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一種肉痛的心情,司空大人還是把桌上的酒菜狂掃了一頓,後面才半醉半醒的離開了希爾頓。
怎麼回到新月小築她自己不知道,就是隱隱約約記得自己繞了好久才找到司空府的大門,然後好像在府中的迴廊裡遇到了什麼人,那個人囉哩囉唆的跟她講了一大堆的話,她一句也沒記住,然後她很不耐煩的把那個人給狠狠的揍了一頓,到現在拳頭還很痛。
朱大謀士昨晚上哭喪著臉離去,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天還沒亮就從將軍府趕過來火急火燎的讓司空大人趕緊起來梳洗然後去兵部報到。
司空大人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死胖子昨晚上得知他也調到兵部,傷心難過得要死,現在又是這麼積極,司空大人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喂,我說朱大謀士,你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吧?」
司空大人提著袍角輕快的躍下馬車,悠閒的整理略微凌亂的衣裳,一邊望著前方已經急急忙忙衝進兵部門樓的朱寺。
「大人,你快點吧,要遲到了!你是不知道那個老女人的厲害!」
朱大胖子慌張的看了大廳前的沙漏一眼,朝接待台前衝了去,急切的問著守衛的侍衛,「你好,請問方慧雪侍郎大人的辦公處怎麼走?」
一邊說著,一邊匆忙的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調職令還有軍官牌,印章。
「往裡走,第二個拐口右轉第一間!」
守衛查看核實身份之後,便放行了。
司空堇也跟了上去,在那守衛侍衛的指點之下,兩人很快就找到了標明有方慧雪侍郎辦公處的房間,急忙推開門衝了進去。
然後司空堇就看到了傳說中的上司,方慧雪大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成熟的女人,她就站在書桌前,手裡正拿著一份件看著,約莫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秀髮一絲不苟的盤起來,樣貌還不錯,但是她卻是板著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嚴肅死板,一副嚴厲冷冰冰的樣子。
聽到破門聲傳來,她冷冷的抬起頭,死板的臉上有些不悅,皺著眉頭看著司空堇跟朱寺,目光流轉了一下,冷然望了朱寺一下,最後將視線停在司空堇的身上。
「軍統部的人素來對軍人的禮儀有很嚴厲的規範要求,司空大人,朱大人,軍統部司儀大人都沒有教過你們規矩嗎?你們的禮儀考試沒有合格嗎?進上司的辦公處要敲門,這個規矩你們難道不懂嗎?」
她的聲音很冷,可以聽出她現在很不高興。
「不是……方大人請不要生氣,我們是擔心遲到……」
朱大謀士小心翼翼的瞄了方慧雪一眼,暗暗的抬起衣袖擦了一把冷汗,慌張的解釋道。
「朱大人,本官現在希望你們能夠記住這個規矩!而不需要你來解釋些什麼!」
「哦!方大人,下官明白了!」
不等朱寺反應過來,司空堇已經轉身朝門口走了去,關門,然後敲門,方慧雪冷靜的看向門口,應了一聲——
「進來!」
司空堇才推開門走了進來。
「方大人,下官司空堇遵令跟您報到。」
這下,朱寺也才匆忙的效仿司空堇。
「你們的辦公處從這間辦公處出去第三個拐角往左的第二間,第四個拐角處第一間,會有人跟你們安排佈置任務。」
方慧雪合起手上的件,隨手往桌上一扔,看著兩人,「你們第一天上任就遲到,本官也不會太為難你們,把官員守則抄三遍,天黑回去之前送到本官這裡,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是,大人!」
兩人有些灰頭土臉的從裡面走出來,司空大人立馬跟朱大謀士表達了她強烈的不滿——
「喂,朱大謀士,你說裡面那個老女人不會失戀了吧?我們又沒招惹她,她憑什麼就這麼給我們臉色看?」
明明挺好看的一個幹練女強人,卻板著臉,跟一個滅絕師太似的。
「本官覺得她一定是一個缺愛的女人,所以心裡才這麼變態,你都沒看到她剛剛看你的眼神,那簡直就是要一口吞了你一樣,太可怕了!」
