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有多心動;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時有多開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錯過時你有多懊惱;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漫長的歲月裡,不是沒想過要放棄,不是沒想過今後不再繼續,只是縱然在那無望而悠長的年華里,埋藏在心底的那份癡纏的執念也從沒有停止過生長,直到它穿梭過經年累月的積聚,終於再也無法將它從我的心上抹去,只因為,它早已深埋骨血,再無法剖離。
可不管經歷多少過磨難和考驗,我都甘之如飴,只為終於找到了你。
「卓威。」一開口,嗓音沙啞而乾澀,他卻好似渾不在意:「師母讓她去相親了。」
苦澀的語氣裡甚至隱隱地有些委屈的意味。
卓威壓下心頭那一抹微沉的難過與心疼,苦笑地搖了搖頭,接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鳩兒。」私下裡他們這幫兄弟經常這樣稱呼關雎,「你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去打探消息嘛,至於給我演完頹廢又裝可憐嗎?你丫還是不是個爺們兒啊!這麼弱!」
話音未落,便被橫七豎八的件砸得跳腳,趕忙求饒道:「得得得!你是老大!你最大還不行嗎?我早就讓梅梅打電話了!混蛋!別砸我的臉!」
說完便打開門,飛快地閃身而出,逃離了這一室飛濺的件夾。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關閉,關雎靜默地坐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來,一雙漆黑的眸子熠熠發光,之前的傷感已是蕩然無存,深邃的眸光裡,只餘下志在必得的堅定。
他起身行至窗前,對著整面的落地窗細緻而專注地整理好身上的純黑襯衫,隨手撈起沙發上的外套穿在身上,隨即不急不緩地走出辦公室。舉手投足,又是英俊而矜貴的模樣,再不見絲毫無力的頹唐。
……
而另一邊,易七夏同樣也因為母親交代了的相親而煩惱不已。
她一向不善於拒絕長輩的要求,更何況這次為母親做說客的是阮熙梅的媽媽陸阿姨,更是不好意思拒絕,沒辦法,只得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硬著頭皮地去了,可等到她真的來到了約定好的咖啡廳,七夏的心裡更加後悔不已。
咖啡廳裡放著一首舒緩的輕音樂,和男方約定好的七號餐桌旁已經正襟危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手邊的一盒奶油曲奇餅乾上印著七夏熟悉的標誌,是她喜歡的點心店的出品。男人的面前只點了一杯咖啡,大約有些緊張,並沒有發現門口的七夏,而是自顧自地低著頭,手指還在不停地在攪拌著杯裡的咖啡。
而在七號桌後排的位置,還有一個熟悉的人,正好整以暇地望著門口呆愣掉的七夏,姿態閒適,舉止矜貴,可是眉宇間卻藏著莫名的疲憊與頹唐,濃重的讓人無法忽視。
七夏不由得怔了一怔,她從未見過如此萎靡的關雎,那人總是衣冠楚楚,致又矜貴的模樣。而如今,他形只影單地靠著椅背,微揚著的下巴上有些淡青色的胡茬,外套被他隨意地搭在一旁,墨色如緞的襯衫上甚至有幾抹可疑的褶皺,領口微敞,顯得那段露出的鎖骨也越發蒼白起來,堂而皇之地展露著他近日的消瘦,彷彿那人已經疲累入骨,雖強撐凌厲,卻更讓人心疼不已。
他該是意氣風發的。
七夏壓下心裡那絲突如其來的抽痛,暗自納悶,走向七號桌的步伐也不由得踟躕起來。
今天是鴻門宴嗎?那……是誰給誰設的局呢?
關雎隨意地抿了一口咖啡提神,抬頭便捕捉到了七夏眼裡那抹毫不隱藏的擔憂,心下一笑,便自顧自地調整好姿勢,靠著椅背,閉目假寐。
只是……
「夏夏,你走錯了。」關雎拉著七夏的手腕,無奈又好笑地眨了眨眼睛,漆黑而深邃的眸子裡,滿是寵溺的戲謔。
關雎原本就存了想要蠱惑她心思,卻沒想到收效竟然會如此好,只是當七夏真的暈乎乎地路過了七號桌,直接走到他身邊時,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訝然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心動和幸福。
夏夏,我終於不再只是你的路人甲了吧?
