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迷迷濛濛中的柳快快一路跟隨著侯年他們來到了跟易平凡一起居住的落腳處,當看到被抱著回來的柳玉瓊時,在院子裡休憩的易平凡眼神擔憂的迎了上來。
焦急的詢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玉瓊怎麼受傷了啊?」
顧不上回答的侯年逕自將柳玉瓊抱進了屋,柳快快默默的跟著,易平凡看到她時顯得很是意外,心裡大概也了然了幾分。
「你們是不是跟聶關行正面衝突了?」一邊幫忙一邊詢問的易平凡,眼神焦急的落在柳玉瓊的身上,等待侯年的回應。
但是許久都沒有聽到侯年開口說任何的話,反而是柳快快攔住了要準備出門的他,四目相對間她問道,「你……要去找聶關行算賬嗎?」
「他那麼對你到了現在難道你還想要維護他?」不知道柳快快已經恢復記憶,侯年眼神痛楚的凝視著眼神茫然的她。
她從不想看到這樣的侯年,她很想伸手去撫平那緊皺不展的眉,但是只要一想到慘死的石婆婆以及那個意外夭折的孩子,所有的勇氣都在那一刻渙散。
老實說她應該選擇恨的,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為聶關行在背後主導,讓她這十八年來像個孤兒般的活著,讓她的人生充滿的波折磨難,更殺害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她真的該恨的,但是……無論如何即便聶關行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至少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男人去對付自己的生父。
良久,柳快快語氣凝頓的說,「我知道他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但是他始終是我的父親,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你們的廝殺。」
「他不是你的父親,他是個惡魔。」侯年眼神惱怒的捧著柳快快的頭,一字一頓道,「看到了嗎?你的親生母親如今因為他的命令而受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還能隱忍下去嗎?」
難以抉擇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柳快快頓時覺得有種無力感在滋生,頭開始莫名的疼痛起來,失控的按住自己的頭部,嚶嚶痛哭了起來。
看著她這般模樣,心疼不已的侯年,有些自責的將身體癱軟的柳快快擁住,在耳邊呢喃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的。都是我不好,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保護自己最想保護的人。」
聽著這句話,柳快快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易平凡,露出了些許不悅的意味,幫柳玉瓊蓋好被子,對著他們用提醒的語氣道,「你們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眼下玉瓊也需要休息,如果你們想打情罵俏的話可以換個地方嗎?」
語氣雖然讓人很不滿,但至少他說的沒錯,當務之急還是照顧好她們比較重要,在侯年的安撫下,柳快快也休息下了。
一個聶關行將屋子裡的兩個女人傷害的體無完膚,若不是擔心她們的安危,此時此刻侯年真的很想衝進聶府找他算賬。
悄悄退到院子的易平凡,暗自歎息著走到了侯年的身邊,靜默片刻開口道,「你確定還能保持冷靜去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嗎?」
關於這個他不是沒想過,但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想這些,滿腦子都是柳快快無助的模樣,每次想到這裡心就隱隱作痛。
雖然沒有得到確實的回答,但是易平凡已經明白他的心意了,躊躇了一會兒,俯視侯年道出了內心深處的想法,「侯年,我些話我想跟你講清楚。」
從未感受到易平凡格外認真的神態,侯年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鄭重的問道,「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
「從今往後,柳玉瓊就由我來保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侯年不理解的詢問道。
易平凡嘴角帶笑背過身去,緩緩道出自己的心思,「我明白說出這樣的話你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經過這幾天我反覆的自問和深思後我很確定自己的心意,那就是我想守護她一生一世,即便是她可能不會接受我,但是我也會一直守著她。」
「那,我祝福你們都能夠幸福。」這是侯年唯一想說的話,在她經歷了這些磨難和苦痛之後,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
二個人就這樣達成了共識,彼此守護著各自的幸福。
漸次好轉的柳快快,本想趁房間裡只剩下她和柳玉瓊兩個人,悄悄的走到她的床邊照顧她的,但是正當她準備下床時,發現柳玉瓊腳步輕浮的從她的眼前走過,出了房間。
