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去,倔強的說道:「不行。」
她垂下眸,淺笑一聲:「你竟然還是那麼……」說著,她默然抬眸看著宮城的萬丈夜色,突兀的笑了:「那好,我走。」
說著,她轉身離開了宮殿,長裙逶迤三尺,宮殿的燈台上映照下了燈光的影子。
他的眼中似有水霧,待到她已經走了以後,他緩緩起身,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中似有水霧。
夜,已經深了。芭蕉樹上靜靜流淌著的月色。顯得格外寧靜。
蕭逸軒在半夜急召來玄雲,他的手中緊握著一把佩劍,細細的端詳著它。
「殿下,」玄雲一臉急惶的看著他,還以為有什麼急事。沒想到,他卻看的身邊的佩劍出神,一時間,他也不好多話。
窗外驀然下起了大雨,蕭逸軒緩緩開口,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痛苦:「玄雲,小時候,朕常常忍受著毒發的痛苦,一日一日,生不如死。母妃心疼我,她給了我一把劍,說哪一天萬一我挺不下去的話,就……」他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殿下,你?」玄雲驚訝的看著他。
「放心,朕不至於幹出這麼傻得事情。朕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把藥給朕。」
「皇上!」玄雲一聲驚呼:「那樣的話,三年之後……」
他搖了搖頭,望著窗外的月光靜靜傾瀉,萬籟俱靜的宮城中隱隱在寒霜之中傳來了更聲:「三年時間,朕相信她能學會如何在這險惡宮廷中立足。」
窗外,似乎有悲號聲,在這荒涼的夜裡,和著陣陣雨聲,顯得格外哀戚。
第二天的清晨,雨後天晴,林昭音徹夜難眠,緩緩起身,往皇上的寢宮而去。
蕭逸軒正躺在床上批奏折,林昭音蹙了蹙眉,停下了腳步。蕭逸軒抬眸,看見了林昭音佇立在簾前的身影。他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
她緩緩走進去。看著他,良久,沒有出聲。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他抬頭看了看她,裝無辜。
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奏折說道:「別看了,好好休息。」
「你這是在,擔心我?」他嘴角的笑意緩緩蔓延上來。
「也算。」她吞吞吐吐的說道,轉身放好奏折,金簾搖曳,她望著他說道:「你昨天真的是嚇死我了。」
林昭音仍是疑心。轉首出了殿宇,看見了宮門外的玄雲,她冷聲說道:「玄雲,你和我過來一趟。」
玄雲恭敬的跟在了她的身後,她望斷御花園的景色淡淡的說道;「大人不要騙我,蕭逸軒究竟是怎麼了?」
「皇上一切安好。林小姐多慮了。三天後,他將為你舉行側後大殿。他的解藥。臣已經在今天早上拿到了。請小姐放心。」玄雲言不由衷的說著,他不知道自己這麼說的後果是什麼。是為林昭音留下一場鏡花水月的煙雲後的空悲切麼?
「是真的麼?」林昭音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青絲被金簪緩緩挽起:「但願是真的。」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回到他的寢殿乾露殿,林昭音看見他笑著對她說道:「這裡有些奏折,還有事情,你去處理一下。」
「為什麼?」她鳳眸輕佻。
他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既然你不讓我干。那就你來干啊。」
長裙曳地,她低笑一聲:「行,我就不相信了這麼點事情我不會。」
望著林昭音緩緩離去的背影,玄雲目送著她離去,歎了一口氣說道:「陛下,你真的決定了?」
他似風輕雲淡:「有什麼不能決定的。讓她痛,她才能感覺到痛的滋味。才能不害怕痛。到時候,她會感謝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磨練了她。」他說著,緩緩垂下了眸,眼光黯淡了下來:「可惜,那一切,我看不到了……」
室內一片悲淒的氛圍,只留自鳴鐘在鐺鐺的自顧自的響著。
良久,他突兀的笑了:「其實這樣也挺好。」
林昭音緩緩走向原先她所住的地方,剛推門進去,熟悉的風鈴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這裡一切都還是舊時的模樣,只是舊時的事情卻不會再重來了。
花朵已經凋謝,木桌上,玉雕已經無色。林昭音化暖走入,沐雨看見了她,拉過她說道:「皇上已經擬好聖旨封您為皇后了。奴婢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我們一起去嫻軒宮吧。」
嫻軒宮,歷代皇后所居住的地方。林昭音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踏入那個地方。她微微抬頭,嘴角醞釀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們先去吧。我在這裡呆一會。」
這裡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是這麼多事情,如硝煙散去,不再回來了。
佇立著,不知不覺,斜陽已經鋪在了林昭音的身後,渲染出她裙裾上端莊艷麗的花紋閃耀著濃光。
當林昭音邁入嫻軒宮的時候,已經是入更了。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她緩緩走入,腳下的金石階讓她走的這般吃力。
宮娥垂首侍立。林昭音似乎總想起小的時候母親教導她如何當一個皇后,那就是不要被情所惑。萬事以慕國為先。可是,可是這麼多公主中,有誰是做得到的呢?
屏退了所有宮娥,只留了沐雨在身邊,林昭音垂眸淡淡的問道:「沐雨,原來的皇后去了哪裡?皇上封她為太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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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皇上,」沐雨垂眸不敢看林昭音:「皇上直接把她關進了冷宮。還有太子妃。」
「陳若非?」林昭音的嘴角勾起了疑惑的微笑:「為什麼?」
「因為,曾經是陳家的人給他下了如此劇毒。也曾經是太子妃讓她對小姐如此絕情,所以他……」
林昭音淡淡的吩咐沐雨說道:「放他們出宮吧。那些都是他自己做的。怪得了誰?你去把我的話告訴他。」
此時的林昭音無知的以為他的毒已經好了。殊不知,在那種情況下,蕭逸軒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聽她的這個要求的。
坐在寶座上,林昭音有些無力的看著蕭逸軒給她的書,江南水災,山東旱災,亂七八糟的天災**數不勝數。林昭音歎了一口氣,從未想過國家大事竟然如此複雜。
既然蕭逸軒讓她處理這些事情,她必須得處理好吧。其實她根本不明白此時蕭逸軒沉痛的心情。
目光停留在一封奏折上,林昭音看著不由得冷笑一聲,真是些牆頭草!
「臣等向殿下奏請,御史大夫玄雲背國叛主,請求殿下嚴懲!」
那麼就從這件事情開始吧。林昭音看了看奏折,淡淡的轉過身去,留給眾人一個華麗的背影。
燈光絢爛,林昭音的背影在燈下顯出一些落寞,她淺淺說道:「吩咐御膳房傳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