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蟬並不如此認為,第一這幾個混子不過是畏強凌弱,不足為懼,且她觀察過,幾個混子雖動老者動手動腳,卻並無想傷他,推他時都控制了力。第二,對她來說,入眼的事兒又是力所能及的,幫一把又如何?結一個善緣是好事,有因必有果,今日種下的因,日後自會結果。
「小妹,我有法子,不必擔心。」楚蟬看著楚珍的雙眼,瞧見她眼中的怯弱,「既能拉一把,便伸手拉一把就是。」
楚珍猶豫,「大姐,管這種閒事作甚?」不過是兩個乞兒罷了,這句話,楚珍自然不會說出口,她望向地上的老者和幼兒帶了絲嫌棄。
楚楚收手,不同楚珍多言,走至老者身邊,把老者同幼兒扶起。
那幾個混子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上前來幫這老者,這種事情他們做過很多次,青龍巷挨著大王的王宮,都是非富即貴,也有貧苦之人在此討生活。他們便挑選老弱下手,撞上去訛錢,每日都能訛到不少,足夠他們吃飯喝些小酒了。
這種事情就算被人撞見也不會有人管,貴族和大富之人豈會管這種丟面兒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庶民,他們當然不怕,也沒有庶民敢上前管這種事情。
幾個少年並沒有瞧見楚蟬的容貌,只見這比他們挨上一頭的小姑娘穿著布衣,從背後看很是瘦弱,她認定為普通庶民家的小姑娘,上前喝道,「哪兒來的姑娘?是不是想替這老頭給錢?」
楚蟬扶老者和孩子才轉身面向幾個少年。
少年沒想到轉頭過來的姑娘會生的如此一副好容貌,有些被驚艷到,一時之間怔在哪兒不說話。
楚蟬笑道,「見過幾位大哥,只是不知這老人家如何了,讓幾位大哥如此生氣?」
其中一少年哼道,「他撞了咱們,自然要賠了銀錢才能走,莫不是你這小姑娘想替這老者賠銀錢?」
老者站在楚蟬身後抱緊孩子,沖楚蟬道,「多謝姑娘了,不過姑娘還是快走吧,我沒事兒……」
楚蟬回頭,「老人家不必驚慌。」又看向幾名少年,笑道,「我是這東來食肆的掌櫃,這會兒瞧見幾位大哥並無大礙,倒不如讓老人家離開?我再請幾位大哥進去吃飯如何?」
「你還是這食肆的掌櫃?可莫要誆我們了,你才多大?瞧著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這食肆如何會讓你這麼個小姑娘做掌櫃的!」幾個少年看了眼前的食肆,明顯不信,這小姑娘長的不錯,奈何年紀太小,掌櫃的可不是那麼好當的,若真是這食肆的掌櫃他們也是惹不起的。
楚蟬笑道,「如何敢誆騙幾位大哥,若是不信同我進去一趟便是。」
這幾個混子也就只敢在大街上訛詐人,如何敢進入這種食肆,況且這食肆最近在青龍巷極為出名,誰都曉得這是蘇老開的食肆,裡頭的菜式都是鄴城沒有的,凡是進出的無一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若是進去不少心衝撞了貴人,直接打殺了他們都無人敢說什麼。
這會兒裡頭的彭老聽見動靜出來,瞧見楚蟬,上前說道,「阿蟬姑娘,怎麼還在這兒?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楚蟬笑道,「一點小事兒,不勞煩彭掌櫃了。」
少年嗤笑,「原來這才是東來食肆的掌櫃,你這小姑娘還敢誆人,說自己也是這食肆的掌櫃?」
彭老笑道,「你這小兒,阿蟬姑娘的確是我們食肆的大掌櫃。」
幾個少年呆住,臉色都變了,自然不敢再找楚蟬和老者的麻煩,說了聲抱歉後就溜走了。
彭老眼看沒什麼事了,這才回了食肆。
老者拉過孩子跟楚蟬道謝,楚蟬見老者背著琴笑道,「老人家可會彈琴?」
老者慌忙點頭,「會的會的,就是靠這個討生活的。」
楚蟬笑道,「不知老人家可會彈古琴吟,慨古吟,石上流泉這樣的曲子?」
老者點頭,「會一些的。」說著已經從背後取下親來,席地而坐,波動琴弦,琴聲悠揚,宛如流水,雖不能同一般的大師相比,可明顯已經很不錯了,楚蟬不懂古琴的都覺得聽起來不錯。
楚蟬知曉老者就是在各種食肆酒坊裡彈琴討生活的,一般的酒坊和食肆是不允許他們進去的,只有少數的允許,卻也會收取高昂的費用,所以所得的銀錢並不多。
楚蟬道,「看老人家一個人帶著孩子,孩子爹娘了?」
老者沉默,過了會才低聲道,「孩子爹娘早已不在人世,就是我帶著這孩子了……」
