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翩翩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吃驚值難以想像的程度。
從她的角度來想,以為是吉祥這方面單純地不想叫了他的父親,想著被拋棄的感覺,不叫父親也挺正常了。
萬萬沒想到的卻是族長提出的,可想而知,吉祥的內心該是有多痛苦的呀。
如果在三千凡界,他這個階段的生長過程應該處於童年,照理來說,吉祥應該過著比天黑還可怕的童年。
白翩翩霎時內心誕生出頗多感觸,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出來。
兩隻擊打而響的嫩白玉手仍舊發痛中。
吉祥看出了白翩翩的驚訝,輕笑兩聲,以示安慰,「姐,沒事,我早已經習慣了。」
「習慣兩個字在吉祥嘴裡道出得輕鬆,其實呢……」白翩翩內心那個掙扎呀,「吉祥,你不用安慰姐,待有恰當的時機,我一定會問了清楚你父親明白。」
「姐,不用了……」淡淡的幾個不用了,讓吉祥說得雲淡風輕,其實他內心應該比誰都渴望叫了族長父親,在他心目中,族長是一位偉岸而值得尊重的父親。
一處山石背後,老二早早來到,本想請了白翩翩到父親哪兒去,卻聽了三弟吉祥與白翩翩的談話,於是他靜心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
吉祥的一番話,讓老二心裡怪不是滋味,這些年來,他守著天宮,心中無時不在掛念了這個幼小可愛的三弟弟。
想得走心,後蹄子一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上。
「誰?」警惕的白翩翩聽了響動,立馬回頭看向發生源處,「是誰躲在那塊假石後面?」
吉祥也跟著看了過去,「這天宮難不成還有竊賊?」
「三弟,你還真會說笑,天宮哪裡來的竊賊?」老二柔和著聲道,斂起憐憫之情,邊說邊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哦,原來是二哥,那你為何躲在石頭後面?」吉祥單純地問道,對了二哥的態度隨和得多。
「二哥哪裡有躲,只是走到石頭後面一不小心踩響了東西。」老二眼神閃爍,白翩翩一看便能知道他在說謊,不過領會出的卻是善意的謊言。
「對了,你突然出現,是要找我們的嗎?」白翩翩指了自己跟吉祥。
「嗯!哦,不……」老二點點頭又搖搖頭,模樣滑稽得很。
白翩翩跟著學點頭搖頭,「你這……什麼意思?」
「父親只說了讓你這個人族的女子過去,沒叫三弟去。」老二誠實地說出。
「什麼人族的女子,你還真是不嫌說來繞口,叫我白翩翩好了,要不隨了你弟弟叫——姐,那我也接受。」白翩翩其他不說,感情再認個弟弟再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必須帶上吉祥,如果他只待見我一個人,那位是不去的。」
白翩翩認定了吉祥,還別說,哪裡都要有了吉祥的份,這也是吉祥以後生死拚命保護的原因之一。
「這個……父親沒說呀……」老二猶豫不決,蹄子不住在地上點點發出聲聲悶響。
「哎呀,我說了算,婆婆媽媽的。」白翩翩焦急道,拉著吉祥露出的一截實角就往前走。
「誒,姐……」老二真隨了老三吉祥,叫出姐來,「咦……我怎麼也叫她姐了,那個……我父親的脾氣……」
是的,族長的脾氣怪異,可是一般老人的隨和與慈愛,他可是苛刻嚴厲得多。
「姐才不管那麼多,你儘管帶路便是,其餘的姐來解決便是。」白翩翩豪氣沖雲天,嘀咕著,「姐的脾氣還不好呢,跟我顯擺,指不定誰收拾了誰呢。」