七夏呆呆地任由關雎拉著她的手腕,耳邊傳來他微嗔的低語,輕輕的,彷彿灼燙了她的臉頰,熱`浪卻還在繼續蔓延,順著流淌著的血液,流過手心,燙過指尖,最終又回歸了心臟,雀躍著給了她灼熱的一擊。
心跳,頓時亂了。
「哦。」七夏兀的回神,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可關雎看似輕柔地虛握著她的手腕,實則把控得嚴密又結實,一來一回,七夏的手腕仍然停留在關雎的掌心,四目相對時,分明有些東西已經在悄然發生變化。
「快放手啊。」七夏小聲地催促道,語氣卻不知為何含了幾分羞怯和心虛。
「唔,你答應我一件事?」關雎不慌不忙地七夏打著商量,口氣卻是絲毫都不容人拒絕的。
見七夏不吭聲,關雎便自顧自地道:「見者有份,怎麼樣?」
「什麼見者有份?」七夏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七號桌仍沉寂在發呆中的陌生男人,不禁有些氣急。
見者有份?分誰啊,分什麼!
「哦,就那盒點心而已。」關雎淡淡回答她,隨即挑眉一笑:「你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哦。」原來是這樣。
七夏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又止不住地湧起那麼一點點的失
失望,她發誓,真的只有一點點。
關雎配合地鬆開了手,轉而端起桌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修長的手指不由得摩挲著杯沿,抬頭對著正要離去的七夏勾唇一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閃著精光的眸子,讓七夏心頭一顫,忽然生出一種「她為魚肉」的感覺。
……
「您好?」
七夏來到七號桌旁站定,平復了一下心情,硬著頭皮道:「我姓易。」
對方順著她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來,國字臉的長相讓他看上去頗為憨厚,只是那雙隔著厚厚的眼鏡鏡片都能感覺到的炙熱目光,實在讓七夏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莫名地有一種被人當成了金元寶一樣的感覺。
「易小姐是嗎?鄙人朱誠峰。」
朱誠峰終於從見到七夏的驚艷裡回過神來,趕忙站起身,禮貌地向七夏點頭介紹自己。
聞言,七夏一呆,嘴角處微微顯露出幾絲可疑的抽動。
鄙人?那她該說什麼呢?
「幸會……幸會。」話落,七夏的唇角暗暗地又是一抽,她居然說出來了。
朱誠峰卻沒有覺察到七夏有任何不妥,反而以為自己幸運地遇到了同道中人,一雙微瞇的眸子迸發出更加強烈的光彩。
「小姐也愛學?」
小姐?這個稱謂真的好不喜歡啊……
愛學?愛算嗎?大概,也……算吧。
「啊。」七夏點點頭。
「看我,都忘了招呼你坐下,你快坐,我們慢慢聊。」
七夏:「……」
這是要聊多久啊,她不禁為自己的下午時光默哀。
三十分鐘後……
「夏夏?」
眼前出現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指節分明,寬厚有力。七夏順勢抬起頭,才發現關雎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面前。
「怎麼?回味無窮?」他戲謔地問她。
七夏「啊」了一聲,也沒在意他的調侃,接口道:「那人走了?」
「嗯,走了。」關雎點點頭,抬手招來服務員撤掉桌子上唯一的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又從善如流地點了牛奶,和七夏喜歡的點心,這才轉過臉來,看向面前有些委屈的七夏。
「怎麼?」他問。
七夏輕輕地哀歎一聲,雙手摀住臉,趴在桌子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雙眸泛著幾縷波光,有些愧疚,有點心虛,臉頰紅紅的模樣很是可憐兮兮的。
「他……是不是被我欺負走的?」
「嗯,看上去好像是這樣的。」關雎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末了還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想起剛才那個相親對像離開時臉上悲憤又委屈的模樣,關雎心裡不由得愉悅起來,彎著眼眸一眨不眨地表揚七夏:「做的很好,這塊蛋糕獎勵給你好了。」
說的好像她考了一百分,獎勵你根棒棒糖似的。
七夏一手捧著臉,心情很是苦惱,拿起餐盤旁的叉子轉了兩下又放下,再拿起,如此循環三次後,終於被再也看不下去的關雎拉住了手。
「怎麼?」他問。
七夏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眸裡清楚地寫滿了懊惱:「連你都這麼認為,那我剛剛一定是很過分的了?可是怎麼辦啊,如果媽媽再讓陸阿姨幫我介紹新的人來,那我豈不是還要繼續這種詭異的相親?」
關雎放開她的手腕,微笑著把一杯溫熱的牛奶推到七夏面前,微揚起下巴示意她:「不會的。先把牛奶喝掉,今天有點冷,喝點牛奶暖一暖,乖。」
這種只給自己點餐,毫不顧忌身邊女士的男人,要他幹嘛?
七夏目露懷疑地望著關雎,眼裡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希翼:「不會?真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