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夢清見蘇穆河沮喪的模樣,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繼續低頭尋找著項鏈,儘管心中並不抱任何的希望,但為了讓蘇穆河心中好受一點,她也只能繼續幫忙。
蘇穆河蹲下身子,雙手摀住五官,心中一陣壓抑,凌夢清輕輕走過來拍著他的背,卻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因為那種心情她無法體會。
「算了,或許有些東西是時候該放開了吧。」他堅持了二十多年,始終沒有得到關於自己親生父親的任何消息,如今這條項鏈的消失可能在諷刺著他的執著吧,既然父親已經狠心將自己和母親拋棄,又怎麼會想過要找到自己呢?
「蘇穆河,你……」凌夢清輕輕叫了一下他名字,手依舊落在他肩膀。
「都別找了。」他突然站起身來,對那幾個還在幫忙尋找項鏈的服務員道:「別找了,謝謝大家。」
凌夢清沒有阻止,畢竟他能放開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情。
兩人沉默著走出了酒店,凌夢清看著臉色並不是很好的蘇穆河問道:「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蘇穆河將目光落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輕輕搖頭:「不知道,隨便走走吧。」此時心情很是混亂,想要安靜的吹一下冷風,希望能讓自己意識清晰一些。
「我陪你吧。」這個時候的他也是脆弱的吧,凌夢清心中突然傳來一陣抽痛,這種莫名湧上的詭異感覺讓她也是一怔。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啊?似不相信一般側目認真看著他平凡的五官,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英俊,也沒有那般瀟灑不羈的氣勢,只有平凡得讓人很容易忘掉的臉,但為什麼看見這一刻孤獨的他自己竟然會生出一種想要給予他溫暖的衝動呢?
微涼的晚風吹拂在臉上,蘇穆河轉過頭認真看著凌夢清,四目相對,畫面似乎在這一刻定格,有一種情愫在兩人心底悄悄萌芽,此後瘋狂的滋生蔓延,如同籐蔓一般將兩顆年輕的心纏繞在一起。
或許在這一刻,他們各自的眼中便已經預見了兩人糾纏不清的將來,人生若只如初見,是否仍會選擇這樣的遇見?許多年後,他開口問她,卻只看見她唇邊淺淡陌生的笑。
「你不走嗎?」凌夢清見他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頭。
蘇穆河拉回飄遠的思緒,聲音低沉:「其實你不必這樣,我沒事的。」
凌夢清皺眉看他:「這麼說是不將我當朋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穆河每次只要看見她警告一般的神色自己就沒有辦法反駁,不管她是對還是錯。
「那麼少廢話,走吧。」凌夢清自顧自嘲前走去,並沒有發現身後那張溫和的臉上浮現的淡淡笑意。
「你還發什麼呆呢?」走到馬路中間的她再次轉過頭來,朝著蘇穆河喊道。
墨發飄逸,此時的休閒t恤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無比,蘇穆河靜靜跟在身後,一路上看著她開心的笑,心中陰霾漸漸褪去。
原來有些東西放下了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難,媽,你不會責怪兒子吧?
