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司空堇給苑雲一張方子,苑雲便立刻出發去鎮上抓藥,下午才回來,基於司空堇極力的要求,苑雲還給她捎回了一隻燒雞跟一些牛肉,還有一壇上好的女兒紅。
一連好幾天之後,司空堇的身子恢復了不少,那張慘白的臉上也稍微恢復了些許的血色,不過背後被西風烈印上的寒毒卻還是不能完全驅除,因為司空堇身上並沒有什麼至陽之物,只能暫時將它壓制在體內。平時只要不隨意動武,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也是可以慢慢的將其化解。
苑雲這些天都將司空堇照顧得很好,幾乎是關懷備至,司空堇在感激的同時心中也是萬分疑惑,她甚至隱隱感覺到,這苑雲似乎對她超越了一般的恩人與受恩之人的關係,這種關係讓她莫名的感覺到有些親切。
而且她似乎很神秘,司空堇有注意到,這苑雲身上的內力似乎不錯,她的輕功亦是非常的厲害,比起她的超級忍術,幾乎是不相上下的,而且她身上也會隨身攜帶有很多毒粉迷。藥,跟她之前一樣。
不過兩人倒是相處得挺愉快,苑雲時不時的給司空堇講起大周的事情,還有大周帝都的美麗,那種別樣的美麗從她口中說出來,竟會讓司空堇有一些隱隱的期待和嚮往——什麼時候才能去一趟大周的帝都呢?
之前還跟林菲他們說好,希爾頓的下一站便是大周帝都,如今這個事情在心中謀劃許久,卻是因為西北這邊的局勢久久不能實現,司空堇自己心底也是一陣無奈,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境地,她恐怕需要加快動作了。
煙雨朦朧的雨後,司空堇披著大氅在回欄外站著,一旁的苑雲則是給她煎藥。
司空堇閒得無聊,便一邊曲指輕扣著欄杆,一邊望著外面的雨幕,忽然出聲道,「這些天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新鮮事了?」
正在熬藥的苑雲聽到司空堇這話,當下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久居山中,跟外面的世界都失去了聯繫,心裡感覺到不安?」
苑雲放下手中的蒲葵扇,起身款款走了過來,「這幾日見你心緒不寧,想必你心中也藏著什麼事。」
司空堇抬手喝下一口酒,才微微皺著眉,「跟自己的兄弟失去聯繫數日,自然想知道他們的情況,尤其是現在邊境這麼亂,難保他們不會遇上什麼不測。」
苑雲神秘的看了司空堇一眼,那樣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遲疑了一下,才輕聲道,「你的兄弟們如何,我倒是不知道,不過聽說西風烈已經出兵壓進崇州塔蘭城邊境,集聚在塔蘭城內的那群亂民將再一次掀起暴動的熱潮,崇州城內現在恐怕是急得焦頭爛額了。之前聽說大雍副閣領司空堇率兵前來將這邊大整了一遍,原本以為他會將塔蘭城的亂民一舉拿下,以解崇州之急,不想,他一聽說西風烈率大軍討伐自己,如今是跑得連影子都不見一個……」
此話一落,司空堇頓時稍稍一怔,心中暗自歎息,本官要是把事情都解決了,估計又被召回皇城了,好不容易才跑出來,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
想到這裡,司空堇秀麗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淡淡的苦笑,便也沒說什麼,暗自低下頭,繼續喝她的酒,而一旁的苑雲卻是歎了口氣,「我們江湖人,也不知道這些你爭我奪的皇權爭鬥對那些執政者來說有多重要,只是看到挑起的這些戰爭給百姓們所帶來的痛苦和災難,這一切的殘酷和慘象都在觸動著我……」
聞言,司空堇頓時輕輕佻了挑眉,轉過視線掃了苑雲一眼,只見她面紗之下的那雙清涼的明眸已經微微染上了些許的黯淡,眸光之中是那難以言明的不忍和歎息。
司空堇心中忽然莫名的一沉,輕輕的靠著冰冷的欄杆,抬起頭望著外面一片煙雨籠罩的蒼茫的天際,低聲一笑,「人類的戰爭大多都是來自於人心中的欲。望,比如,對權力的欲。望,對金錢的渴求,對感情的爭奪……和平年代固然是好的,但是誰都知道,永恆的和平是不可能的,你只能怨自己生不逢時,偏偏趕上了這亂世之年。」
