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衙門真可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邱大人剛出了亡妻一事,侯年又被人砍傷昏迷不醒,氣氛顯得很是低迷。
柳快快從昨晚開始就一直照顧左右從未合眼,滿目擔憂的幫他擦拭臉和手,蘇花做好了飯端進來喚她,「快快,你一夜沒睡,多少吃點東西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看著呢。
但是眼下她哪裡有胃口,「不用了,我要在這裡陪著他。」起身去換了條毛巾又快速的折了回來,「他是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只要他一天沒醒來我就不會離開。」
「快快,別這樣。」蘇花無奈的輕喚道。以前她在風月樓做事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些薄情寡義之輩,那些嘴裡說得情深意重都不過是虛與委蛇的逢場作戲而已。
可自從入了衙門,看到柳快快和侯年之間的點點滴滴,她比誰都清楚其實這兩個人分明是彼此在意對方的。
然而一個只墨守成規暗自期望能夠得到回應,另一個只默默付出卻不明瞭自己真正的心意,或許只要有人再往前邁一步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吧。
「蘇花,你別管我了,回衙門幫忙吧。」柳快快偏頭對說道。
慌忙的腳步聲匆匆而來,先是肥常探了眼床上的侯年一眼,抱怨道,「現在的賊人真是越來越瘋狂了,居然連頭兒也敢招惹,等我抓到他們定要讓他們好看。」
「行了,你就別在這裡咋呼了。」方嚴正不耐煩的將肥常給拉了出來,「消停會兒吧。」
洪斌心情沉悶的湊到柳快快的身邊說道,「廚娘夫人,我剛從大人那裡回來。頭兒現在昏迷不醒,大人特意恩准你在家照顧,至於對你們行兇的賊人我們也會盡力調查抓捕的。」
柳快快並不在意的點頭,隨口道,「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相公有我看著就行了。」
「快快,趁大家都在,你就吃點東西吧,如果連你自己也失了力氣倒下了,哪還有誰照顧侯捕頭啊。」蘇花再次勸說。
在大家連番的遊說下,柳快快在房間裡快速飲食墊了墊肚子,又坐到了床邊守候著。
她這麼做無非也是在責怪自己,多多少少她在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昨晚出現的黑衣人是誰派來的,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為了要達到目的,竟然會做到如此。
洪斌他們為辦案而離開,蘇花被要求留了下來,偶爾搭把手。即便柳快快多麼的想逞強堅持下去,但在陪守的時候不知不覺間趴在床沿睡著了。
蘇花怕驚醒她,小心翼翼的為她披了間衣服,輕手輕腳的出來。今晨在準備食物期間發現廚房裡已經沒有多少存糧,準備出門去置辦一些,於是留下她們二人就出了門。
可大門關上沒多久,隨即就被人粗魯的給撞開了,扯著嗓子就吼道,「柳快快,你給我出來。」
好不容易睡下的柳快快赫然被驚醒,茫然無措的迎出去,就看見一大群老少婦人圍堵在門口,個個厭惡排斥的表情。
疑問的話語還沒說出口,其中一個比較彪悍的婦人上前指著她就說落道,「你這個掃把星還敢在這裡出現,若不是你執意要嫁給侯捕頭,如今也不會害的他現在昏迷不醒。快離開吧!」
這一頓指責還沒完,大家紛紛湧上來七嘴八舌的批鬥她,頓時將她圍困在口水戰中。
口徑一致的排擠她離開侯年,離開侯宅,更有甚者還要求讓她離開汾城。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憑什麼說是我克他害他的,又有什麼資格讓我離開。」柳快快奮力將鉗制她的婦人們推開,氣急敗壞的吼道,「再鬧,小心我告你們私闖民宅,讓衙門的人統統抓你們進大牢。」
語氣雖是憤怒,可她們絲毫沒有被震懾住,有人還譏笑道,「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啦。捕快們喊你一身廚娘夫人,就當自己被捧上天了。說白了不就是一個煮飯婆嘛,瞎嚷什麼啊。」
「就是,當初侯捕頭不過是為了辦案才找你演的戲,哪知某人還當真了,硬是賴著不走。」
「可不是嘛,若是真那麼想嫁人,去風月樓啊。這不你親娘現在不就趕這行嗎。」
柳快快越聽越氣憤,羞惱的漲紅了臉,衝著她們怒吼道,「你們……你們統統給我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被她們給推了出來,那帶頭的彪悍夫人惡狠狠的嘖道,「該走的是你才對,這侯捕頭可是我們汾城的治安標準,在沒娶你之前我們汾城哪出過這麼些的事兒啊。」
「我……」反駁的話才開口就被毫不留情的鎖在了門外,愣憑她如何拍打喊叫,裡面始終無動於衷。
好半晌才不耐煩的傳出一句:侯捕頭由我們照顧就行了,你就走的遠遠的吧。
