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的餘暉透過細縫,灑落在潔白的被褥上。
溫菀默然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面龐。
光陰恍若在這一刻凝結,千絲萬縷,交匯成曾經熟悉的模樣。
席以宸長得很好看,笑起來也一樣好看。
他總喜歡輕輕靠在椅子上,目光專注地盯著她。薄唇挽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墨黑的眼裡溢滿盈盈笑意,全無商場中冷然睥睨的模樣。
望著那雙緊閉的眼,溫菀握緊了手,腦子裡忽然想起他出差的前一天晚上。
她被他擁在懷裡,靠著沙發一起看電視,手裡抱著一盤黃澄澄的橙子丁。
劇裡的女主角正靠在門後,聽著男主角的深情告白而泣不成聲。
溫菀撇撇嘴,對這樣的劇情很不屑:「追個人也要欲情故縱,老把戲了。」
他有趣地低頭,看了她幾眼,口氣裡帶著幾絲玩味,說:「看來咱們菀菀很不屑這一套,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略顯昏黃的朦朧燈光下,他的那張好樣貌顯得越發迷人,略微狹長的眼眸裡含著深深的笑意和寵溺。
這樣的席以宸,無異於上好的陳酒佳釀,只一眼,足以令人沉醉。
她忍了幾下,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美色的誘惑,捧起他的臉親了一下。
「看見沒?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蜻蜓點水般的吻過後,溫菀轉了轉眼珠,為剛剛的行為找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半晌,耳畔響起他愉悅的低沉笑聲,一如往日同她親暱那般。
他兀然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下一秒,薄唇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唇上。
一番攻城掠池後,溫菀喘息著靠在他懷裡,聽見他欠揍的笑聲:「的確是個好方法。」
……
回憶一發不可收拾,直到病房的門被沈寧舟推開時,溫菀才如夢初醒般,迷茫地望著對方。
沈寧舟歎了口氣,說:「也許我的思維跟你真的很不一樣……算了,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但是菀菀,答應我,如果結局是壞的,你要堅強點。」
她沉靜地與沈寧舟對視了一小會兒,眼裡漸漸染上點點笑意。
「好。」
那天晚上,溫菀躺在床上,輾轉反覆,卻始終無法入眠。
腦子裡零零碎碎儘是有關席以宸的一切,像是數也數不完的繁星一般,在記憶的長河裡熠熠閃光。
她想起撫養權過繼給他的第一個月的那個午後,清新的蜂蜜檸檬茶在桌角靜靜地散著香甜。她一個人坐在院子的涼亭裡,等著說給她買禮物的席以宸回歸。
可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安靜的時空激發了她體內的睡意,促使她疊著雙臂,把頭埋在裡邊開始淺眠。
待到醒來的時候,火燒雲已經染紅了一片天。
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染著他身上獨有的淡淡氣息。
溫菀拎著衣服剛剛站起來,眼前突然一黑,一個重物撲到了腿上,讓她又重新摔回了石凳上。
定神一看,才發現腳邊竟然趴著一隻憨厚可愛的小狗。她心中一喜,連忙抱起那隻小東西跑到書房裡。
彼時席以宸剛剛接手公司的事務,手裡握著鋼筆在處理件,殘陽餘光勾勒出他面部美好的輪廓。
聽到她的詢問,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卻沒有抬眼看她:「唔,聽說某人最近很喜歡犬類。」
小狗在她手裡搖了幾下尾巴,嬌嬌細細地叫喚兩聲。
溫菀記得曾經在雜誌上看見過關於席以宸的評價,說他是個清冷到極致的業界高手,行事手段很是雷厲風行。
可在她看來,這個男人英俊,優秀,溫柔。在面對所有一切時都是一副鎮定的模樣,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可以令他恐懼。他喜歡捉弄她,出其不意地下手,把她噎得說不出話來似乎是他最感興趣的事情。
溫菀笑瞇瞇地很有誠意地道了幾聲謝,轉身的時候被他叫住。
席以宸放下手中的鋼筆,修長分明的手指搭在眉間,輕輕地捏了幾下。
「小菀,過來。」
她不明所以地走近,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掐住,一下子跌在了他懷裡。
小狗順勢跳到了地上,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望著他們。
席以宸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地抱著她。身後靠著他寬闊溫暖的胸膛,溫菀的心竟是意外地平靜。
她堅信那時的席以宸絕對只是累了,把她當作人肉抱枕小憩片刻。
他一個二十多歲的良好青年,怎麼會好毛都沒長齊的十歲小破孩這一口。
良久,她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幾下,環在腰間的手順勢鬆開。
席以宸撫了撫額,笑得像一隻狐狸一樣:「最近長胖了不少,抱起來比以前舒服。」
她瞪著他。
「節制點,小心以後男朋友不要你。」他輕描淡寫地點了一句。
她那時正是心思敏感的階段,赤著腳從他身上跳下來,狠狠地罵他:「席以宸,你
混蛋!」
他笑得風情萬種:「混蛋還會給你買禮物?」
小狗撲到她腳邊輕輕蹭了幾下,溫菀啞口無言,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跑出書房。
身後傳來他低低的輕笑聲,如同大提琴優的琴音,讓人心醉。
也許她和他那時都不會料到,席以宸口中的男朋友,竟然會變成他自己。
就像現在的她永遠到預料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在鬼門關的邊緣徘徊,離她那樣遙遠。
曾經的她天真地以為,上帝是眷顧她的。
它為她帶來了席以宸,讓她跨過了她與他之間那十年的歲月鴻溝,有了一份幸福到強大無比的愛情。只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多大的風雨都是虛無。
可惜以為的事情,永遠都是以為。
當真正的苦難降臨時,她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