說到這裡,司空堇忽然頓了頓,她忽然轉過頭看了苑雲一眼,歎息道,「況且,江湖的爭鬥也不比這戰爭遜色多少,尤其是你也身在洛陽城,應該體會更深,不是嗎?」
「聽你這話,總感覺你似乎覺得自己生對了時候?」
苑雲笑道。
司空堇無辜的聳了聳肩,一本正經道,「怎麼可能!我那麼怕死,當然希望盛世和平了,你看我之前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現在肯定已經一命呼嗚了,我還沒娶妻生子,哦,不,我還沒找得如意郎君,怎麼甘心就這麼交代了?」
「如意郎君?」
苑雲低低的念著這幾個字,饒有興味的望著司空堇,笑道,「南辰姑娘心中怕是早已經有了人選了吧……」
此話一出,司空堇額上立馬浮起幾道黑線,輕咳了幾聲,抬頭看向外面的天空,忽然驚呼道,「哇,你看那隻鳥好大啊!」
「聽說過兩天就能出太陽了是吧?」
「雲姐,你衣櫥了那件繡著黃色小鳥的小肚兜真好看,讓我想起了那首青春小鳥的曲子,怎麼唱了,讓我想想……」
對於司空堇如此轉移話題的本事,苑雲這幾天已經習慣了,看著司空堇隱進房中的身影,便也只有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繼續過去熬藥。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山間的傍晚十分的冷,尤其是這般陰雨天氣。
喝過藥之後,司空堇便是一覺睡到了傍晚,甦醒過來的時候,茅舍裡已經沒有了苑雲的身影,不過旁邊的鍋裡還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人哪去了?」
司空堇合上鍋蓋,又在房中到處尋找了一遍,這才發現擱在桌上的一張字條,大致的意思是她出去一趟,可能這幾天都不會回來,讓司空堇自己好生照顧好自己。
司空堇蹙了蹙眉,將手上的字條扔進塌邊依然還燃燒得旺盛的壁爐裡,暗自尋思了一下,終於鬆了一口氣,從衣袖裡拿出一張地圖,開始慢慢的翻開了起來……
苑雲果然是如自己所留的信息一樣,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回來,而司空堇自己呆在這間安靜的茅舍裡療傷養傷,身上的傷勢也好得七七八八,除了被自己壓制在體內的寒毒短時間之內還沒有辦法清除之外,傷勢已經無大礙。
而既然身體已經康復,司空堇當然也不願意多做停留,原想等苑雲回來之後便親自辭行,不想,一連好幾天下來,始終不見苑雲的身影,無奈之下,只好收拾的東西,打算再停留一晚上,明天便動身出發,前往崇州——
那裡,又將會是一番腥風血雨!
至於苑雲的恩情,他日若是有心,一定能夠再見的,到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司空堇骨子裡一直都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尤其是她這樣常年流離在血雨腥風中的人,真正的朋友很少,而一旦別人給她一點關愛,她便會永遠銘記心底,加倍對那個人好。
躺在溫暖的床榻間,司空堇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她忽然想起這段時日在西北邊境所發生的一切,還有遠在洛陽城裡的司空墨,函谷城裡的季無歌,幸拂畫,無數的片段都在腦袋裡交織呈現……
是時候去看看他們了,等去一趟崇州,下一個目的地就是洛陽城……
想著,夜也越來越深了,外面傳來一陣陣清泠的雨聲,整個山間更加靜謐,司空堇終於也慢慢的陷入沉睡之中……
然而,就在司空堇即將睡去的那一瞬間,耳朵忽然迅速的一動,外面驟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有人正在逼近茅舍!
似乎是正在追殺一個人,前面奔走的人步履凌亂,後方追擊的人估計有幾十個!
他們穿過林子,速度極快!