老二無奈,只好乖乖在前帶路了。
「父親……人族女子以來。」老二又換回原話,為了不惹父親動怒,他剛才的窺探實在耗損功力太過嚴重。
「嗯,帶她過來。」族長閉著眼睛,養精蓄銳。
這會白翩翩跟吉祥還候在一塊山石外邊,這塊滿體長滿青翠蘚苔的石頭,看上去有好些年生,儘管長滿了蘚苔,看仍舊一眼能夠看出它表面的不平坦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會老大肯定跟白翩翩和吉祥槓上了,吉祥作為弟弟,不敢對哥哥無禮鬥嘴,而白翩翩就不一樣了,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傑女漢子,哪裡聽得了老大的無盡奚落。
「切……老三,你還真是命好,沾人族女子的光,竟然也能上了天宮,真夠可笑!」老大陰陽怪氣,實在有些欠扁。
「人族女子怎麼了?要不姐今天有求你父親,才不想來你們這什麼天盡頭,名字好聽,秉性卻不咋地,你看你,還身為哥哥,哪裡有了哥哥的模樣,也不知道給族長灌了什麼**湯,偏心你這貨,也真夠可笑。」白翩翩嘴上功夫了得,才不示弱。
「你……」老大氣得臉發黑,聲音已然帶著顫抖,「哼……老三,你也真不識趣!」
「吉祥怎麼不識趣了,你倒是說個清楚明白呀。」白翩翩咄咄逼人,說出的話像打出的子彈一樣快,噠噠噠的,好似催命一般。
「你……你……」老大瞬間被逼得詞窮墨盡。
「你什麼你,氣死你,懶得理你。」白翩翩變著花樣地一個詞接一個詞地數落老大,著實給他氣得,差點口吐白沫了。
老二轉過身來叫白翩翩他們,卻也聽得了這些對話,心底暗自發爽,「這姐真夠犀利,
平日裡大哥就飛揚跋扈得很,這下可算是遇著對手了,是該好好綽綽他的銳氣了。」
老大深吸一口氣,又準備開說,老二見狀,馬上跟了上前,「姐,父親叫你進去。」
「老二,你剛才叫她什麼?」老大聽了老二的稱呼,驚異萬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了。
「他叫姐,咋啦,你也想叫?」白翩翩幫老二說出,憤恨地剜了老大一眼,然後施施然道,「給姐帶路,見你們父親。」
「好勒,姐!」老二帶路,白翩翩跟吉祥都跟在了身後。
「氣死我了……這個個都瘋了還是怎地?」老大四隻蹄子在地上癲狂地踢踏到。
吉祥從頭到尾都緊跟在了白翩翩身後,從未感到的安全感即刻入植在心。
「父親,人來了。」
「嗯,你先下去!」族長睜眼抬頭,進入眼簾的除了白翩翩的身影還有吉祥那弱小的身軀,「你怎麼也來了,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族長的怒吼一出,震得吉祥全身瑟瑟發抖。
白翩翩一把護在吉祥身前,「是我要帶他一起來的。」
族長想說了什麼,但氣力有限,又忍了回去,平靜了心態柔聲道,「你跟你二哥一塊下去,我有事單獨跟她聊會。」
「是的,父親!」老二恭謹回到,用頭碰了碰吉祥,兩兄弟就這樣友好地下去了。
白翩翩見吉祥跟著老二走了,心裡也踏實得多,至少在她眼裡看來,這個老二絕不會像老大那樣欺負了吉祥,只會好生保護。
「族長,我的朋友,你能幫我算出來嗎?」白翩翩急促問道,未等族長先開了口。
族長用狹長的老眼瞅了一眼眼前的人族女子,定神緩和,「你身上的那面鏡子是怎麼得來的?」
「我的朋友,你到底知道不?」白翩翩再度焦躁問出。
「我想知道那鏡子的所有情況。」族長繼續自己的問題。
這倆,一人一個問題,真夠頭痛。
「你先回答我鏡子的事,然後我自然告訴你朋友的事。」族長沒那面好的精力,一心想知道靈境的情況。