司空大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朱大人,那個老女人成親沒?她的男人是誰啊?居然有這麼大的勇氣娶這樣的一個冰塊女人!這個倒霉蛋真是太偉大了!」
朱大胖子輕顫了一下,腳步好像有些不穩。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司空大人關切道,瞇著眼盯著朱寺,居然能從他那綠豆小眼睛裡看出一抹憂傷與沉重來。
「大人,下官之前跟你說過下官有未婚妻,你還記得嗎?」朱寺有些恍惚的望著司空大人,語氣很是沉鬱。
聞言,司空大人點了點頭,瞄了朱寺一眼,忽然間她就瞪大眼,嚇了一大跳,一臉吃驚的問道,「朱寺……你不會……你所說的未婚妻……該不會就是她吧?老天!滅絕師太……雖然她看起來很美麗,可是……她看起來大你好多歲吧?」
朱寺苦笑了一聲,「她比下官年長五歲,你說的那個有勇氣偉大的倒霉蛋就是下官,大人!」
「不是吧!」司空大人怔了一下,小心的瞇了朱寺一眼,「雖然你的眼光不怎麼樣,但是本官至少還是相信男人的本能,是個男人一般都
不會選那樣的女人的!難道……難道你們酒後亂性,伺機把她給上了,然後被人抓奸在床?又或者,你們也跟本官一樣,指腹為婚?」
「才不是!你才酒後亂性!我……我是被坑的!」
朱寺深深的吸了口氣,回憶起不堪的往事總需要一些勇氣,「我爹給我安排的第一個相親對象就是她……聽說她以前也不這樣的,她有過未婚夫,後來跟別的女人給跑了……那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我們多喝了幾杯,在後院的長廊下,她跟我說起這一段傷心的往事……你也知道,這時候,作為男人都應該借出你寬厚的肩膀,溫暖的懷抱……然後,她就哭了,她把我當成了她的未婚夫……後來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但是我發誓,那也是我的初吻……但是被我爹娘看到了,他們一口咬定是我佔了她的便宜,第二天就直接訂婚……我反抗過……但是那母老虎太厲害了……」
朱寺慘兮兮的說著,一張臉都成苦瓜狀,「我當初就是為了躲避她,這才跟大人去了馬蘭城,誰知道回來還能遇上她,而且還成我們的上司……」
朱寺說完,司空大人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來了,「原來……原來都是月亮惹的禍……這滅絕師太也不是那種塗上口紅就能讓男人想親的櫻桃小嘴,胖子,你太不淡定了!」
朱寺的臉色陰沉得跟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似的,恨恨的瞪了司空堇一眼,語氣很是沉鬱,「大人,你覺得這很好笑嗎?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你身上,下官以為你一定躲在馬蘭城,屁都不敢放一個!」
司空大人忍住笑意,「胖子,我知道你很堅強,可是,我似乎可以遇見到你悲慘的未來!」
朱寺沉默不語,臉上充滿的是悲哀無奈,痛苦的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你可以等她過門之後,就納幾個可心的小妾。」
「不行的,當初訂婚的時候明確說過納妾不行,除非她同意!」
司空大人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拍了拍朱寺的肩頭,語氣裡充滿同情,「這樣,那我只能對你的遭遇表示無限的同情了,現在你們一同在兵部任職,說不定在每日的相處之中能摩擦出愛的火花……哎喲!」
沒說完,便被朱寺一拳揍了過來。
「死胖子,毆打上官!把官員守則抄六遍!天黑之前送到本官桌上!」
「美得你,又想讓下官幫你受罰,門都沒有!」
「我告訴方大人你剛剛叫她母老虎!」
……
晨曦淡淡,微風習習,沉寂的空氣裡傳來洞簫古箏交錯傾瀉的聲音,空曠悠揚的曲子隨著淡淡涼風傳得老遠。
行館外的法桐樹下,儒高貴的端王幸崎天大人優的撩起簾子,緩緩的下了馬車,他抬頭看了跟前這座寂靜怡然的行館一眼,最後將目光停在朱門前面無表情的戒備著的侍衛上。
「大人,剛剛探知,帝北太子就在行館之中。」
僕人恭敬的上前,拜道。