司空堇猛然坐起身迅速將外袍穿上,一手抓過床頭的月魄,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目光在一霎那間變得冷銳如刀鋒一般,森冷無比。
『蹬蹬蹬!』
茅舍的門被推開了,而司空堇在一瞬間,身子迅速的往房樑上一躍。
「南辰姑娘!」
黑暗之中傳來了苑雲的聲音。
司空堇一驚,這才飛身躍下,指尖一彈,桌上的燭火頓時點燃了,一身衣衫凌亂的苑雲頓時映入眼簾,她微微喘著氣,呼吸急促,身上的衣衫已經有些濕潤,衣角處也被荊棘樹枝劃破,面紗之下的那雙明眸裡充斥這一道焦急之色。
「雲姐?你這是怎麼了?」
司空堇驚訝的望著苑雲。
「南辰,等下會有一些人過來找我,你躲起來,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我這裡的住處,但是並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儘管放心,他們的目標是我!」
苑雲一個揚手,將手中的包袱往房樑上一扔,一邊焦急的對司空堇吩咐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外面好像有人要追殺你,而且,對方的人數可不少,聽腳步聲,功力也不弱!」司空堇有些疑惑的望著苑雲,淡然問道。
苑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抬起衣袖擦去額上沾著的雨水,歎息道,「南辰姑娘,知道這些對你沒有什麼好處,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我也不想殃及無辜,看你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你今夜就走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或許在洛陽城,也或許在大周的帝都,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你是一個好姑娘,我很喜歡你!」
苑雲這話落下,司空堇臉上頓時一怔,秀麗精緻的容顏上難得的泛出些許的緋紅——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漂亮的女人說喜歡,當然,在知道自己是女人的情況之下,也是第一次被人誇是一個好姑娘!
這話,聽起來,真的很不錯。
司空堇當下臉上就掠過一抹絢爛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狡黠的眨了眨眼,聳肩道,「聽起來好像你惹上的麻煩很大的哦!」
苑雲被司空堇那拉長的聲音弄的苦笑不得,黯然道,「是江湖上的仇家,正應了你的話,江湖上的恩怨,恐怕也不比戰場上的戰爭好到哪裡去,好了,你走吧,跳窗走,他們從前門攻進來,後窗背後就是大山,你跟著小路一直往前走翻過這座山,就能看到一個小鎮了,快走吧!時間來不及了!」
司空堇無奈的扶了扶額,「我倒是想走,可惜,他們已經來了!」
聲音落下,耳邊只聽到『嗖嗖嗖』的幾聲,司空堇迅速拉過苑雲往一旁快速閃了去,只見幾道陰冷的寒光從眼前閃過,緊接『叮叮叮』的幾聲響起,兩人剛剛站著的位置身後的柱子上已經釘上了幾把鋒利的飛刀。
苑雲目光一沉,連忙一手抽出衣袖間的短劍,一手推開司空堇,「我去殺了他們,你不要出去!」
說著,倩影一閃,淡藍色的小影從空中掠過,瞬間消失在房內。
司空堇被她那麼一推,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了身子,而此時,外面傳來的凌亂的腳步聲已經戛然而止,司空堇連忙上前幾步,湊到窗前,輕輕的頂起窗口的一條小縫,往外面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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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見苑雲正執劍站在門前的階梯上,而她身前則是站滿了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人,那些黑衣蒙面人手裡都是執著快刀,目光冰冷的望著眼前的苑雲,當前的一人手中的寒劍正指著苑雲,陰驁的冷笑道,「天問子,現在,你應該可以把東西交出來了吧?」
苑雲將手中的短劍微微抬起,「我說過了,東西不在我身上,你們應該去找仙音閣閣主,不是嗎?」
「哼,江湖上誰不知你天問子陰險狡詐,交到仙音閣閣主手上的只不過是名單只不過是一張你肆意捏造的假名單,你是聰明人,沒有必要為這對你來說毫無用處的名單而犧牲了你自己的性命!我最後說一遍,把名單交出來!」
黑衣人首領冷厲的開口道。
「那我也最後告訴你們一遍,名單已經不在我身上!你們如此肆意挑釁追殺我,就不擔心風雲樓的報復嗎?」