「那為何你不想告訴我朋友的境況,然後我再說靈境的事。」白翩翩還是不肯退讓,一刻不能知道了墨淵跟小白的下落,白翩翩心裡就不得安生。
「實不相瞞,老夫剛才窺探了天盡頭的懸崖處,功力大耗,這會沒有占卜的精力了,不過我相信,你的朋友絕對不會有事的,你看你,都這麼幸運,你的朋友當然不會差到哪兒去。」族長絕對的一流安撫人心手段,這話說來,讓白翩翩聽了瞬間安心許多。
「既然這樣,那我就理解你,不過待我告訴你靈境的事後,你一定要幫我占卜出我朋友的下落,因為我真的很急。」白翩翩搓起手來,一副著急不可等的樣子。
饒是不知道她是為了墨淵跟小白的下落而著急,別人還會誤解為她尿急呢。
「嗯,會的。」族長簡短點頭道,微微抬一下頭,示意白翩翩趕緊說靈境的事。
「說起這鏡子,應該算咱們倆有緣了,是那次進宮賞花而機緣巧合拾得,說來也挺奇怪,我撿起他來那一瞬,在鏡面上竟然顯示出了我的名字,還能發音說話,你覺得神奇不神奇?」白翩翩講訴著,把鏡子輕柔地放在手中來回撫摸。
「然後呢?」族長眼眸中閃爍著希翼之芒。
「然後,他的功能挺強大的。」白翩翩逮著什麼說什麼,毫無心機,居然連靈境的強大功底都給抖了出來,也不怕別人覬覦了她這寶貝,「只是……後來……」
「怎麼樣?」族長緊色問道。
「就最近,不知他怎麼了,又不發音,也沒其他反應,除了當鏡子作用以外,完全沒有其他功能了。」白翩翩說著,內心居然對靈境有股惻隱之心,「難道是生病了?」
「真夠奇葩的想法。」
族長身軀微微一怔,頭頂三個粗線直接往下掉來。
「能否讓老夫瞧瞧。」族長道。
白翩翩上下打量了一番族長的身軀,「你這樣……怎麼給你瞧,也握不住呀?」
白翩翩剛把話吐完,即刻見了一為白髮蒼健、滿面紅光,鬍鬚過胸的老人華麗麗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倏的白翩翩睜大了眼睛,驚呼道,「什麼情況?」
「這下應該可以給我看了吧。」族長的聲音未變,只是幻化成人形。
這是多少年來,他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都未曾有過的一面,居然為了一面鏡子,在一個陌生的人族女子面前,說變就變,可想這鏡子對他而言,應該是多麼的重要。
「可以……可以……」白翩翩還仔細地打量了族長幻化的人形,手裡動作麻利地恭敬地遞上鏡子,「早這樣,交流溝通不就方便得多,沒想到你也是人族?」
「我不是。」族長一手拿著鏡子端詳著,一手捋這雪白健長的鬍鬚,一副慈祥老人模樣,更拉近了他跟白翩翩的距離。
「那你這樣……還不人族?」
「如果這個靈境真是那個靈境的話,以後你會慢慢知道其中的玄機。」族長深沉說道,激盪了白翩翩內心深處最大的好奇心,居然一下祈禱了這靈境希望就是族長嘴裡所說的靈境。
白翩翩立即說上,「
那你可看仔細了,指不定就是你口中說的那個靈境呢。」白翩翩極力圓話,重要的是她又想知道族長幻化成人的玄機。
族長又看又摸,隨後便閉眼開始感識起靈境內部一些詭異的氣息。
白翩翩食指點著下巴,等得有些急切,她多想知道結果如何呢,順便可以的話,最好是能告訴她這鏡子怎麼突然就沒了反應呢,看著族長神秘之色佈滿整張皺紋錯綜的老臉,她覺著這個可能應該是有的。
畢竟越長者見識越多,族長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頭,應該知道很多事吧。
倏的,族長猛然睜開了眼,滿眼即刻由寒光變成暖色,帶著點點星光的眼眸讓他更顯得幾分親和。