幸崎天輕輕點頭,朝身後的侍衛打了一個手勢,那侍衛立馬上前,「把拜帖送過去。」
「是!大人!」
那侍衛恭敬的從衣袖裡掏出拜帖,上前去。
行館內,致的茶室邊上擺滿了書籍的高高的書架下,尊貴冷艷,絕代風華的男子正捧著一本泛黃的書籍翻看著,他一身整潔的黑色重錦袍服,袍服衣邊上有大朵怒放翻滾的金色祥雲。
「太子殿下,大雍端王幸崎天大人來訪!」
大周禁衛軍統領風揚大人站在門口,小聲的通報。
「幸崎天?」
帝北尊從書冊裡抬起頭,朝風揚看了過來。
風揚敬畏的點頭,恭敬的將手中的拜帖雙手奉上,不敢去看主子那雙深沉莫測的眼睛,更不敢去看主子那張艷驚風雲的俊臉。
這位主子便是他們大周天朝威名顯赫的太子殿下,他有絕世無雙的容貌,震驚天下的膽色和才華,更擁有一身莫測高深的武藝,皇權在他手掌裡如指間軟泥,任他揉捏,他心思縝密,步步為營,雷厲風行,手段之殘忍冷酷,令人髮指。
整個大周天朝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架空皇帝手中的權力,一代明皇如今不過是他手中的傀儡,他的能力震懾朝野,無數的人心甘情願臣服。
這些,自然是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
實際上,在他身上,你卻看不出他任何一絲冷酷鋒利的存在,他平日裡溫沉寂,沉默寡言,除了那一身稍加難以掩飾的氣勢之外,他整個人看起來是很平和的,跟他接觸的人,不瞭解的話只是以為他身居高位,骨子裡透著一股高貴清冷,即便他看起來很平和,讓人也是感覺很是遙不可及。
「讓他進來吧。」
帝北尊合上拜帖,淡淡的落下一句。
「是!」
風揚退了出去,帝北尊將手中的書冊放回書架上,轉身朝茶几邊上的榻上走了去。
幸崎天大人步入房內,便看到榻上正悠閒的泡茶的帝北尊。
「幸會了,端王殿下。」
不待幸崎天出聲,帝北尊那低沉平靜的聲音便響起,他從裊裊升騰的氤氳裡抬起頭,看了幸崎天一眼,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
幸崎天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帝北
太子,記得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應該是在他父皇的生辰上,那時候他只有十五歲,那時的他便已經才貌出眾驚為天人,不想多年過去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即便是沉穩淡定的他還是不可抑止的為之一驚。
男人能有這樣的容貌和氣質,千百年恐怕也不出一人。
「幸會了,帝北太子,我們又見面了!」
畢竟是經過歲月曆練的人,幸崎天很快便回過神,微笑的朝帝北太子指著的位置坐了去。
「又見面?」帝北太子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淡而完美的弧度,抬手給幸崎天倒上茶,淡然一笑,「本殿記得我們也不過是見過一次,是在父皇的生辰上。」
「太子殿下真是好記性。」幸崎天驀地笑了,笑容清潤溫,微微帶著些許的暖意,「不過,太子殿下能應了本王的帖,本王很是感激。本王代我大雍的子民,代我大雍皇誠摯的歡迎你的到來。」
帝北太子自然是明白這幸崎天話中有話,抵達大雍皇城數天,閉門不見客想必已經讓大雍大多數上門拜訪的人心中頗有不滿。
「真是抱歉,端王殿下,本殿初到大雍皇城,染了風寒,所以靜養了幾天。」
「太子殿下客氣了,本王是擔心有招待不周。這次我大雍皇壽辰,太子殿下能親自前來,本王與我大雍子民倍感欣慰。太子殿下一路車馬勞頓,累了身子,這行館簡陋,太子殿下若是不嫌棄,可以移駕岳陽行宮。我大雍皇對殿下很是關切。」
幸崎天此次到訪,事實上也是帶著大雍皇的慰問來的,大周天朝之強大遠非他們這大雍皇朝能比,若是稍有不慎,就極有可能挑起兩國的戰火,現在大雍跟大遼兩朝的摩擦很強烈,若是大周再施壓,那麼他們大雍的處境會非常不妙。
「代本殿謝過大雍皇,本殿住在這裡很好,不必再換。」帝北太子擱下茶杯,淡淡道,「其實本殿這次並非只為你們的大雍皇的壽辰來,想必端王殿下也知道,你們大雍皇的聯姻請帖在三個月前便已經送到大周。」
「是,兩朝交戰損失巨大,兵荒馬亂,烽火重燃,受苦的是百姓,我大雍希望能與大周天朝永結盟好,避免戰亂,給百姓們一個和平安定的家園。」