苑雲此話落下,黑衣人稍稍一怔,隨即眼裡便掠過一道冷銳。
「你們落煙樓也真是看得起我,居然派了你們這麼一大批高手前來,不過,很遺憾,名單你們是得不到了,即便你們殺了我,我還是這句話。」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黑衣首領咬牙切齒道,眼底寒芒一閃,對著身後的黑衣人打了一個手勢,「大家一起上,今天務必拿到名單!」
「衝上去!殺了她!」
他的聲音落下,一幫黑衣人頓時揮舞著手中的快刀,湧了上來。
拂來寒風不斷的吹起苑雲臉上的面紗,她清亮的雙眸裡頓時迸發出一道冷厲的寒芒,只見她冷笑了一聲,一邊走下了階梯,一邊緩緩拔出手中的短劍,銀色的劍光在黑暗而朦朧的煙雨之中顯得分外的奪目逼人。
而黑衣人很快也衝了上來,將苑雲團團圍住。
一道清嘯聲響起,苑雲手中的短劍陡然一閃,寒芒四射,緊接著,凌亂的刀劍交擊聲便應聲而來。
縱橫的劍氣劃破了雨夜的沉寂,只見無數道寒光在空中穿梭閃爍而過,苑雲手中的寒劍快速的劃過一道華麗的銀弧,衝在前面的幾個黑衣人頓時被攔腰砍了過去,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天際。
「你們壓住她,你們快點擺陣!」
黑衣首領大吼一聲,手中的快劍閃電般的朝苑雲的空置的背後刺了去,苑雲一掌震開攔在前方的兩名黑衣人,迅速的一個轉身,銀光一閃,短劍的劍尖陡然對上黑衣首領刺過來的劍尖。
「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本事夠不夠大了,今日之事,只要我天問子還活著,就絕對不能這麼算了,落煙樓,就等著滅門吧!」
苑雲狂傲的冷笑一聲,足尖一點,騰躍而上,身形一個快速的旋轉,只見空中閃過一道淒冷銳利的寒芒,企圖從背後偷襲的兩名黑衣人瞬間被劃傷手臂,禁不住慘叫了一聲,便微微後退,然而身後的黑衣人又繼續狂衝了上來。
苑雲的話讓某些黑衣人微微一怔,然而一旁的黑衣首領卻冷聲道,「拿不到名單,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拚死拿到名單我們才能活命,這女人抵抗不了多久,大家速戰速決,逼她入陣,用陣法殺死她!名單肯定還在她身上!快!」
黑衣首領這話落下,黑衣人齊齊點頭,手中的快刀一橫,指著苑雲便刺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十多個黑衣人已經擺出了一個很奇怪的陣法,正從身後緩緩逼近苑雲。
感覺到身後凝聚著一股陰邪的冷風,苑雲心頭一沉,被迫一個閃身往身旁避了去,然而,不等反應過來,另一側的黑衣人刀尖快速的一刺,苑雲反應夠快,迅速轉身對著偷襲者一劍劈了過去,那黑衣人的肩膀當下就被砍了下來,然而苑雲的衣袖也被劃了好大的一口子。
不等她回神,身後那股陰邪的颶風已經狂捲而來,瞬間將她籠罩住,她只覺的自己渾身的真氣頓時被壓制住,手中快速揮舞的短劍在一瞬間也緩慢了下來,因此手臂還挨了幾刀,潺潺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淡藍色的衣衫。
她皺起眉頭,心知不妙,落煙樓的陣法素來不簡單,不想自己如今也被壓制得幾乎不能動彈,她安置咬了咬牙,猛然轉身,對著前方施陣的黑衣人刺了去,將後背危險的暴露在敵人面前。
刀劍交錯的寒光之中,黑衣首領看準了苑雲暴露在危險的後背,冷笑了一聲,身子迅速騰躍而起,掌心凝聚了十成的內力對著苑雲的後背擊了過去,然而,只見一道黑色的殘影快速的從跟前俯衝而來,呼嘯而來的寒風幾乎要掀翻他的衣服,他只覺得一股強勁的真氣鋪天蓋地的震了過來,狠狠的對上他的企圖印在苑雲後背上的掌心。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黑衣首領只覺得渾身一震,掌心傳來的尖銳的疼痛讓他禁不住慘叫了一聲,一股腥甜味自喉嚨猛地往上衝,他『哇』的一聲,大吐了一口鮮血,這個人便往身後飛了去,重重的撞在樹幹上,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他又吐了一口鮮血,尖銳的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他艱難的抬起頭看著突然出手的人,這才發現,一個蒙著面巾身穿黑色袍服的人已經殺入了陣中。
「雲姐,你沒事吧?」
司空堇一掌震開企圖從苑雲身後偷襲的兩名黑衣人,只聽到兩道慘叫聲響起,那兩名黑衣人的手臂已經被司空堇一掌劈斷。
「我沒事!你這麼還不走?呆在這裡幹什麼?多事!」
苑雲怒瞪了司空堇一眼,閃爍的眸光裡卻隱隱帶著些許的感激,「他們不是一般的勢力,你沒有必要為了幫我而惹上他們!」
「我蒙面,他們認不出我!」
司空堇落下一句,迅速騰出而起,掌心快速凝聚著一股強勁的真氣,對著施陣的十多黑衣人猛然轟了過去,狂暴的真氣震起,逼得周圍的飛落的雨絲紛紛改變了方向,地上被震起的雨水和泥濘潑了他們一身三名黑衣人被如此野蠻的內力直接震飛。
此人好強的內力!