柳快快被一群無關緊要的婦人給趕出了家門,雖然心裡很是憤憤,但是只要一想到在背後操作的是柳玉瓊,心裡的怒意便更甚。
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風月樓,反而還被看門的人給攔下了,沒好氣的冒出一句,「想要找我們老闆娘去後門吧,那裡適合你。」
一再被人排擠的柳快快,咬牙切齒的瞪了他們一眼,轉而周轉到後門,失魂落魄的跟出門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對方默不作聲的逕自遠去,反而柳快快在觸動那張臉時有中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快快,你是來找我的嗎?」聽到下人通知的柳玉瓊,將信將疑的迎了過來,看到柳快快果真在這裡心裡很是歡喜。
&nbs
p;然而柳快快卻是沒有好臉色給她,一張口便指責道,「我知道你很希望我離開侯年,但是為什麼你要用這種非常手段,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難道你還能心安理得在汾城繼續過活嗎?」
洋溢在臉上的笑霎時僵住,微怔片刻,謹慎的將柳快快拉了進來,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解釋道,「快快,你聽我說,侯年受傷的事情真的不關我的事,真不是我做的。」
「除了你還有誰非要我離開他不可。」柳快快嗤之以鼻,對她很是牴觸。
柳玉瓊見她根本不願相信自己,心裡湧現一絲的痛心,抓緊她的手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的,但是至少有一點請你相信我,離開侯年對你還有他是最好的結果。」
「為什麼?」柳快快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她能說的話,早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她就說了。眼下就連她自己也是身處在無可奈何之中,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柳快快的傷害降低到最小。
然而,她可能想錯了,也估算錯了。從沒有想過,自己的青梅竹馬會跟自己的女兒走到了一起。
一邊是相處多年的好友,一邊是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無論是哪個她都不想任何一方受到傷害。可非要選擇一個的話,她寧可保全柳快快,去對不住侯年。
許久才緩緩擠出四個字,「我不能說。」
「我做不到,你分明很清楚讓我離開侯年是我做不到的事情,為何你非要逼我?」柳快快激動的抓緊她的手臂,恨不得將她心裡的想法剖析清楚,接連幾天受到的打壓已經讓她臨近崩潰的邊緣。
若是以前她早就習以為常的一笑而過,可現在侯年已經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是她認定的相公,為何所有的人都期盼他們分開。
淚水已經滑落臉頰,哭訴道,「都是因為,若不是你我怎麼會連家都回不去了,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我不過是想陪著他而已。為何這個小小的要求你們都不能滿足我,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的命啊。」柳玉瓊也淚痕滿臉。
柳快快當即牴觸的將她推開,吼叫道,「不,我不信命,這不是我的命,我不會認的。」
一股腦兒的衝出了風月樓的後門,狂奔在街道上,但沒一會兒漸漸的緩下了腳步,汾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然而第一次讓柳快快有中無家可歸的感觸。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衙門,可站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愣是沒能向前再邁出一步。
其實她是在害怕,害怕那些人也跟婦人們一樣擠兌她,指責她,也許只有肥常他們除外。躊躇間,衙門裡匆匆走出一個人來,這個人分明是在風月樓跟她碰撞過的。
帶著好奇決定悄悄尾隨弄清楚心裡的疑惑,兜兜轉轉來到了一間客棧,發現他跟一個女子碰面,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侯宅鬧事的彪悍婦人。
他們這般鬼祟的見面其中定有蹊蹺,小心謹慎的偷聽他們的對話,一靠近就聽到:
「黃爺你放心,我保證柳快快再也回不到侯年的身邊。」
「這樣最好,我不希望中間出現紕漏。」
「剋夫之命,孤寡終老。可是黃爺你親自批的。四年後的今天,我一定會讓它再次驗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