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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3回京和決定 文 / 洛海清

    方畢霆對和一個面首合作這件事,心裡其實是不大舒服的。雖然這人恣意又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目的,但方畢霆卻並不欣賞他的坦白。

    跟這個余公子說話的時候,他分明能察覺出這人對他這皇子身份的漠視,但這人卻又說會助他一臂之力……

    余公子並沒有說謊,他的確助了方畢霆一臂之力,將他手中掌握的殺手給他差遣,卻沒料到這算是比較順利的合作,卻得了一個讓人不甚愉快的結果。

    三皇子方畢霄雖然受了傷,卻沒殞命,更是逃出了追殺;而那崇王府的兩個人則是墜落懸崖了無音訊。

    若是等方畢霄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京城裡,他要再想下手,眾目睽睽之下怕是沒有太多機會了。

    若不是想著那個余公子確有借力與他,他方畢霆又怎麼會將自己的下人派去面首的院子呢?

    王西辦事向來牢靠,若非親信,方畢霆又怎麼會讓這個王西碰觸到他和余公子之間的合作?可幾個時辰過去了,不見王西回來覆命,方畢霆疑惑之際也漸漸生出些不太好的猜測。

    他和那面首並無深交,但對那人行事作風也稍有耳聞。說起來也是個狂妄肆意的人,仗著長公主的寵愛,便幾近無法無天。

    此時細想,便覺得王西性命堪憂。

    不多時,天色暗了之後便有了余公子差人送來的信件。

    信中字跡暗紅,透出一絲鹹腥鐵銹的氣味兒。

    「此人,余留之。」

    沒有更多的話,方畢霆看著這個猶濺了幾滴血跡的信箋,心中一沉便將這信箋點燃燒燬,卻是自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說起過王西了。

    ……

    「公子,我們今夜潛水入城嗎?」張毅看向黃玉山,或者說是三皇子方畢霄身上身上的傷口,眼中很是擔憂。

    方畢霄出京監察賑災本就是受命暗中行事,表面上他還安安穩穩呆在京城的府邸中,而若要回京的話,自然是要不動聲色的。可既然有方畢霆欲意要將他在入京之前截殺,那勢必不能從正常的路徑再入京了。

    京城中有水流貫穿,正好連接了城內城外。但這水路較長,要想借助水流從城外潛入城內,對尋常人來說卻是有些難辦到的。

    方畢霄自小有皇族之尊,在嬌生慣養的環境下成長,他這身子骨就顯得有些過於嬌貴。受傷後雖然能勉強以意志撐住自己的神智,卻不能再挪動分毫。若說這番模樣還要在水裡浸泡一段時間,那性命還真就有可能岌岌可危了。

    「……入城。」方畢霄肯定了回了一句,「若是我……堅持不了,想辦法……」

    張毅一愣,他家主子這模樣,似乎堅持不了是必然的事……

    這一行人逐漸潛入水下,縷縷血絲氤氳擴散,在夜色中並不明顯。

    幾日後,似乎是為了表明自己和父皇之間的默契,京城裡邊傳出了三皇子和皇上同時偶感風寒生病臥床的消息。

    而四皇子府上卻又是多了一堆名貴瓷器的殘骸。

    一時間,朝堂之上風雲暗湧,幾大陣營都有些蠢蠢欲動。

    ……

    卻說雲不了和方畢清兩人安全轉移到懸崖之下後,要想再三兩下上去,也不是能輕易辦到的了。二人在懸崖底下鬧騰了一會兒,便將「跳崖殉情」中產生的小小的矛盾化解了。互相依偎間,卻又漸漸生出些迷茫,對那未知的前方產生了不能扼制的迷惑。

    方畢清自是想回京見自家的父王母妃和哥哥們,可越是靠近京城就越是發現很多事情的不可控制,雲不了的武藝雖然足夠強悍,卻也證實了好幾次「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這女人要是沒心沒肺貫徹到該底多好,哪怕就是能在危機時候拋下他也行啊!他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顧慮和這麼多擔憂,終究還是不願意讓雲不了再去冒風險了。

    上次為暗器所傷,這次又是跳崖,其間更不乏各種小傷……下次呢,下下次呢?難道又要雲不了去解決嗎?又要她去受傷、經受風險嗎?他終究是做不到的。

    雲不了不知道再往京城去還會發生什麼,可方畢清的掛念就在那裡,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她倒是想學學話本子裡的小情人們雙雙私奔逍遙,可惜自己也不是個不願擔起責任的人。方畢清她想護,方畢清的家人她也想護——當然,方畢泙那貨色以及一群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是不在雲不了想保護的行列之內的。

    可思及這之前所遇見的種種,雲不了卻有些擔心自己是否還能夠保護住方畢清。或許從表面上看,他們算是「輕鬆跳崖」逃過了一劫,可是她心裡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一種體現,她的本領已經開始有損毀之兆了。再有下次追殺,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要獻祭己身才能換方畢清的一次安全了。