「族長,怎麼了?」白翩翩關切地問道,看了族長反常的表現,心中跟著也是一緊,「是不是感識到了什麼。」
「是的,就是他!」佈滿深陷的溝壑的族長緩緩歎出一口氣,情緒帶著些激動,握著靈境的手已經不自然地開始微微抖動起來。
「他?!誰呀?」白翩翩歪著腦袋,蹙著眉,「是不是鏡子裡說話的那個人你認識?」
「人?裡面真是有人?」族長雙眼綻放著奪目精芒,掃去剛才濃濃的倦意。
「對呀,不是人,怎麼能發音出來?他還可以強調了他是個純爺們。」白翩翩點頭答道。
「對了,那定然是他,沒錯了。」族長除了感識到那人的氣息,再從白翩翩嘴裡信息的一結合,完全肯定了,「難怪你能進了這天盡頭,都是因為這面鏡子的緣故。」
「是嗎?這貨,閉嘴了還要害姐來走這一遭。」白翩翩嘟著嘴,滿腹的埋怨。
「對了,我能叫你翩翩小姐嗎?」族長180°大轉彎,對著白翩翩和藹可親的態度讓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哎呀,不了,要不叫我翩翩、要不白翩翩,都行。」白翩翩不住一個哆嗦,抱著雙膀,有點不能適應族長轉變的態度。
「好吧,翩翩!你不能怪他,他應該有他的目的,我剛才感識到他的氣息極度微弱,應該是受了什麼重創,才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抓緊時間想辦法讓他復甦的話,估計他便會永久消失。」族長說著,竟然老淚縱橫而起。
白翩翩偷瞄了一眼,覺得族長太讓人不可思議,「難道你倆認識?」
「嗯!」族長掩飾了自己的淚痕,轉頭背著白翩翩的臉,簡短一個字。
「你說他會消失,不會吧,他多精神多強悍一顆種子,成天都跟姐唱反調、抬槓什麼的,跟現在的墨妖有得一拼。」白翩翩疑惑,還不確定族長說的此話。
「你是不是給他灌注過靈氣?」族長問。
「嗯,這個是有過,可是仍舊沒有什麼反應。」白翩翩答。
「這不就對了,他現在如此微弱的氣息是完全不能夠吸收你那同意微弱的靈氣的。」
「那感情你說的都是真的?」白翩翩摀住了張大的嘴,眼角瞇起,雙眉蹙得更緊。
雖然靈境裡面那個人她未曾蒙面,可這一路上來的吵鬧歡笑畢竟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少了他的一分聒噪,還真讓人有些冷清。
「我沒必要騙你。」
「那怎麼辦呀?我體內的靈氣甚少,他好像又只吸我灌注的靈氣,究竟如何是好呀。」白翩翩急得原地跳了起來。
族長意味深長地嘖嘖兩聲,再搖搖頭,「不對呀,既然你說你體內靈氣甚少,那靈境沒有理由會認定了你跟了你呀。」
「嗯!?他還能有了感知我體內靈力的本事?」白翩翩今天才知道靈境不是無緣無故地跟了自己,一直以為真是自己運氣好,隨便那麼一遛就撿來一個寶貝。
「那是當然了,每一樣神物在選他自己的主人時都會有一個理由的。」族長說著,手憑空那麼一攤,霍然出現一根精雕細琢的烏木枴杖,「好比我這個神物,選我的時候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選你老了走不動的理由?」白翩翩結果話茬,毫不客氣地打趣道。
族長只是隨眼看了她一眼,沒跟白翩翩計較,此時此刻他已經接納了她,就因為靈境。
「還是回歸正題吧,想想看怎麼挽救靈境。」族長帶著沉重的色彩與聲調說著,心裡焦急萬分。
白翩翩來回走動,想破了腦子也沒有辦法,自言自語道,「真怪自己體內靈力過少,這天上之水一時半會又不是那麼好找,墨淵跟小白也丟了,這都什麼事嘛。」
「天上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