幸崎天誠摯的說道。
「本殿相信貴朝的誠意,聽說,這次聯姻的人選是大雍當朝的九公主,幸拂畫,也就是端王殿下你唯一的女兒。大雍九公主才學驚天下,傾城佳人,本殿早有耳聞。」
帝北太子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幸崎天的身上。
而卻見幸崎天面色平和,溫的臉上依稀染著笑意,「聯姻的人選……我大雍皇一定會選出才貌兼備的公主作為和親的人選,然後在壽宴上公佈。至於畫兒,不瞞殿下,本王早已經與已逝的司空大統帥定下承諾,將小女許配給司空家族的嫡孫,司空統帥之子司空堇。」
「司空堇?」
帝北太子低沉一笑,那笑容竟是有些匪夷所思。
「聽說這位年輕的司空大人剛剛從外調回?不知此刻在何處任職?」
「他今天剛剛到兵部報到。」
……
從行館裡出來,幸崎天一直覺得今天有些狀況不對,帝北尊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關於司空堇的,而且對聯姻結盟之事根本不太上心,而且,他在提到司空堇的時候,總感覺這帝北尊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很是詭譎莫測。
難道帝北太子認識司空堇?
幸崎天不得其解,想了想,便不再做停留,上了馬車直奔大雍皇宮。
……
一天很快就這麼過去,夕陽暖暖的餘暉從窗戶灑進來的時候,趴在寬大整潔的書桌上睡了將近一天的司空大人終於緩緩甦醒了過來,她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迷糊的眼睛下意識的往周圍一掃,第一時間發現了對面榻上正奮筆疾書的大謀士朱寺。
「胖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司空大人驚奇的望著朱寺,他不是應該在自己的辦公處嗎?
「大人,下官在抄官員守則。」
朱寺抬起頭,目光躲閃的瞄了司空堇一眼。
司空大人點頭,「這個我知道,六遍,你快抄完了嗎?還有,你不是應該在你的辦公處呆著嗎?」
「下官順便給大人望風,你不知道剛剛巡查侍衛都來了好幾次了!要不是下官給你打發了,大人你早就被發現記錄在案,三天之後馬上通報批評!」
「你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該不會是害怕滅絕師太召喚你吧?」
司空大人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望著朱寺。
「別不識好人心!官員守則下官抄好了,六遍,放在這裡,你自己拿去給方大人吧,天黑了,我娘正等我用晚膳,就不陪大人你了,明天見!」
朱寺飛快的收拾好筆墨,不等司空大人反應過來就夾著尾巴逃跑了,由此可見其對方慧雪忌憚的程度了。
司空大人無奈的拿著胖子抄好的官員守則來到方慧雪侍郎大人的辦公處。
「司空大人,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六遍官員守則的筆跡為什麼一模一樣嗎?」
方慧雪還是板著一張臉,沒有給司空堇任何的好臉色,聲音冷冰冰的,跟冰塊似的。
司空大人非常不滿的將她歸為長期缺愛的更年期女人一類,這種冰塊一樣的上
司,注定了他們以後一定不能夠愉快的配合工作,更不用說能夠愉快的玩耍。
但是司空大人也只是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而已,清秀的臉上卻是掛著清淡而無辜的微笑,「回大人,這任務都完成了,我們軍人素來只注重結果,不在乎過程,今天天色已晚,就不要去追究這點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了吧?為了慶祝下官第一天上任,下官已經在希爾頓飯店預定了位置,不知方大人可否賞個臉與下官一起用晚膳?」
「不必了,司空大人,本官希望你明天能把你親自抄寫的那三遍官員守則交到本官的書桌上,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司空大人暗自吸了口氣,心底納悶得很。
「方大人,是這樣子的,下官……」
「司空大人,本官很忙……」
……
死板的女人!
