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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雪中城,狀元謝氏 文 / 櫻雨花簾

    月色如流,傾淌在宮燈映照的玉階上。寒冬的夜裡,窗外落木蕭蕭,微涼的雕欄上,已經鋪蓋了一層薄薄的霜。

    林昭音手持暖香,在乾宣宮中靜靜的看著窗外漸漸飄起了細雪。

    「蘇冉,你過來一下。」蕭逸軒手持毛筆,毫毛與奏折摩擦的聲音在這個夜裡顯得格外寂靜。

    林昭音轉頭,琉璃翡翠在夜色中微微響起,他輕聲應到:「嗯,過來了。有什麼事?」

    「蘇冉,你看這是所有這次參見殿試的人,在考場所作的八股。你先看一下哪個好一點。」蕭逸軒笑著把一把竹木簡遞給了林昭音。

    林昭音倒是也習慣了。自從蕭逸軒登基不久後,就不停的讓她處理這些政事。以前他倒也是隨她,若是想弄便弄,不想弄便罷了。可是如今,竟有了幾分強迫的滋味。

    林昭音不明白蕭逸軒想讓她幹些什麼,但是冥冥之間她也不便多問,淺笑之間,她盈盈接過了蕭逸軒手上的竹木簡,笑著在燭火下翻動起來。

    皆是些頌聖恭維的章,林昭音看的不由得有些疲憊。本以為再也沒有希望看到一本別出心裁的了,在下一瞬間,林昭音的眼前驀然一亮。

    墨跡未乾的竹木簡上,清晰的字跡映入林昭音的眼中:縱觀普天之下,未有能與其妙者,此必開天劈地之舉矣。乃始皇功也。

    嘴角的笑緩緩勾起來,著真是一篇不錯的章,林昭音走到蕭逸軒的身邊對他說道:「逸軒,我看這篇不錯。」

    蕭逸軒停下了手中的筆,接過了林昭音手中所攤開的那一頁,笑容在那一刻漫上他的臉龐:「慕國公主果然一個個都是才出眾。你翻過來看看。」

    林昭音疑惑的翻開了竹木簡的後一頁,清晰的玉璽告訴她這就是蕭逸軒欽點的新科狀元。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幹嘛還要讓我看?」林昭音有些委屈的放下了奏折,看著他。

    他笑了笑,一把摟住她說道:「你是朕的皇后,這些事情,總是要學會的。」

    蕭逸軒的心情,正是林昭音此時無法體會的。她點了點頭,他轉移了話題問她:「聽說你想為身邊的沐雨找一個好夫家。那你身邊不就沒有了一個貼身服侍的人了麼?」蕭逸軒看著林昭音淡淡的說道。

    「不要緊。我身邊的人很多。倒是皇上還真的要幫沐雨注意注意了。」林昭音淺淺一笑說道。

    蕭逸軒抬了抬下巴說道:「嗯?這個不就是現成的麼?」

    「啊?」林昭音一驚:「這個,不合適吧……」

    蕭逸軒看著她說道:「我蕭國堂堂新科狀元難道比不上你皇后身邊的貼身女官?」

    林昭音苦笑一聲,她本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實際上是……但是既然蕭逸軒說了,她當然要頂嘴了:「誰說的?萬一人家已經花甲之年了呢?」

    蕭逸軒難得倒也沒有反駁,他只是笑笑:「明天你看看就知道了。」

    夜裡,窗外的雪花開始越飄越大,抬眸望去,已然是一片純白。

    第二天,林昭音起身之時,突然想起了今日新科狀元要朝見皇上,趕忙起身,挑了一件百花穿鳳的長袍,披上了淺淺的水貂,剛剛出門,冷風便迎面而來。

    飄了一夜的雪,宮城之下,放眼過去一片潔白。林昭音伸手去接住空中飄落的雪花,六稜角的雪花在她的掌心淡淡的隱去,不久之後,只剩下淡淡的冰冷。

    手執油紙傘,帶上了不明所以的沐雨,林昭音在乾宣殿的門口將油紙傘交給了門外的侍衛,轉身踏入大殿。

    蕭逸軒已經等待良久了,林昭音帶著沐雨侍立在龍案旁邊。

    蕭逸軒看著林昭音那一副端莊華貴的樣子,苦笑一聲,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忍了。因為,這些,她遲早都要學會的。

    很快,新科狀元便緩緩步入大殿,他身著蟒袍,臉上的神情平淡,先跪下向蕭逸軒四叩一拜,接著便站在原地等著聆聽蕭逸軒的訓話。

    林昭音轉頭去看沐雨的神情,只見她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似乎被某種痛苦的記憶所纏繞。林昭音看著情況不對,連忙拉著沐雨走出了乾宣宮。

    「怎麼了?」城牆上,狂風四起,吹起了林昭音的長袍,金簾搖曳,她望斷天涯,淡淡的說道。

    「娘娘,奴婢失儀……」沐雨低下頭,忍住眼眶中的淚蛋蛋的說道。

    雪化在了林昭音的週身,林昭音淡淡的伸出手去接住空中的雪花到:「給本宮說重點。你知道,本宮不喜歡遮遮掩掩。」

    「奴婢未進宮之前,她曾與奴婢家有姻親之約,可是後來他家道中落,曾對奴婢許諾一生一世。可是到後來亂世的時候,他突然對奴婢絕情之際,最後竟然消失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你一直不願意嫁人,」林昭音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積雪,終究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的話:「你還要等他嗎?」

    台上,突然狂風大作,積雪飄得更厲害了。身後已無人聲,在轉首時,城牆上只留積雪森森。

    林昭音回到乾宣宮後,蕭逸軒看著她淡淡的問道:「怎麼了。沐雨的想法?」

    林昭音有些猶豫的說道:「陛下,沐雨確實很早就認識這位新科狀元了。可是據沐雨的講述來說,他們家曾有姻親之約,只不過後來這位新科狀元突然對沐雨十分絕情,最後,竟不知所蹤,今日臣妾看他見到沐雨的時候也沒有什麼表

    情的變化。難道,是真的不喜歡沐雨?那樣的話,臣妾想,便算了吧。」

    蕭逸軒深沉的搖了搖頭說道:「朕總覺得怪怪的。朕問他小時候的事情,他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據宦侍提供給朕的情況來看,他出身於謝氏,書香世家。可是書香世家的公子怎麼會如此滄桑?」

    林昭音剛想接上話,突然,看見蕭逸軒的臉色剎那間變的蒼白,緊接著,他的手指縫中漫出了一滴一滴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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