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的一聲!
宋卿這一刀劈下去用了大力,刀劍相加的那一瞬,只覺得一股大力順著刀尖蔓延上來,虎口頓時一陣劇痛,差點將刀甩脫出去!
對面那人亦是十分驚訝,他手中的劍一旦出鞘,便從不留手全力相搏,卻不想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一人,竟將他這一劍生生扛住了,力道之大竟然將他的手掌都震痛了,握著劍急退兩步,心中震驚之下定睛看去,拿刀的竟是個身材矮小瘦猴樣的小孩兒!震驚之情簡直掩蓋不住,全都擺在了臉上!
宋卿警惕的瞪著那名持劍的少年,一邊將倒地的老十扶起來:「沒事吧?」
「我沒事!」老十皮糙肉厚自然沒有什麼事,不過當著宋卿的面被人踹飛了,難免有些沒面子,站起來之後還想與那人去打,被宋卿攔住了。
那少年不過十七八歲,身量很高,此時正驚疑不定的打量宋卿。
「你是何人?!」
宋卿卻沒有答他的話,而是目光銳利,咄咄逼人道:「越國太子遠道而來,想必是要締結兩國邦交,我這朋友個性魯莽衝動,因聽有人對我國太子殿下出言不遜,一時衝動,卻怎麼也想不到此等侮辱之言竟是出自貴國使臣之口,不小心衝撞了貴客,教訓一番也便是了,但又何故下此殺手?莫不是越國此次而來並非是以和平為使命而是想要挑起兩國爭端不成?!」
此言何等的鋒利,竟是把己方的錯說成情理之中,卻將過錯全都推給了對方!
老十已經看的傻了,恍恍惚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南嶺一零九一人站在大堂之中面對司教頭也絲毫不懼的場景。
那少年竟被宋卿說的一噎,下意識的就要呵斥。
卻聽得裡間有一道清越的聲音說道:「好個巧舌善辯的小子。」
宋卿微微一笑,卻是不卑不亢:「只是據理以爭罷了。」
那聲音卻是感興趣的問道:「你是哪個府上的人?」
宋卿正欲回答自己不過是個過路人,轉念一想,卻是答道:「小人只是在寧南王世子手下討份差事,不足掛齒。若無其他事情,我等便先行告辭了。」
少年橫劍擋住了去路,往裡間一看,見裡面之人對著他微微抬了下手,這才放了宋卿兩人離去。
待得宋卿二人下了樓,少年便忍不住說道:「殿下。這寧南王府的人竟敢對您如此無禮!怎麼能就這麼放過!應當去問問那寧南王是如何管教下人的!」
那聲音輕笑一聲說道:「倒未必就是寧南王府的人。不過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兒罷了,隨他去吧。」聲音一頓,又道:「你自己也收斂些,這到底是別人的地盤,將你在越國養起來的臭脾氣給我收起來,我們不是來打仗的。」
少年悶悶不樂道:「是。屬下知道了。」
又待了一會兒,兩人便下了樓,少年去櫃檯結賬。
緊接著就響起了少年的怒吼聲:「憑什麼那兩個傢伙點的東西要算在我們賬上?!」
夥計誠惶誠恐的回答:「那位小哥說這些都是您吩咐打包的」
一路回去老十起碼說了一百遍讓宋卿萬萬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最後許諾出了這次贏來的所有銀兩之後宋卿才十分「勉強」的答應了。
宋卿暗自揣測,剛才那名留在房間裡沒有現身的那個人,聽聲音也就是十七八歲,但是說話間自然而然就帶著上位者的威嚴矜貴,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兩日前從越國過來的越國太子。
這次越國居然會指派一國太子出使齊國,真可謂是誠意滿滿了。
宋卿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老十,當時他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太過激了,到現在顧彥池也沒有說過自己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他與將軍府有那麼一層關係,又有底氣承諾自己無論任何人想要她的性命他都可以為之周旋,想必身份也不會低到哪裡去,看剛才老十因為越國人說了齊太子一句就惱怒成那樣,而他又是顧彥池身邊的人,說不定顧彥池就與齊太子關係匪淺
宋卿唯一感到疑惑的是,顧彥池到底需要她做什麼?
殺手?還是護衛?