司空大人挫敗的從方慧雪辦公處走了出來,她忽然替朱寺感到無限的悲哀……
隨著天邊最後一抹夕陽被地平線吞沒,天色很快便陰暗下去,司空大人剛剛走出兵部的門樓,便聽到有人在喊——
「司空大人!司空大人!」
聲音有些熟悉,司空大人夾著件,轉過頭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自己不遠處正停著一輛馬車,前方站著的王侍衛正是唐靖堯的得力助手。
「王侍衛?這麼巧?你來兵部辦事?」
司空大人笑瞇瞇的走過去,熱絡的打招呼。
王侍衛笑了笑,「不是巧,屬下是特意在這裡等司空大人的。」
「特意在這裡等我?」
司空大人眉峰微微一挑,驚訝的望著王侍衛。
「司空大人,我家大人跟夫人為慶賀你晉陞,特意在府中備下豐盛的晚宴,讓屬下過來接你過去,季將軍已經到了,就等著大人您了!」
設宴慶賀?
唐靖堯什麼時候這麼明事理了?
司空大人很是意外的瞄了王侍衛一眼,隨即才笑道,「這樣啊……那你去希爾頓飯店取幾瓶葡萄酒來,要百年以上的,帳就記在唐靖堯的名上,反正是他請客……」
「這……」
「快去吧,我自己走路過去就行了,反正也不遠!」
說完,司空大人已經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唐府靖溪小築簡約致的大廳內,唐靖堯跟季無歌正在閒適的喝茶閒聊,等待喜歡遲到的某人。
「你說司空堇那傢伙這次能在兵部待多久?」
唐靖堯喝了口茶,望著對面的季無歌,臉上掛著的微笑有幾分趣味。
「我可不知道,你知道的,他的上司現在是方慧雪那刻板的老女人,上次為了追殺逃婚的大謀士朱寺幾乎動用了所有身邊的衛隊,朱寺又不是傻蛋,這次自投羅網怎麼樣他也會拉著阿堇,我似乎可以看到他們兩個未來悲慘的生活。」
季無歌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什麼未來悲慘的生活?司空堇那傢伙還沒到嗎?」
一道清脆婉轉的聲音傳來,翠煙長裙緩緩飄過——
藍子溪,唐靖堯美麗的妻子正端著新鮮的葡萄蘋果款款走了過來。
藍子溪是大雍皇城有名的美女,聰慧高,明澈動人,是皇城無數王孫貴族公子哥的夢中情人,風頭幾乎可以跟名滿天下的九公主幸拂畫媲美。
當初唐靖堯為了追她可廢了不少的心思,兩人剛成親沒多久,現在是如膠似漆的恩愛著。
「溪兒!」
一看到自家的媳婦兒,唐靖堯那溫平和的臉上頓時露出暖暖的笑容,語氣溫柔的不像話,聽在季無歌耳中只覺得肉麻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靖哥哥,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藍子溪將水果往桌上放了去,收拾兩人隨意丟棄的象棋。
「沒什麼,就說阿堇這次成了方慧雪的手下,因為朱寺的關係,他可能會過得很悲慘。」唐靖堯溫柔的摟過她纖細的腰身,笑道。
「方慧雪?天呀,司空堇居然成了她的手下?」藍子溪嬌羞的掃了唐靖堯一眼,撥開他的大手,嗔怪的道,「別這樣……別人看到了不好,會說的……」
唐靖堯頓時板起臉,語氣異常的嚴肅,「我抱我媳婦兒,誰敢亂說?本官把他的嘴給縫上,看他還敢亂說!」
藍子溪美麗的臉上拂過一道幸福的微笑——
這個男人英俊挺拔,才華橫溢,身居高位,位高權重,是整個皇城眾多女子夢中良人,然而他卻視那些女子若糞土,一心撲在她身上,追求了她將近五年,成親後更是將滿腔的柔情蜜意都傾倒給她,對她關懷備至,憐惜有加。
得夫如此,婦又何求?
