送瀾月出去,然後轉身換了一件宮裝,站在窗前開始練字。
「婕妤,請用茶。」迎喜端著一壺沏好的茶走了進來,狀似無意地看了看四周,「咦,瀾月呢?」
「她去修德宮替我打掃房間了。以我今日的表現,說不得太后就要把我趕出去了。」千暖自嘲地笑了笑,蘸了些墨。
「婕妤言重了,等太后氣消了,您去請個罪,也就沒事了。奴婢告退。」她躬身退下。
待迎喜出去後,千暖擱下毛筆,坐在椅子上,隨手翻起了孫千暖留下的字帖。其中有一本是記錄她日常心事的,千暖覺得很有意思,便翻了開來。
——想不到最後,爹爹還是把我送進了皇宮,做了一個小小的秀女。
——除了瀾月,就再沒有認識的人了。爹爹憑著嶺南貴族的身份,為我爭得了一個貴人的封號,住進了霞妃娘娘的宮裡。
——雲惜來找我,說是被椒昭儀笑話了。椒昭儀母族勢大,總是看不起我們。
——好想回家。
——今日中秋,宮內舉辦家宴。我第一次那麼大膽地打量皇上,他與貴妃閒談說笑,我卻忘記了週遭了事物。
——人生第一苦,求不得。
千暖懶得看她的小女兒心態,直接翻到了後面,沒看幾行,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