在園中百無聊賴的過了好幾天。因為顧彥池突然下了禁足令,不許出院子門,二區的少年們格外沉不住氣,每天跑到院子門口守門的護衛那裡打探消息,恨不得立刻就出去大幹一場大事業。對比之下,三區的少年們就顯得格外安逸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飽了互相切磋切磋,然後繼續吃了睡,睡了吃,簡直不能更滿足。
相比之下,宋卿此時的心情就比較煎熬了。
因為她最害怕的事情來了——
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月經初潮在一個深夜毫無聲響的來了。
早上出恭的時候她看著褲子上的一片血跡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沒有辦法,托老十去外面買了大量的棉布回來胡亂墊了一下,下午的時候就痛的下不了床了。
宋卿前世的體質並不痛經,每次看到有女孩子因為痛經死去活來的時候都有點不能理解。現在總算是親身體驗到了。
像是有把刀在你的腹部不斷地絞來絞去,又像被人扯住了筋,一扯整個腹部就抽緊了,一陣一陣的抽痛,兩腿又酸又脹,宋卿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疼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可是此時的宋卿除了疼痛,更多的卻是害怕。害怕自己被人發現是女的,最怕的是被顧彥池知
知道,如果顧彥池知道了,她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她。
晚飯的時候雖然疼痛稍減,但是宋卿不要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肯定是不會好看到哪裡去的,萬一他們以為她生病了,請來醫生給她看病,看出些什麼來那就不得了了,只能推脫說自己不餓,就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裡。
還得強撐著中氣十足的樣子回絕了宋簡趙良高鳴幾個想要看看她的好意,然後就昏睡了一個晚上,直到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老十過來找他說顧彥池找。
一夜過去,□的棉布已經完全被經血濡濕了,溜了一個晚上的血,宋卿整個人都跟虛脫了一樣,臉色難看的很,把帶血的棉布處理了一下,然後換上新的厚厚的棉布,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暴露之後,強撐著走了出去。
雖然宋卿已經打理過了,但是老十還是被她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嚇了一跳,說道:「一零九,你是不是病了?怎麼臉色跟個鬼似的?!」
宋卿腹中仍在隱隱作痛,也只能強撐著扯出一個笑來:「你才病了,我身體好的很,不要咒我!」
此時其他房間都靜悄悄的,宋卿就問:「其他人呢?」
老十說:「顧先生另有安排,只叫我把你帶過去。對啦,你昨天托我買那麼多的布是幹什麼用的。」
「我自然有用了,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宋卿與老十熟了之後說話已經十分隨便。
出了院門,宋卿只覺得腹中墜痛實在難忍,便笑著對老十說道:「十爺,我請你坐轎子怎麼樣?」
老十卻不領情:「才幾步路做什麼轎子嘛!又不是那些嬌小姐!」
宋卿忍不住露出一些孩子氣來:「我長那麼大還沒坐過轎子呢。你就滿足了握著一回吧。」
老十見他臉色有點差,估摸著一零九說不定是身體有些毛病,昨天若不是宋卿,他說不定就被那少年刺中了,現在還說不準是生是死呢,老十也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就假意惱怒道:「唉!就你最麻煩!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叫頂轎子!」
宋卿感激的笑著說:「多謝了。」
見到顧彥池的時候,宋卿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臉色雖然還有點難看,但推脫說是沒有睡好也說得過去。
果然,顧彥池對宋卿的一點點不對勁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讓她換了身明顯布料比較高檔的深青色男裝,頭髮也叫人幫她整齊的梳了起來。宋卿好奇的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幾乎有點忘記了疼痛。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皮膚黝黑,臉型卻是標準的瓜子臉,下巴尖尖的,五官並不出彩,卻是生的恰到好處,眼神黑亮,一眼看過去就是個略有些清秀的小少年,並不十分出眾。
老十見他換好衣服出來,取笑說:「真是人靠衣裝,一零九換身衣服倒也不比這些首城的公子哥們差到哪裡去。」
顧彥池也有些滿意,交代他待會兒就跟在他身後,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許輕舉妄動,只聽他的指示。宋卿自然一臉順從的答應了。
然後便跟著顧彥池坐上了一輛刻有顧字的馬車。
馬車外觀樸實無華,到了裡面,宋卿卻是有些看的呆了。
馬車內空間十分寬敞,地上鋪著一層薄席,擺上一張紅木矮桌,矮桌上一個小爐上正煮著一壺水,另外擺放了些精緻的茶具,顧彥池上車之後便盤腿坐下,開始侍弄起茶具來。車伕也是個老手,行走間車身並無多大起伏,矮桌上的茶水竟只是微微起了些波瀾,並無一滴灑出來。
顧彥池動作行雲流水的煮著茶水,輕描淡寫的對宋卿說了句:「到地方還要些時間,你可以稍作休息。」倒是將宋卿的不適看在了眼裡。
宋卿卻不敢貿貿然放鬆,連坐都是小心翼翼的,擔心血量過多會從棉布中滲透出來在馬車上留下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碼出來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