「阿堇還年輕,初涉官場,還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更是司空統帥的兒子,你平日裡一定要多多關心他,能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幫忙。」
藍子溪的父親過去也曾經在司空奇的手下任職過,她多少也有些接觸。
對於一代名將司空奇,她心中不僅僅將他當成令她欽佩的上封,更是把他當成了恩師,而且她跟司空堇也算得好朋友。
&nbs
p;「放心吧,為夫跟你一樣都放不下那個蠢蛋,不過溪兒,你在為夫面前這麼要求為夫對別的男人上心,就不擔心為夫吃味嗎?」
「討厭,你知道我都沒那意思就是喜歡逗我!」
「誰敢逗聰明的唐少夫人?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
……
夫妻二人一言我一句,已經徹徹底底的把季無歌給忽略了,季無歌幾乎每次來唐靖堯家裡都要收到這樣的炮彈的轟擊,這次也一樣,幸虧後面司空堇及時出現,解救了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季無歌。
季無歌把唐靖堯跟藍子溪的恩愛甜蜜添油加醋很肉麻的給司空堇說了一遍,唐靖堯陰著臉說他缺愛,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兩人差點沒吵起來。
司空堇卻是笑得彎下腰,「季季,你還記得馬蘭城的景蘇小姐嗎?人家對你也是癡心一片,你要是取了她,我保證你不僅位高權重,而且立馬搖身一變,瞬間成了超級大土豪。」
「滾一邊去!我理想中的女人就應該是溫柔淑賢,高大方,她有一頭美麗柔軟的秀髮……」
「阿堇,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聽說希爾頓那邊的賽馬場差不多可以投入使用了?」唐靖堯轉頭望向司空堇,迅速的截斷了季無歌將要進行的長篇大論。
司空堇喝了口茶,歎了口氣,「還能有什麼打算,你不知道今天兵部的那老女人就兩次不買我的帳,我只能盼望皇上這壽宴還有七屆四星全會快點落幕然後我滾蛋回我的馬蘭城,繼續做我的望州行道行軍大都督。」
「我覺得這個不可能,你忘了,你還有一個未婚妻,你跟她如今都過了十五,可以成親了。」
唐靖堯的語氣有些沉重,「早點讓九公主過門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這事你得上心。」
「上心?我對我那望州的弟兄們更上心,喂,唐唐,聽說你跟總務部的蒙毅大閣領挺熟的,能不能讓他行個方便,我們望州的弟兄們也該換新裝備了,這傢伙每次批過來的軍械都比說好的少,你身為司法門閣領,這事你管還是不管?」
「給你們望州行軍批的是柳海波,那老傢伙狡猾得跟一隻狐狸似的,我好幾次想辦他都沒有找到證據,你以為苦惱的人只有你?」
「這事好辦,阿堇,回頭我跟幸崎天大人商量一下,以後你們的軍械裝備都從函古望州軍區派發,所有的軍械裝備以函古望州第二軍團的名義跟中州會總務部申請,諒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剋扣我們函谷望州第二軍團的裝備。」
季無歌幾句話插進來,頓時解決了司空堇的難題。
貝格爾應該也把那件事情給辦好了吧?
「對了,聽說今天幸崎天大人去了東陽行館見到了帝北太子,阿堇,我覺得你也應該找個機會去拜見他一下。這幾天中州會的幾個大閣領都想去拜訪他,但是都被拒之門外,那幫老傢伙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那傢伙住在東陽行館?
好像離司空府也不算太遠……
司空堇微微揚起秀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連大閣領都拒絕了,怎麼可能會樂意見我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小角色,來,喝酒,喝酒!」
「你不是說他還算是你表哥嗎?」
「我表哥會跟我搶女人?滾一邊去吧!」
……
吃飽喝足之後,司空堇又跟唐靖堯,季無歌閒聊了一下,隨後便回司空府。
「三少爺,家主讓您回來馬上去他的書房一趟。」
司空堇剛剛走進門,傳話的侍衛便攔住她的去路。
「家主?」
司空堇驚訝的看了那侍衛一眼,那老傢伙不是巴不得見不到她嗎?
跟著侍衛來到書房門外,戒備森嚴的近衛隊倒沒有再檢查,直接放行。
「見過四少爺!」
司空堇還沒來得及提步往裡面走,便看到司空明一臉陰沉的從裡面走了出來,經過司空堇身邊的時候還不屑的瞄了她一眼,司空堇聳聳肩,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
「下官參見家主大人!」
司空堇在書桌前停下腳步,對著書桌前正低頭看著件的司空曙拜道。
「來了!」
司空曙從件裡抬起頭,銳利的眼睛不冷不熱的望著司空堇,語氣似乎有些陰寒。
而這麼一看,司空堇立刻瞪大眼,驚訝的望著司空曙蒼老威嚴的臉居然青一塊紫一塊高高的腫起,看起來似乎有些狼狽。
這老傢伙出去跟人幹架了?