二十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此後他也會一如既往,父親?這個陌生的名字就當從未在自己的世界出現過。
「不如我們去吃東西吧?」走得累了的凌夢清轉過頭看著蘇穆河,此時肚子已經在抗議了。
蘇穆河剛才在酒會上也沒有吃多少東西,思慮片刻便輕輕點頭。
很快的功夫,凌夢清便帶著蘇穆河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館,飯館的面積不大,上下才兩層樓。一樓是大廳,裝修的倒挺精緻。二樓則是包間,只不過因為他們只有2個人,所以兩人在進了飯館大廳後,便隨便找了個一樓的位子坐了下來。
「吃點什麼?」
剛剛入座,凌夢清便抬頭看向蘇穆河,開口問道。
「隨便,我怎麼都成。」
溫和的笑了笑,蘇穆河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再說了,點菜可不是他的強項,記得有一次跟車間的同事出去吃飯,他只點了一道三鮮拌菜,便被眾人一致否決了。
因為,那道菜,實在是太難吃了。
「嗯,你喜歡吃水餃嗎?」
翻閱著菜單,凌夢清微皺著眉頭,並沒有看到自己特別想吃的東西,直到她翻到菜單的最後一頁時,這才指了指菜單上的水餃一欄,開口向蘇穆河問道。
「可以。」
微笑著點點頭,蘇穆河歡喜著便答應了下來,水餃,他可是好久都沒有吃過了。
「服務員,來兩份水餃。」
合上手中的菜單,凌夢清緊接著叫來了服務員,點上一葷一素,兩份水餃。
不過一會,熱騰騰的水餃便被端了上來,聞著那種從餃子皮裡散發來的肉香氣息,早已餓到多時的凌夢清直接夾起一個放進了嘴裡。
「你也嘗嘗,味道真的不錯。」
滿意的點了點頭,餃子剛剛嚥下,凌夢清就不禁開口讚歎道。
薄皮大餡,入口即化,味道還真是好吃極了。
抬手拿起筷子,蘇穆河同樣夾了一個放入嘴裡,剛端上來的餃子雖然有點燙,但這並不能阻擋它那誘人的面香。
「好吃吧?我回國這段日子裡,可是把a市的小吃都吃遍了,你以後如果想出來吃東西,記得找我,我
我帶你去。」
笑了笑,凌夢清這話可沒有說假,如果說逛街是她平時最喜歡的事情,那找小吃,卻是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事情。
「呵呵,好,不過,一會你準備去哪裡呢?」
吃了差不多有十多個餃子,胃也差不多漸漸撐了起來,只見,蘇穆河此時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抬起頭,目光有些疑惑的朝她開口問道。
「不知道,你現在就要回去了嗎?」
想了想,凌夢清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知為何,聽到蘇穆河開口問她去哪的時候,她心裡竟莫名其妙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嗯,明天還有工作要忙,所以……」
「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開口打斷蘇穆河要做的解釋,凌夢清此刻也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於是,在匆匆結過賬之後,她便率先站起身來,直接朝餐廳門外走去。
「……」
緊跟在凌夢清身後,蘇穆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心裡一直在不停的猜想著,猜想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凌夢清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雖然她的神情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但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凌夢清一定是生氣了。
「其實,我晚些回去也是可以的。」
坐在車上,趁著汽車還未發動,蘇穆河在稍稍猶豫了片刻後,便旋即試探性的開口說道。
「不用,反正飯也吃完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側過頭,凌夢清看向他,平淡無奇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神情。
蘇穆河閉口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女人才是最難理解的動物。不要試圖去猜測她們的心理,因為無論如何,她們也不會將內心真實的想法刻在臉上,寫給別人知道。
車子緩緩發動,猶如一道鴻光,迅速的駛入川流不息的馬路上,車頂的敞篷徐徐拉開,伴隨著陣陣迎面而來的風聲,很快,便朝通往郊區的方向一路疾馳了過去。
一路上,車上的兩人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安靜的氣氛讓人感到壓抑。
晚風吹拂,髮絲在空中輕輕的飛舞,凌夢清毫無知覺,她開著車,眼神正看著前方空曠的馬路,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一旁的蘇穆河將頭扭過,看著街道兩旁那醉人的霓虹以及喧囂的人群,內心卻是突然沒由來的感到異常孤單。
他輕輕閉上雙眼,感受著晚風擦過臉龐的感覺,這一刻,他希望時鐘能停在這裡,又或者車子就一直在這個城市的馬路上轉動著,永遠不要停止。
「我們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夢清的聲音從他的耳旁傳來,緩緩睜開雙眼的蘇穆河看了眼四周,此時車子就停在離他宿舍不過500米的距離處。
「謝謝。」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蘇穆河說的異常誠懇,在這之前,他想好了很多表達自己對她感謝的話語,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的時候,他也只能從口中擠出這兩個字眼。
「嗯。」
微笑著點點頭,凌夢清並沒有下車送他,只見蘇穆河剛剛下車將車門關上之後,她便直接掉轉過車頭,二話不說的直接朝來時的路開了回去。
看著漸漸遠離自己視線的汽車,蘇穆河不禁歎了口氣,雖然她能感覺的到,也看得出凌夢清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他又不敢確認她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感到如此心煩意亂的。
然而另一邊,已經開車朝家中返回的凌夢清同樣深深吐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也許是自己的內心在搗鬼,總之,在飯店當她聽到蘇穆河解釋要回去的時候,她真的一個字都不想聽,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