    「方畢清……」雲不了輕輕喚了一聲,卻不再是討好般的軟糯,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晦澀。

    「嗯?」好像感覺到了雲不了的心情,方畢清的聲音也是輕柔的。

    「接下來呢,我們又要往哪裡走?想再回懸崖之上,怕是不能了。」雲不了在方畢清的懷裡閉了閉眼睛,偷偷將自己開始顫抖的手臂移開了一些。

    起初沒有察覺,但如此瘋狂地使用自己的臂力她還是將自己看高了,而之前還沒有痊癒的傷勢也有些反覆之意。雲不了性子再怎麼狂妄無畏,也永遠無法擺脫自己不是神的事實。

    「我……」方畢清不知為何有些語塞,想回京城的人是

    他,可光憑他自己卻是遠遠不夠的。而要回去的話,他無疑又是將雲不了帶進了危險之中。

    「我們還是想法回京城吧。」雲不了不等方畢清再說什麼,就率先將話說了出來,「就怕情況有變,到時你追悔莫及。」

    京城的事本就不是誰能斷言的。他們之前知道的消息已經是幾個月以前的了,若崇王府的局面一旦惡化,只怕闔府上下無人能夠逃脫厄運,而方畢清如沒能竭盡全力,他的心怕是窮極一生都不得安寧。

    「所以,我們還是想法回去吧。」

    雲不了將之後的行程定下,卻也只換得了方畢清惆悵的一歎,竟是不知道是讚歎這女人終有深明大義地時候,是感動她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還是心疼她為自己也能顧念到這個份上。

    想要抱得更緊,卻又害怕洩露了自己的心事,方畢清只能一聲輕歎:「雲不了啊,你啊……」

    兩人收拾了心情,便又開始了一次新的回京之路。只是懸崖之下行進的日子不比和那「黃玉山」黃公子同行時的安逸,反倒又像是回到了兩人第一次和「黃玉山」分道揚鑣之後的情形。

    真不知道這個「黃玉山」是不是身負什麼奇怪地運勢,只要方雲夫妻兩人一和他「分道揚鑣」,接下來好一段日子都會變得有些困窘落魄,就好像這人天生就會奪走別人的好運一樣。而這一次,方畢清懷裡沒有貼身的高額銀票,雲不了身上也沒有了數目龐大的藏匿起來的兵器,似乎情況比上一次還要糟糕。

    不經意間想起這之中和「黃玉山」的詭異聯繫,兩人都認為要麼下次碰上就堅決跟著一道走,要麼下次就絕不要再碰上了,運氣這種東西,總歸是有些說不清楚的。

    不過身後的追殺似乎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緊迫,畢竟能像雲不了那樣下懸崖的人還是太少了,正常的上下來回也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的。而有了一次豐富的經驗,兩人遮掩行跡的本事可算是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幾乎就是下意識的動作了,非常自然流暢。

    這給那花了大半天才下到懸崖底端的殺手也增加了不少的阻礙,至少在頭兩天裡,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在懸崖下的痕跡和動向。待兩天以後,夫妻兩人已經翻過了大半的山路,努力向著京城的方向靠攏。

    可懸崖就是這點不好,在其之上或許百米就可以到的地方,當你在其之下後,或許就會發現,這距離竟因地勢的變化而增加的不止一個懸崖的高度,有可能是三倍、四倍,甚至更多。

    明明已經知道京城很近了,可就是沒辦法很快地過去,而自己又覺得自己必須過去。方畢清和雲不了都快覺得自己要變成那填海地精衛鳥了,明明知道海洋廣闊無際,可為了自己的目標,卻還是要日以繼夜鍥而不捨地繼續……彷彿不見到那最後一刻的光景,便永遠無法叫自己說出一聲釋然,道出一聲放棄。

    「方畢清,你說,我們要是就突然在山裡隱居了,會怎麼樣?」雲不了突發奇想,便忍不住出聲,心有些搖晃,卻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隱居?」方畢清別開跟前的樹枝,給了身後妻子難以置信的一眼,「你會想在山裡當猴子?不會閒得慌?莫說我不信,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受得了嗎?」

    雲不了扯了扯嘴角,她也不過就是突然想暢想一下而已,他有必要這麼說嗎?不過,不可否認,方畢清倒是挺明白她的。真要隱居在山裡,她沒準真會無聊到抓耳撓腮,活像只焦躁野猴子。

    「雲不了,等回京確認我父王母妃還有哥哥們都平安無事後,我就陪你在山裡隱居試試,在哪裡都無所謂……」

    聽著方畢清自然而然的話,雲不了不由得頓住自己的腳步。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融融暖暖的,不知為何卻想哭……

    然而,聽到他將最後半句說完時,雲不了的心情陡然一變,立馬變成猴子撲了過去!

    「想當多久的猴子都可以……」

    「你才是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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