楚蟬雖猜楚這麼回事兒,聽見還是忍不住看了那孩子一眼,才道,「抱歉……」
老者笑道,「無礙,這孩子很是乖巧的,平日我出來賣藝,他就跟著一塊,也不亂跑。」
孩童眼巴巴的看著楚蟬,楚蟬想了想,說道,「老人家琴談的不錯,若是不嫌棄,可以去東來食肆彈琴,不過衣飾必須乾淨整潔。」老者到底穿的有些破舊,若是在食肆彈琴,只怕有礙那些貴族的眼。
老人有些窘迫,楚蟬從身上掏了一包圜錢遞給老者,「老人家跟孩子買件好些的衣裳,明日就可以來食肆彈琴了,我會給你們安置好位置的,這圜錢老人家賺了銀錢在還我就是了。」
老者歡喜接過,眼看著要拉著孩子跪下,楚蟬攔下,「老人家莫要如此。」
食肆平日用食並不嘈雜,若是能夠有些琴聲反而是美妙,不過琴聲也分高低,這老者彈的琴的確不錯。
老者帶著孩子離開,孩子回
頭看了楚蟬好幾眼。
楚蟬讓彭掌櫃在食肆門口內側一些的位置安置了一個琴案,老者席地而坐即可彈琴。
待看著彭掌櫃安置好,楚蟬才同楚珍離開。
大街上不遠處,衛鈥同衛珩正好瞧見楚蟬救下老者的一幕,衛鈥失笑,「人倒是好心,可這世人貧苦之人千千萬萬,她一個人又如何救的過來?這次救下這老者給他進入食肆?下次若是在碰見一個該如何?這姑娘心腸還是太軟了。」
衛珩看著楚蟬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回去的路上楚珍也是不解,「大姐,你這次救下這老者,下次若是碰見別人被欺負,莫不是也要讓他去食肆?」
楚蟬笑道,「自然不會,讓老者進食肆賣藝,也是因為他琴聲不錯,能為食肆帶來盈利,至於下次在碰見這種事情,若是能幫,幫上一把又何妨?卻也不會所有人都往食肆裡送。」
楚珍沉默,覺得大姐糊塗,何必搭理這種事情,若是別的貴族落難,救上一救又何妨。
回去時,楚蟬還是有些感歎的,她借由這食肆掌櫃的身份便能讓那些混子懼怕,不過是因為這食肆是蘇老開的,倘若是她這樣一個無名無勢的人,只怕這些混子根本不會在意,這便是名和利能夠帶給人的方便,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人漸漸沉迷於這種名和利的追逐之中。
可不的確就是讓人嚮往嗎?
回去宅子,楚珍抱著書簡待在房裡讀書,楚蟬則是繼續練字,她如今的字體並不算好看,這些日子一直在練著,比前段日子好多了。
晚上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兩人才過去澹台公子的住處。
這會宅子外來了不少嬌嬌女們,相對昨天而言已經少了不少,昨天大概有千人,今日只剩兩百人左右了。
宅門很快被打開,還是昨兒的凡霜出來了,「人可都到了?跟著我進去吧。」
眾人隨著凡霜進入院子裡,卻瞧見院中站著一個穿著墨色綢袍的女子,束髮,容貌清俊,雖是男子打扮,一看卻又知這是個女子,除此之外,院中還擺了不少小桌案,桌案上放著算盤同一卷竹簡。
這女子想來就是澹台公子了。
眾位嬌嬌女們第一次見道澹台公子,有些忐忑,都乖巧的站在原地。
澹台公子環視一圈,目光在楚蟬面上多停留了一分,轉而又落在其他人身上。
澹台公子道,「今日不過是第二關,題目不難,考算術。」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低沉,「竹簡上是題目,所以人題材相同,前三十名最先算出正確答案的便留下,其餘人離開。」
「開始吧。」澹台公子話音一落下,眾位嬌嬌女便席地而坐,翻看起小書案上的竹簡。
楚蟬左側坐著楚珍,右側竟是那穆家少女,倒也算有幾分緣分。
楚蟬翻開竹簡,上頭並不是昨日凡霜出的那種題目了,而是一本賬單,看樣子應該是一間鋪子一年的賬單了,需要清算出這一年間鋪子的本金,盈利和支出。
楚蟬有些感慨,這中考題倒真是便宜她了,她懂算術法,又會心算,這賬本對她來說實在簡單。她知曉這時代算術都幾位繁瑣,一間鋪子的賬本往往要看上整整一日演算好幾遍才能算出正確結果來。
反而是對算盤,楚蟬用的還沒那般利落,昨兒她都未曾用算盤,今日自不必掩飾,在心中一遍遍的推算,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把一年的賬目全部心算出來了。
看她落筆,澹台公子神色微動了下。
澹台玉並不會觀面相,只有凡霜才會,所以昨兒凡霜說她聰慧自己還存了一絲質疑。這會兒一瞧,可不真是聰慧,普通人用一天看的賬本,她不到半柱香便能演算完成了