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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前塵逝,煙雨江南 文 / 櫻雨花簾

    洪露元年四月二十三日,天陰,下著小雨。

    江南,如今正是梅雨時間。雨中的每一分思緒,宛若惆悵。細水逝雨,雕欄玉徹的宮廷仍是原來的模樣,但終歸是前程失去,不可再回。

    雨中的林昭音身著一襲綠色長裙,手持六十四骨的油紙傘,緩緩走入泉影宮,背影的朦朧,映襯著她身後已經凋殘的梅花。姐姐林貴妃一把拉住了她笑道:「真是越長越美了,讓本宮心驚呢。」說了,她又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一轉半年,如今已是夏日時分,自皇上對外宣稱你抱病前往佛寺後,我都不敢找你了。今天可又算是回來了,以後暫且就呆在姐姐身邊吧。姐姐會為你擇一個好夫婿。」

    「姐姐,我不。」她抬頭,眸子中一如既往的堅定:「姐姐,他等了我這麼久,我等他兩年又何妨?」她聲音冉冉,如出塵的青蓮緩緩在雨霧中綻放。

    「我的妹妹還是這個性子。那麼姐姐也不強求,凡是,先幫你留意著吧。」

    林昭音沒有答話,只是舉眸望向了宮殿的深處,雨霧更加的朦朧。林貴妃看出了妹妹的心病,拉著她走進了內室說道:「別站在外頭了。」

    剛走進內室,林昭音便嚴肅的看著林貴妃問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一個姐姐叫做慕容蘇雨??」

    「蘇雨?」林貴妃神情凝重,擺了擺手說道:「不要提她了……」

    林昭音看著姐姐神色不對,連忙換了一個話題,姐姐的神色這才好了起來,突然姐姐一陣噁心,林昭音急忙扶住了她說道:」姐姐,你不是……「林貴妃神色如常,彷彿早就知道了一般,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說道:「這個孩子,我不要。」

    林昭音神色震驚,慌張的說道:「姐姐為什麼?」

    林貴妃的笑意幽怨從容:「你以為呢?姐姐來到這裡三年,都沒有懷上孩子,你覺著呢?」

    「那姐姐,你莫不是為了……復國?」林昭音震驚的沒有任何餘地。

    林貴妃自顧自的拉過了林昭音的手說道:「蘇冉,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就算是毀不掉這個國家,我至少也要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

    瘋了,這裡的所有人都瘋了,林昭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他不在身邊,換句話說,是他在身邊卻幫不了她。自從她去了佛寺之後,他迎娶了他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的侄女,陳若非,聽說,太子對太子妃寵愛有加,成婚三月,恩愛非常。

    聽到這樣的話,林昭音不是不傷心的,如今,她也終於懂得了等待的滋味是如此的悠長。夜半三分,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窗外的樹葉婆娑著。林昭音獨自倚在榻上沉思著,突然,一束紫光出現在了她的房中,下意識的拋出了一道黃色的光束,紫光竟然驀然之間消失了。

    「兩月不見,公主又有長進了……」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紫衣女子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面容精緻的臉龐,一襲紫衣婀娜曳地。

    「怎麼又是你?」林昭音蹙了蹙眉不悅的說道:「你又來幹什麼?」

    紫衣女子驚訝的挑了挑眉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關於慕容蘇雨的事情麼?我這不是來幫你的?既然你不想聽,那我就走了……」

    「你別走,告訴我,為什麼?」林昭音走上前去盯著紫衣女子看了很久。

    紫衣女子手中的紫光緩緩匯聚,耳邊彷彿聽見了蘇雨公主的過去,她曾經是慕國最出色的公主,天下所有人仰慕的對象,在一片薔薇花下,結識了當時的蕭國長子,也就是當今聖上。那個時候聖上並不得寵,可是善良的蘇雨公主用她的純潔征服了他,讓他情根深重。三年後,蕭國攻打慕國,他騙了她,設計讓慕國在她的手中毀滅,只是因為他父皇的一句話:若是攻下慕國,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

    突然,紫光破滅,林昭音抬頭驚訝的望著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在她的視線中緩緩消失,只留下繞樑的餘音:「剩下的,我以後再告訴你,公主……這樁塵封了三十年的往事,在這天下,又有幾人知道……」

    林昭音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恐懼,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可能有一天,他和她的一切也塵封在往事中,無人知曉。突然感歎起命運的短暫。

    回過神來,窗外仍然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風起,雨落。天涼,地瑟。

    林昭音了無睡意。突然,寂靜的宮殿中響起了一陣喧鬧的聲音,林昭音愕然,推開門往外看,只見東宮處,燈火通明,究竟發生了什麼?

    驀然之間,聽到有太監的喊聲:「小姐,貴妃娘娘叫您呢。」林昭音哦了一聲,起身披上了綠色的長裙,轉首去了泉影宮。

    泉影宮中,林貴妃端坐在主位上等著她的到來。她今天身著淺紅色的長裙,流蘇抹肩,妖嬈萬分。林昭音看的,不禁有些癡了。

    姐姐的聲音緩緩傳來,如天外之音般:「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東宮。太子妃有身子了。」

    「什麼?」林昭音的聲音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風雨彷彿呼嘯的更加起勁了,林貴妃拉住了林昭音的手說道:「妹妹,姐姐知道你難過。可是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今日你本來也可以不去,但是姐姐就要讓你看看,你曾經深愛的人,是怎麼對你的。」

    林昭音沒有說話,眼淚倔強的在眼眶中打轉。林貴妃笑著說道;「妹妹,這件衣服太素了,去換件喜慶一點的吧。」

    「姐姐,你要我有什麼心情去喜慶??」林昭音倔強的仰頭看著頭上的雕花金風的樑柱,一字一句的說道。她本身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面對的,可是竟然來的如此的快,讓她無

    法的接受。

    竹裂聲聲,林昭音撐出一絲笑意說道:「姐姐先去,妹妹稍後便到。」

    林貴妃沒有說話,帶人離開了這裡,林昭音望著空曠的大殿,良久,突兀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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