「傳喚的侍衛說家主大人找我?」
司空堇並沒有多問,她可以感受到司空曙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鋒利,尤其是自己驚訝的盯著他的老臉看的時候。
「剛剛從唐世子那裡喝酒回來的?」
司空曙的語氣有些陰沉,眼色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是的,大人!」司空堇躬身拜道,「唐世子設宴為下官慶賀,多喝了幾杯。」
「貪杯誤事,一個優秀的將領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身為行軍大都督,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司空堇一怔,連忙道歉,「是!下官
知罪!下官今後絕不敢再犯,下官一定會將大人的話銘記在心,請大人放心。」
司空曙冷哼了一聲,「老夫知道你跟唐世子是好朋友,老夫也不會為難你。但是你既然是司空府的人,就應該對司空府負責,對你自己負責。傍晚老夫經過兵部大門的時候看到方慧雪大人,她對你第一天上任的表現似乎很不滿意!」
「是!大人!下官回去會自我檢討。」
「聽說你最近正在教墨兒習武?墨兒一心想進入中林學院求學,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有,你什麼時候會武功了?老夫可不曾見過你習武。」
司空曙瞇著老眼,精銳的眼神將司空堇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眼中探究的意味甚濃。
司空堇不答,回以司空曙的,卻是一個單純的微笑。
司空曙又是一聲冷哼,瞪了司空堇一眼,這才從衣袖裡抽出一張紅色的請柬,隨手往桌上一扔,「這是端王府送來的請柬,端王幸崎天邀請你明天到府中賞花,聽說明天九公主也會回府,你回來這麼久,也是時候去見見他們了。」
端王府的請柬?
司空堇腦袋裡頓時浮現出幸崎天那溫高貴的樣子,心頭微微一沉,幾乎不用想便已經知道這端王的意圖了。
「你跟九公主的事情必須要盡快處理好,趁皇上還沒有開口,必須盡快。柳長岳那老混蛋一直極力推薦九公主做聯姻人選,皇上又一直做不了決定。」
不是做不了決定,而是想用這顆深水炸彈摸清朝堂的各派勢力,這個道理這個老狐狸不可能不懂。
「大人,不知九公主的意思如何?」
司空堇低聲問道。
如果這幸拂畫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的聰明睿智,那麼她倒是有些期待她這位未婚妻的表現了,而且幸崎天大人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
「九公主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事實上她比誰都冷靜。你不知道,幾天前她也剛剛從落城回來,幾個月前皇上派她去英落運河監工,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很驚人,皇上很器重她。」
聞言,司空堇挑了挑眉,不想她的這位未婚妻還有這樣的本事?
她對這幸拂畫可是一無所知,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那些隱隱模糊的影像裡隱約閃過幾個殘破的片段,每當她想起,腦袋就隱隱作痛,索性也就不想。
「明天你帶上孟奔波,梅如花二將一起過去吧,最近皇城有點亂,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現在又是臨近七屆四星全會,那時候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宋氏家族的宋武琪原本是競選中州會總務部督辦使最有機會的人選,而他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自己的房間內。昨天晚上益陽驛館走水,燒死了兩個官員,受傷的多個。」
這事情司空堇剛剛在唐靖堯家裡倒也聽說了,想必應該都是人為的。
皇城確實是有些不太平。
「是!下官謝過大人關心,下官會注意。」
司空曙沉寂了一下,銳利的眼睛又盯著司空堇看了好一會兒,「好了,你回去準備一下,拜訪端王府的事情也不能含糊,老夫已經讓人準備了厚禮,隨後便送到你新月小築。你務必要讓幸崎天大人對我們司空府有好感,在很多事情上,我們都需要他的支持。」
司空堇點點頭,恭敬的拜道,「是!大人!下官定會盡力!」
「嗯,沒事便退下吧,回去好好準備。」
「是!下官告退!」
說完便轉身離開,清秀的臉上掛著微笑,眼底的流光充滿的卻是嘲諷。
------題外話------
週末愉快,親們!
感謝昨天大家如此給力的支持,不管成績如何,我會一直堅持,我也希望一抬頭,就能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