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了用完繩子的長度還不能夠到洞底,又掏出凌一根飛抓百鏈鎖延長了繩子的長度,恰好能藉著燈光堪堪看見岐山老怪的身形。
岐山老怪自然也瞧見她了,心頭一樂,便點地要往上躍。
「老頭兒,你別忙上來!」
關鍵時刻,雲不了沒忘自己在那洞外弄的個什麼架子,那是肯定承受不住兩個人的。腦中念頭一閃,當即就出聲阻止岐山老怪上撲。
岐山老怪聽出這丫頭語氣不對,剛剛躍了半丈高,又使了個千斤墜將自己硬生生落了下去。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啊?」雖然按雲不了意思做了,岐山老怪卻有些納悶。
「你等等,讓我想想怎麼辦。」雲不了瞧著那飄飄搖搖的火光,心知不能逗留太久,否則燈油撒完燃盡就糟糕了。她可不覺得方畢清憑一人之力就能將她和老怪物兩人都拉上去。
她想了想,將纏油燈的飛爪從肩頭震落,緩緩將繞在臂上的鎖鏈滑下,漸漸距岐山老怪近了。留到手頭只剩飛爪的時候,那油燈離岐山老怪還有一人高。
「你想法接住這油燈,別把火撲滅了。」
岐山老怪癟嘴道:「起身就帶風,不能撲滅你當我神仙啊!」
「你快接!」雲不了說話間腦中念頭一閃,就將手中的飛爪鬆開。
岐山老怪當即點地飛騰,雙手上舉,對著燈捧去。
雲不了當即鬆了另一根鎖鏈,跟隨落下的飛爪墜下,瞧準了位置,在空中擰轉之際,岐山老怪已經接住了油燈。
只見那燈火搖搖晃晃,沒掙扎兩下便滅了,一時間又黑成一片。
雲不了還沒落地就忍不住低聲驚叫起來:「你個死老頭,不是說好不撲滅的啊!」
「誰跟你說好了?」岐山老怪落地時感覺手中油燈略一傾,灑了些油在手裡,滑溜溜很是不舒服,不由心情有些不好,「再說了,你可沒說你也會下來,我這才小心了一些,你這一下來帶起的風可不就把燈給吹了!我老頭子可是夠小心了。」
「哦,那你怪我囉?」
「不怪你,怪我?」
兩人這鬥嘴兩句便覺得有些不高興。無奈這漆黑一片中看不真切,實在是沒什麼打鬥的興致,可互相責怪間又不願率先拋出和解的橄欖枝,於是,洞裡便靜默了起來。
雲不了摸索著找了一個較為平坦的地方坐下,默默地思考起來,究竟要如何才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夠到那垂下的繩子。
她在一邊絞盡腦汁的時候,岐山老怪突然想起了什麼,記起自己背上還背了個包袱,便將包袱打了個圈,挪到自己面前,尋著開口細細的找了起來。
雲不了抓了抓頭頂,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想到洞口那三腳貓功夫的方畢清,料想他是沒那個本事自己下來,若是沒那個自知之明就下來了,少不了一陣慌亂。正當她思來想去毫無頭緒之時,聽見一旁的岐山老怪悉悉索索地似乎在翻弄什麼東西,剛想出口詢問,又覺得兩人鬧了一場不愉快,率先開口未免有些失面子,落了個下乘。
「梆梆!」
黑暗中有節奏地響起了聲音,竟是從岐山老怪那裡發出的。
雲不了陡然覺得那聲響有些耳熟,還未細細思索,便見黑暗中發出聲響的位置冒出了火星,又是一陣「梆梆」聲,那出現的火星微動,瞬間變成了小小的火焰,搖搖晃晃間便照亮了一小塊天地。
岐山老怪的油燈只有一盞不假,可他自己的打火石可不少。說起來,一個隨時都念著小肥雞的「狐仙後裔」,會沒有隨時抓到小肥雞就生火煮熟的衝動還真是不大可能。所以他那屋裡能找出的打火石可是有好幾對,出門前打整包袱時,他和雲不了背的兩個包袱裡都有,只是方才既沒有油燈有沒有小肥雞,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打火石,便也就沒注意,這摸著油燈了才想起來似乎還帶了打火石,這才將油燈又點亮了。
也是這時候,這師徒兩人才正正經經地打量了一下這個所謂的「洞」,離他們較近的地方是一面不太平整、更像是坍塌的「土牆」,看起來像是外力擠壓或推動而成,倒不是特地用土做的牆;再看另一邊,卻是用整整齊齊的石磚碼出的筆直甬道,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暗,看起來應該是個供人行走的通道。
彷彿是驟然想起了什麼,師徒倆互相看了一眼,又下意識地往油燈離瞟去。
雲不了走到岐山老怪的跟前,仔細看了看那餘下不多的燈油,這才主動說話提議:「我們還是先上去再從長計議吧。」
岐山老怪贊同地點點頭,有些發現固然好,但若不做些準備怎麼行呢?想想他此前夥同小乞丐裝神弄鬼在崇王府騙銀子的時候,哪有不準備好的?