由於擔心身體虛弱的她,柳快快輕手輕腳的跟了出來,看到她正緩著步子去找在不遠處砍柴的侯年。
注意力一直落在侯年身上的柳玉瓊,並沒有察覺腳下的階梯,一腳踩空整個人摔了下去,聽得動靜的侯年慌忙丟下手上的斧頭,衝過來抱住了柳玉瓊。
待站定後輕聲責備道,「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不好好的休息,跑出來幹什麼?」
「因為有些話我想找你說清楚。」柳玉瓊淡笑的說明來意,坐在階梯上繼續道,「我怕如果我現在不說的話,再也沒有勇氣把這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說給你聽了。」
意識到柳玉瓊的認真,侯年沒有說話只為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挨著她坐下。
但聽柳玉瓊用充滿回憶的語氣說,「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汾城胡鬧的時光嗎?我想那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一段。」
柳快快身子一僵,躲在暗處默默的聽著,心情有些沉悶。
柳玉瓊輕咳的幾聲,語帶笑意的
說,「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大家都叫我瘋丫頭,叫你瘋小子,我們每天都跟在捕快的身後打著要幫忙查案的名目圍著他們竄來竄去的。」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跟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不管我多麼努力的去說服自己去接納你對我的愛,但終究我還是做不到。直到你說要離開汾城去學習更高的武藝,學習如何成為一個跟你父親一樣出色的捕快時,我想我是可以等你回來的,然後跟你組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家。但是……」
柳玉瓊頓了頓,氣氛變得有些靜謐,空氣中充滿的凝滯的味道,「在我把每天想你試著成為習慣的同時,聶關行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明知道他來歷不明,但是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淪陷。也許有今天這樣的下場是我最有應得的,若當初我能夠稍稍理智一點,不對他抱有希望,奢望能夠借助他的力量讓我娘過的更好,不要每日費盡心思過活。」
「不要再說了,玉瓊。」侯年眼睛變紅,哽咽道,「當初我選擇離開,便是想有能力讓你們過得好一些,只是我沒曾想到不過一年的時光,汾城已經物是人非了。」
「對不起。」
「沒必要跟我說這三個字,玉瓊,真的。怪只怪當初在我離開之前,沒有跟你定下任何的約定,只一心以為她會等我回來,結果……終究還是我錯了。」
柳快快極力的摀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溢出唇角,眼淚卻不住的滑落,他們之間的過往一直都是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遺憾。
即便是對侯年現在的心意很明確,然而遺憾終究是遺憾,永遠都會沉澱在內心深處。
不知什麼時候,易平凡已經來到了柳快快的身邊,在她詫異的眼神中,做出噤聲的動作,示意她安靜的聽下去。
故作鎮定的抹了抹眼淚,耳邊傳來了柳玉瓊沙啞的聲音,「不,這三個字是我欠你的。這十八年來我一直都想親口跟你說,畢竟你的心被我深深的傷過。」
「你已經給了我世上最好的療傷藥了不是嗎?」
「你是指快快?」柳玉瓊看著侯年臉上蕩漾的幸福笑容,猜測道。
柳快快眼神一怔,聽到侯年肯定的回答,「是的,雖然剛開始我對她摻雜了太多太多的因素,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你。不過,經過跟她的相處慢慢的我才發現,原來她的存在並不是代表著你的影子,而是代表一份獨一無二的愛一點一點的在我的心裡扎根,直到裝滿我整個心。」
「能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真的很高興,為你,為快快,更為我自己。」頓了頓,用近乎懇求的語氣道,「侯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能不能答應我,無論今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快快會變成什麼樣,你都要守住此時此刻的心情,盡全力去保護她可以嗎?」
「關於這一點即便是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因為她已經是我此生唯一,她是我無時無刻都念想著的牽掛。」
聽著侯年發自內心的表白,柳快快真的很想衝出去擁住他,並說著感激的話去回應,但是心裡的顧慮讓她邁不開步子,雙腳似被綁了石頭般沉重。
直到易平凡用溫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傳遞勇氣的力量,低語道,「相信自己,相信侯年,你們一定會衝破所有的障礙在一起的。而玉瓊,就交給我照顧就好。」
沒有多餘的想法,柳快快情願去相信這個美好的信仰,用這個信念去衝破心裡所有的悲傷,然後她所有在乎的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