眾黑衣人驚駭的看了司空堇一眼,慌忙爬起身,恐懼的看著司空堇,一邊緩緩的後退。
「不想死就滾,不然我不保證你們的下場比他好!」
司空堇冷冽的落下這麼一句,冷銳的目光朝一旁樹下那個正慘叫連連的黑衣首領望了去。
不難看出,那個黑衣首領的一隻手臂已經被直接震碎,四肢的骨頭也被折斷,如今正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如同一團爛泥一樣躺在那裡,痛苦的嚎叫著。
殘存的黑衣人渾身一顫,這才連忙扶起受傷的黑衣人慌張的撤退。
『咳咳!』
待那些黑衣人盡數消失在林子的盡頭,司空堇才皺著眉頭輕咳了幾聲,體內被她壓制下去的寒毒正在復甦,她渾身禁不住一顫,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暗自運功,將體內的不適壓制了下去。
「南辰姑娘你沒事吧?」
身後忽然傳來苑雲關切的聲音,司空堇暗自吸了口氣,徐然轉過身,秀氣的臉上掛著一道微笑,「沒事,幾個小毛賊而已,你受傷了!」
她的目光落在苑雲那受傷的手臂上,只見那淡藍色的衣袖幾乎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苑雲淡漠的掃了那傷口一眼,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些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隨後目光才落在司空堇的臉上,見司空堇那沉寂的目光充斥著疑惑,便是笑了笑,「先進屋吧,我得趕緊包紮傷口,換一身衣裳!」
說著,便乍然轉身朝屋中走了去。
司空堇望著苑雲已經消失在門裡的身影,默然垂下眼簾,摸了摸鼻子,轉過身望著已經沉寂下去的林子,許久,才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然後也負著雙手往屋中走了去。
走進屋中的時候,苑雲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正坐在壁爐前包紮傷口。
「還是我來吧,傷口好像挺深的,沒個把兩個月恐怕還真難恢復你那如玉的肌膚。」
司空堇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開始專心的給苑雲處理傷口。
苑雲偏過頭,看著司空堇那認真的模樣,面紗下的雙眸頓時染上了些許的柔和,想了想,便輕聲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聞言,司空堇便微微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眼皮,莫名的看了她一眼,聳了聳肩,淡淡道,「我這個人素來很有素養,別人的私事若是不想說,我自然也不會百般打探,不過看那些人如此凶神惡煞的,你恐怕是惹上大麻煩了。」
聽剛剛他們之間的談話,司空堇已經隱隱知道這苑雲的身份了——
江湖天問子,傳說中武林有名的美人,據說她手裡掌控著一個非常龐大的情報機構,才學了得,行蹤詭秘,跟風雲樓素來交好,素來喜歡女扮男裝,不少人暗中猜測這天問子極有可能就是風雲樓主的另一個身份,畢竟,風雲樓主素來深居簡出,江湖上見過他的人也沒有幾個,當然,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這天問子真正的模樣。
就她剛剛所施展出來的武功,確實也不錯,尤其是她的劍法,就連她估計也施展不出那麼精湛的劍法,只是司空堇隱約感覺到,她似乎有所隱藏,是提防那些黑衣人,還是提防她呢?