「看到上面那個飛爪百鏈鎖沒?上面的繩子承載不住兩個人。你先上去,到洞口後再丟塊石頭下來,我聽到信號再上來,到時我會把油燈和飛爪百鏈鎖一起帶上去。」
岐山老頭聽著雲不了的話,將油燈以及那之上綁著的飛爪百鏈鎖遞給了雲不了。瞇眼仰頭往上看了一會兒,大致看見了一點微弱的金屬閃光。估摸了一下距離覺得可行,便提勁上躍,在堪堪能下足的地方借力後剛好抓住了鎖鏈的尾端。雙臂交替使力,慢慢地爬上了繩子的那一段。
待坑底的雲不了聽見一塊石頭滾落下來,等那石頭落地後便也飛身上去了。
岐山老怪往洞裡丟了石頭後,抬頭間才發現方畢清不在洞邊,正是在心裡罵了一句「這臭小子搞
什麼鬼」之時,便發現那小子正矮著身子在兩塊大石頭之後,瞧那模樣似乎正是舒緩「三急」之象,忍不住就想問這小子可有帶草紙。
「小子,你幹嘛?」
方畢清剛聽見熟悉的聲音,便發現岐山老怪已經閃到了自己的跟前,方要起身相迎卻發現屁股下的鋤頭棍子有滑出之勢,下意識又一屁股做下去,疼得一聲悶哼。待他緩過勁來,四周略微一瞧便問岐山老怪:「雲不了呢?」
岐山老怪瞧他這模樣有趣,不答反問:「你這是在做什麼?好玩嗎?」
方畢清一愣,這有什麼好玩的?要不是擔心他倆個下得去上不來,他至於這麼做麼?
「我……這……就是擔心繩索掉下去罷了。」
「哦——」岐山老怪作出了然狀,神情卻是看稀奇一樣上下打量方畢清,眼光一不留神就落在了方畢清尊臀下的那根鋤頭上,看得方畢清渾身發毛忍不住有些想發火。
雲不了一出來,便順手將繩子也撈了上來,眼睛四下一看,卻是看見了那一坐一站的兩人,便直徑走了過去。
「誒,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雲不了疑惑出聲時,便看見方畢清抖抖衣衫,站立起來,卻是坐在那鋤頭的木棍上。只消一想,便知道這是為什麼。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她想像的那麼沒用吧。
幾人一聚首,便說起那洞下的景象。若是沒料錯,那便是地圖上所指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這被生生剖斷的景象又是怎麼造成,那力道莫名震懾。
殊不知,這所謂入口的位置實則無誤,只是好幾十年以前發生過一次地震使得山體移位,導致入口被掩埋。而岐山老怪掉下去的地方則是山體移動後形成的切口,雖然被山體截斷了一部分,但另一方的通道其實是可以通行的。
幾人商量間偶聞一聲異響,幾人目光齊刷刷下移。雲不了頓時醒悟,一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拍了拍,眼睛轉了轉如實道:「餓了。」
說來還真是「千慮必有一失」,他們出來之前倒是記得把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打包打上,卻唯獨沒料到出來一趟便花了那麼多時間在一個洞坑裡。原本他們也就是好奇,打算瞧瞧這圖上所指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未曾想過要在上面花費太久。只是這一番下來,不止肚子咕咕叫的雲不了覺得餓了,連岐山老怪和方畢清也覺得自己餓了。
這要是再原路返回一趟找些吃食,估計回去就是晚上了。幾個人也不是非要刻板得要端著碗才叫「吃飯」的人,既然不是特別講究,便決定就在山上找些野味野果果腹。
岐山老怪和雲不了一道去抓野味,方畢清則是去撿柴火,待兩方再次匯合時,雲不了看著方畢清撿的那些或細或小的木柴,指著便問了起來:「這就是你撿的柴?」不說把東西燒熟,那麼一對玩意兒到底夠不夠燒一小把火還真是難說。這少爺果真還真是個少爺。
方畢清瞧著雲不了兩人抓的山雞,以及那結實樹枝上插成一串的魚,兩相比較,終究還是露出了一絲窘迫之態。
岐山老怪「嘖嘖」兩聲便叫雲不了把東西塞給方畢清,拉著她又重新去撿柴。
方畢清懷裡抱著「駕鶴西去」的山雞,手裡拄著那長而結實、又串著好幾條魚的樹枝,怎麼看都和他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少爺范兒不搭調,很是突兀。弄得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傻愣愣地站在當場。
雲不了卻一點也不同情他,捂嘴偷笑跟著岐山老怪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