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他招招手,「上來,爺爺找你。」
七夏目不斜視地把菠蘿遞還給楚淼淼,抽出紙巾,小心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又整了一番著裝,才輕飄飄,慢悠悠地走上樓梯,跟在關雎的身後,飄啊飄地走進了關家的「機密重地」——書房!
書房裡裝修是極其明顯的中國風裝飾,一旁的籐椅上,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手下正慢條斯理地泡茶,即使聽見門邊的動靜也沒側臉看七夏一眼,等到滿室茶香四溢,才轉而優哉游哉地抱起了茶壺,老神在在地靠回了籐椅上。
老人一直低著頭,摩挲著手裡的紫砂茶壺,沉默著不言一語。
老人的身邊站著一位身型高大的中年男子,似曾相識的深邃眼眸,讓七夏一眼就能猜到這人的身份。
七夏禮貌地在門邊站定,關雎一直沒說話,她便也沒著急出聲。一面嗅著滿是清新的茶香,一面悄悄地打量著這間書房裡的家居裝飾。
嘖嘖嘖,清一色的楠木啊。
「丫頭,去寫幾個字給爺爺瞧瞧。」
七夏收回低調地亂飄著的眼神,望向籐椅上的關爺爺,挑了挑眉梢,卻也沒說話,便笑著來到書桌前。
鋪上紙,擺好鎮紙,心裡不由得一動。
這鎮紙很不錯啊,是個老玩意誒。
一瞬間化身「小財迷」的七夏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對著滿書桌的好東西觀賞起來。
筆,是最好的湖筆。筆鋒尖如錐狀,內外之毛卻齊如刀切,筆頭看似圓渾飽滿,實則挺立而富有彈性。
墨,只正宗的徽墨。色澤黑潤、堅而有光、入紙不暈、經久不褪、馨香濃郁。
紙,是有「千年壽紙」之稱的宣紙。質地細薄、棉韌、潔白、緊密。
硯,是堅潤的歙硯。石質堅韌,不損筆鋒、墨水不涸、洗之易淨,
七夏左看看,右瞅瞅,握著手心裡的裝模作樣的就是不寫字,心裡還一直在感歎。
講究人啊,這些東西雖不是珍品中的珍品,但也絕非凡品,就為了試試自己的筆墨也這麼大費周章,關雎他爺爺可真是個講究人啊!
「丫頭,別再看稀罕似的瞅著我這屋裡的東西了,你爺爺給你藏的寶貝可不比我少。」
七夏正自顧自瞅的開心,冷不丁聽到關爺爺的話,不由得怔了一怔,抬起頭,細細地看了看籐椅上閉目養神的老人。
爺爺嗎?
她閉了閉眼,忍下眼眶裡泛起的幾分淚意,收回視線,定了定心神,抬手落筆,一揮而就。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看著七夏一個人站在寬大的書桌前,明明是纖細的身板卻獨愛這龍飛鳳舞的氣勢。
關老爺子不禁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不必親自去看,也知道小丫頭的字一定寫的極好。易家的人,獨愛草書。
行雲流水之中,少一絲偏狂,多一分瀟灑,看似少了草書裡那份激盪的豪邁,卻更加讓人偏愛字裡行間中那份純粹的灑脫。
想起老夥計,關老爺子也是有些許唏噓,他那麼早就走了,走的時候,小丫頭才那麼一點點的個頭,白白淨淨地跟在父親身邊,默默地迎來送往,堅強**的讓人心裡一陣陣發疼。
「丫頭,你來。」關老爺子說。
聞言,七夏便放下筆,收拾好東西,乖巧地站在關爺爺的面前,「爺爺」。
聽到這一聲「爺爺」,關老爺子忽然欣慰地笑了,「還記得我。」
肯定的語氣,似乎是篤定了不會說出否定的話一般。
七夏也是一笑,消散了些許眸子裡那淺淡的憂傷,「是,我記得您。爺爺的喪禮,您來過的。」
「好孩子。那年見你時才長得那麼一點,如今都成大姑娘了。」關老爺子點點頭,一面說著話,一面忍不住地濕了點眼眶,「你爺爺若看到你如今的模樣,定是滿意的。」
七夏一愣,差點落下淚來,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一定會罵我的。」
罵我沒有聽他的話,沒有照顧好自己,罵我不爭氣,總是讓他不省心……
「你啊。」關老爺子忽然感慨了一句,利落地站起身來,一面自顧自地走向書桌,一面對著身後的年輕人揮了揮手,道:「鳩兒,帶丫頭去四處轉轉,看看人。」
話音未落,關雎便笑了一下,「得令!」
說著便拉著七夏快步走出了書房,如果不是自家爺爺召見,他是真的不願意帶著七夏來這書房啊,完全的氣場不和好嗎?寶寶眼睛都紅了!
關雎歡快地帶著七夏走了,門剛一關上,關爸爸便迫不及待地說道:「爸,您這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關爸爸全程都在一旁乾著急,此時見到老爺子的反應更是覺得心都涼了大半。
關老爺子也卻不理會他,還樂呵地對他招手,讓他也來一起看看七夏的字。
關爸爸拿自己的親爸沒辦法,只得走上前去,低頭,卻微微有些意外。
一個小丫頭的字寫成這樣,卻有幾分功底。可……這到底是在挑選關家的長房長孫媳,只看一副字未免草率。
「爸……您的意思是?」他還想再說些
什麼,卻忽然被老爺子打斷。
老爺子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裡著實有些感歎自己的大兒子是年紀越大,活得越累了。
「字如其人。」關老爺子喝著茶,幽幽道:「何況關雎喜歡,你能奈何他嘛?」
一句話堵得關爸爸啞口無言。
見到兒子閉嘴,關老爺子才繼續道:「關雎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他的脾性我最清楚不過,丫頭也是個好孩子,他們倆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抿了抿嘴角,老爺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道:「有閒功夫去操心別人媳婦的時間,不如管好自己的。別怪你老爹我沒有提醒過你,趁早敲打敲打葉靈,丫頭不是她能動的人。」
「我知道了,爸。」
「嗯,還有葉靈家的那個侄女,沒事就別往這邊跑了,本來就不討喜,今後也免得讓丫頭看了不高興。」
關老爺子慢悠悠地說著話,就走出了書房,準備去花園裡找七夏一起逗鳥,留下關爸爸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書房裡,簡直一臉的菜色。
孫媳婦還沒有進門自家老爹就開始護犢子了,從護孫子到護孫媳婦,怎麼每次都能漏掉他這個兒子呢!
是親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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