聽到司空堇這話,苑雲禁不住一笑,搖了搖頭,「你那些小心思我自是看得懂,以進為退麼?」
司空堇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此人洞察出來,她驚訝的抬起頭,望進苑雲那雙明澈動人的眸子裡,這時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有一雙銳利彷彿能洞悉一切的慧眼。
「我這些年接觸過的人很多,他們既然能給我封了那樣的一個封號,便足以說明我的能力了,不是嗎?不過,你真的很聰明,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真正隱藏的身份,不過我相信你一定不是簡單的人,我也不會刻意去調查你,因為我相信你。」
苑雲輕笑了一聲,撿起一根柴火往壁爐了扔了去。
司空堇不禁一陣苦笑,她算是遇上行家了,聽她說話的語氣,司空堇卻是隱約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親切感,只得搖了搖頭,一邊繼續給苑雲清洗傷口,一邊開口道,「江湖天問子,我本來以為應該是一個長相猥瑣留著小八字鬍的小老頭,卻沒想到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聽說你跟風雲樓交好,不知是否聽說過長風護法?」
「長風?你認識長風?」
苑雲驚訝的轉過頭,定定的望著司空堇,然而司空堇卻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將手中沾滿血水的毛巾往盆中扔了去,一邊應道,「之前有過兩面交情,我敬他為人直爽,與他兄弟相稱,來這邊之前還見了他一面,不過當時見他身邊帶著一個小孩,應該是他弟弟……」
「原來如此,長風這些日子走南闖北的,也很少呆在洛陽,那孩子是他朋友托付給他的,天賦不錯,長風便親自將他呆在身邊了。」
苑雲默默收回眼神,望著壁爐裡燃燒搖曳的火苗,淡然應道。
「雲姐,你對風雲樓似乎挺熟的?」
司空堇瞇起眼,眼裡劃過一道狡黠。
「丫頭,你又想
套我話嗎?」
苑雲將手上的一瓶藥粉遞給司空堇,一邊笑道。
司空堇蹙了蹙眉,抱怨道,「我哪敢?你一條消息就賣個千金,到時候你跟我秋後算賬,我可沒那麼銀子付給你,不過,你能不能別總丫頭,姑娘的叫我?聽得我渾身不對勁!」
苑雲輕笑了幾聲,「你這性子倒是挺讓人覺得有喜感,跟你在一起確實挺開心的,怪不得……不過,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你家底雄厚,能保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嗎?」
司空堇乾笑了幾聲,將藥粉小心的灑在那傷口上,一邊道,「雲女俠,請原諒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跟你比錢財,我真是不知死活,瞎了狗眼,請你不要獅子大開口,我真的很窮的!」
司空堇這般油嘴滑舌的樣子,瞬間又把苑雲逗笑了。
苑雲只得微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手拍了拍司空堇的肩頭,「我救了你,你剛剛也救了我,我們算是持平了,以後回到洛陽城,一定要過來找我,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就拿這個令牌到醉生夢死找我……」
苑雲拉好衣襟,隨後將一個淡藍色的木牌子丟給司空堇。
司空堇連忙伸手接住,秀眉一挑,抬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看了苑雲一眼,低低自喃道,「原來電視裡也不都是騙人的,古代一般的情報機構都兼職做妓院紅樓,他們的首領一般也兼職做老鴇……哎喲!」
……
第二天清晨,天色剛濛濛亮,茅舍門前的階梯下。
「南辰,今日一別你我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我很高興能結識你這樣的朋友!」
苑雲將司空堇送下階梯,忽然停住腳步,有些悵然的望著司空堇,歎息道。
司空堇也收住了腳步,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徐然轉過身,微微抬起頭看著站在階梯上的苑雲,臉上勾出一抹很單純的微笑,「不用這麼一副捨不得的樣子吧?只要我南辰還活著,肯定會回洛陽城的,到時候,一定會去醉生夢死找你玩,不過,到時候吃喝可得免費啊!」
苑雲抿著唇笑了笑,清風不斷的吹起她臉上的面紗,一身淡藍色的衣衫搖曳在涼風之中,看起來卻是有些清靈出塵,然而隱隱之間也透著一股內斂的高貴,看得司空堇稍稍有些出神。
「你來,我自然不會怠慢了你。」
司空堇輕輕點頭,嘴角上揚的弧度微微加大了,抬頭看了濛濛發亮的天色一眼,隨即笑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也趕緊離開吧!我會永遠記得你這個朋友的,等我回洛陽,一定會去找你喝酒,記得給我準備好酒,我要最上等的女兒紅,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要再蒙著面紗了!再見了,我尊敬的朋友!」
說著,司空堇已經轉過身,背對著苑雲揮了揮手,然後一步一步的往前方朦朧的煙雨裡走了去,不一會兒,那纖細的身影便為那蒼茫的暮色所吞沒。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泠的馬蹄聲,她迴盪在林間的那道清冽的笑聲,也隨著那馬蹄聲漸漸的遠去了……
林子間很快便恢復了一片平靜,望著前方已經空下去的路口,許久,苑雲也沒有能回過神來——
真沒想到,素來性子淡漠如水的她如今居然也有些喜歡跟這麼一個人交談,司空堇剛剛的笑容再次映入她的腦海之中,她輕聲一笑,望著司空堇遠去的方向,喃喃低語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到時候,我很期待,你將會是什麼反應,而我,也很期待,你將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意外……或者驚喜……」
……
肆虐了好些天的陰霾的煙雨終於在一個沉寂的夜幕後收歇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外面也傳來幾聲歡快的鳥叫聲。
塔塔城西風太子的行館內。
「太子殿下,前方斥候有消息匯報!」
軍師戈爾大人手裡拿著一張小字條,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驚醒了坐在桌邊正在用早膳的西風烈。
西風烈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大步走進來的戈爾,劍眉皺了皺,隨即又低下頭夾起一塊點心,正要往嘴裡塞去。
戈爾見西風烈如此漫不經心,便輕咳了幾聲,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是司空堇的消息!」
戈爾的聲音落下,西風烈已經扔開手上的筷子,朝戈爾伸手,冷聲道,「拿來!」
冷冽的聲音讓戈爾渾身一顫,趕忙將手中的字條雙手奉上。
西風烈快速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
「殿下,斥候探報,在大荒之境附近發現有大量的馬蹄印,據崇州境以北的百姓反映,幾天之前確實看到有一隊身穿著大雍軍軍服的人馬在崇州境的北部活動,不過據反映,人數並不多,只有一兩千人而已……」
戈爾解釋道。
西風烈將字條狠狠的揉進手心,轉過頭看著戈爾,冷聲開口,「你以為呢?是不是司空堇的部隊?」
戈爾上前躬身拜道,「回殿下,司空堇這個人狡詐多端,據說他之前平息西北暴亂饑荒之後,曾經將他的軍隊分散城很多個小隊對西北地區的搶匪流寇進行大掃蕩,所以臣以為這支隊伍很可疑!」
西風烈目光一沉,瞇著眼思量許久,然後才冷笑了一聲,「不管這支隊伍是不是他的部隊,目前至少可以證明一點。」
「殿下的意思是?」
「司空堇現在一定還在大雍西北境內,別忘了,大雍皇
可是派他來治理大雍西北邊境的暴亂跟饑荒,現在塔蘭城還被那幫亂民佔據著,他們的崇州隨時可能陷入危急之中,他不可能丟下這邊的事情。既然他想跟我們玩捉迷藏的遊戲,本殿也不介意跟他玩上一玩。」
西風烈眼底閃爍出一抹饒有興味的涼光,嘴角勾起一抹極為狂妄的冷笑,「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司空堇,真沒想到,你還能勾起本殿的興趣!」
「殿下,您……」
戈爾看著西風烈嘴角勾出的那道詭譎的冷笑,禁不住一顫。
西風烈將手心裡的字條揉成粉末,隨手一揚,「傳令下去,留兩萬人留守塔塔城,大軍繼續逼近崇州邊境,戈爾,你馬上多派出幾路斥候,查清楚活動在大荒之境附近的那支部隊是怎麼回事。」
「是,殿下!」
「另外,塔蘭城內的那幫亂民,再給他們一把火,不能讓他們停下來。把崇州攪亂,越亂越好,一定要逼司空堇現身,本殿一定要親自滅了司空堇,方能解本殿心頭之恨!本殿就不信他能躲著永遠不現身!」
每次講起司空堇這個名字,太子殿下都能氣得方寸大亂,真不知道,要是以後真正碰上了,會迸撞出怎麼樣的火花!
這司空堇,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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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讓司空大人帶你們一起裝逼一起飛,哈哈~
天冷,今晚早點更新,早點休息,晚安,親耐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